昨日夜里下了極大的雪,千若林傳信過來被困郊外,可能要等雪停了方才能動身。
千素羽望著窗外漸晚的天色,雪依舊在洋洋灑灑的下著,周圍寂靜無聲。
她手中提著的筆也久久未曾落下,直到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才喚回了千素羽的神。
“郡主在想些什么?為何遲遲不曾落筆”
坐在千素羽旁邊的千素君聽見帝謹言的話,也停下了手中動作,側(cè)過頭看向千素羽,擔憂道:“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千素羽聞聲,抬眸看了眼帝謹言,卻發(fā)現(xiàn)他正含笑的看著自己。兩人視線一交匯,千素羽又迅速低下頭去,搖了搖頭,再次提起筆開始書寫了起來。
這幾日帝謹言的病已經(jīng)好了許多,臉色也不在蒼白,于是又開始給她們授課了。
末了,帝謹言身邊的小斯便將她們書寫好的紙張收了起來,遞給了帝謹言。
帝謹言將紙張接過,打量了一眼,便又放在了桌案上,而后看著千素羽二人輕輕開口道:“自明日起,你們便不用在過來了。再過些日子,便是新年了,我已向?qū)④姼媪思?,后日便就要離開回感業(yè)寺去了?!?p> 他話音方落,千素君的聲音便立馬響了起來,“先生是要走了嗎?”
而此時的千素羽也再次抬頭看向了他,似乎也在等他一個回答。
帝謹言瞧著二人的樣子,站起身來,道:“自是要走的,我出來也有那么長的時日,卻是還沒有回去過的?!?p> 他話音微頓,而后又盯著千素羽道:“不過休假的這些時日,大小姐跟郡主可莫要松懈了學習才是?!?p> “先生放心吧!”
帝謹言一說完,千素君便看著他眸含笑意應了聲。
帝謹言聞言點了點頭,這才帶著長隨離開了。
千素羽坐在椅子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這兩日的雪一直下個不停,眾人都以為千若林無法動身的時候,千若林的馬車卻是緩緩向著將軍府而來了。
一眾人聽聞消息也不管夜已經(jīng)深了,紛紛起身前往大門。
待千素羽帶著依蘭到大門口的時候,幾乎府上人都到齊了,竟是連帝謹言也在。
二人在人群中眼神交匯,然后又迅速分離。
千素羽松了松身上的披風,手中暖爐的碳火是剛添的,還熱乎的很,一路急行而來讓她額間出了不少細汗。
她方一站定,那邊便已能聽見馬車車輪轉(zhuǎn)動的聲音了。
她微微向外探了探頭,只見那邊一輛馬車緩緩向著這邊駛來。
到了將軍府門口,隨著馬夫的拉繩喊停,馬兒跺了跺腳,便停下了腳步。
見馬車一停,便已有小斯拿著傘上前準備去接人了。
此刻的雪依舊在下著,只是已經(jīng)小了不少。
緩緩落下的雪花又覆蓋住了一眾人的腳印。
眾人擁著千若林去了垂花廳,此刻垂花廳內(nèi)早已燒起了碳火,是已一進去便是暖哄哄的。
千若林解下身上的披風,這才上前對著二老行禮。
“爹,娘。孩兒回來了?!?p> 千素羽站在千徐氏身旁,就著燈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千若林今年尚才十歲,是與千素羽同胞的親弟弟。
此時的他還未束發(fā),只松松用發(fā)帶系了發(fā),十歲的年紀,臉上還帶著稚氣,許是因為身子弱的緣故,他比旁的同齡孩子更顯消瘦。
一襲青衣,到是樣貌不凡,頗有幾分父親的風彩。
“二姐!可是若林臉上有東西?二姐才這般瞧著若林?”
被千素羽一直盯著的千若林終于問出了這句話,他聲音清脆稚嫩,帶著疑惑不解。
聽見他的話,千素羽一下子回過神來,面上揚起了尷尬的笑意,而后這才輕輕搖了搖頭。
對于千素羽此刻的姿態(tài),千若林仍有些不解,于是又一句話問出。
“二姐可是不舒服?為何從進來到現(xiàn)在一直都不說話?”
他話音一落,屋內(nèi)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千若林一見不對,立馬止了話音,看著一屋子的人有些茫然。
千素羽中毒致啞一事,所知人并不多,是以千若林才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最后還是千素君上前來拉過了若林的手,溫和輕聲道:“若林切莫多想,你二姐前些日子不小心傷了嗓子,這些日子暫時說不得話了?!?p> 千素君稍一解釋,千若林便立馬明白了過來,他向千素君道了聲謝,而后又對著千素羽道:“那二姐可要好好休養(yǎng)?!?p> 聽見他關(guān)心的話語,千素羽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若林一路而來想必早就累了,還是快去休息吧。”
千晟哲一開口,眾人自然應是,紛紛告辭退下了。
冬日的夜里不見月亮,屋里掌了燈道也還亮堂。
千若林跟隨著帝謹言回了霜華院后,便一直若有似無的打量著他。
他看著帝謹言不過十七八的年紀,想不到卻已是兩位姐姐的夫子了,他出于敬佩,便也喚了句先生。
帝謹言聞聲,側(cè)過頭來瞧他,溫聲道:“小公子可是有事?”
“沒…沒有事?!鼻袅诌B連擺手應聲。
早先便知道千若林要回府,想來此次回來也定是不走了的,于是府里便早早已經(jīng)吩咐人在收拾房院??捎忠蜻@幾日雪大,動工修整了一半的房屋沒有辦法在開工了。
于是千晟哲便同帝謹言商量,讓千若林暫住霜華院了。
這才會有為何千若林回府時,帝謹言也在場了。
第二日一早,帝謹言收拾好了行李,便去找千晟哲辭行了。
“先生這般早就走嗎?”
看見帝謹言的時候,千晟哲還微有些詫異,他原以為怎么著也要等到午時才走呢。比較感業(yè)寺就在皇都城外,所隔不遠。
聞聲,帝謹言笑著點了點頭,道:“現(xiàn)下雪已停了,現(xiàn)在出發(fā)更快些,許久未見師父了,該離開了?!?p> “那先生多保重?!鼻ш烧軟]有在留,吩咐人準備好了馬車,便將人直接送到了門口。
“等等,先生等等!”
就在帝謹言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依蘭卻是從遠處跑著過來了。
二人聞聲回頭,依蘭也已經(jīng)到了近前。
她上前一步,將手中的一個錦盒遞給了帝謹言,微微喘著氣道:“郡主說,這些時日勞先生教導,這是郡主送與先生的禮物,以示感謝?!?p> “那便多謝郡主了?!钡壑斞院σ馍锨敖舆^,而后再同千晟哲告了別,這才坐上馬車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