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著這段消息易生不由自主地臉紅了。“這…這我沒印象?!?p> 上來就是這種尺度嗎?
他捂住嘴巴作不可思議狀。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那好吧?!?p> “會不會是夢呢?!?p> “好像有這個可能哦?!?p> “夢有時候是很無厘頭的,我曾經看過這樣一個解釋,它說夢境也許是平行世界里發(fā)生過的事?!?p> 他剛點擊了“發(fā)送”,就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是不是不太穩(wěn)妥…
“也就是說,平行空間里我們睡過覺?”
“不不不,這只是我看到的一個說法而已,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嗯…你也不要被我嚇到了…我…就是今天上午看到你,腦海里就突然涌現出一些畫面,蠻奇怪的?!?p> “不會的…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傾聽者好了?!彼緛硐雴枂柧唧w是什么樣的畫面,睡覺又是怎樣的睡覺,想了想還是算了,有失本分。
“好呀,謝謝你。”
“沒事沒事,時間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晚安了。”
“晚安。”
對話結束后,他還是心跳不已,面紅耳赤,反復地看向“一起睡過覺”這幾個字眼,沒有任何過渡的直奔向這種令人羞赧的話題,她也太直言不諱了吧。
方汶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孤芳自賞,大小姐脾氣,反倒像個鄰家女孩,真實不做作。
至于她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易生也想不明白,總不能是對我這種人有什么想法吧…
或許她的品味就是我這種?
想到這他很自然地用手撥了撥頭發(fā),打開手機前置,對著鏡頭擠眉弄眼。
我好像長得也還行吧。
看來今晚的睡前意淫又有了素材。
十一點半,伴隨著均勻的呼吸,易生逐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意識受控的最后幾秒,他想的是今天買的睡眠糖該發(fā)貨了吧…
“晚風輕拂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綴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
上午第二節(jié)課下課鈴響完后,破舊的廣播喇叭嘶啞地放著《外婆的澎湖灣》,聒噪至極,散發(fā)出濃郁的年代感。
人似蟻集,學生們從兩個主教學樓的出入口源源不斷地涌入操場。
此刻他站在操場正北方向的實驗樓樓頂,默然地俯視著川流不息的人群。
我在干嗎…難道是想要跳下去嗎?
他注視著地面,越看越著迷,仿佛有無限引力在無形地下拉著自己。
唉?這好像不是我的身體…
他望見胸前微微隆起的山丘,它們隱匿在寬大的校服下。
我是女孩子?
微風輕撫過“她”嬌嫩的肌膚,吹起衣角,絲絲縷縷纏繞著腳踝,徘徊不前,久久不肯散去。
時值初秋,陽光柔軟,天色澄清透亮。
此刻還沒有人發(fā)現這個身著靛藍色校服的少女站正站在高高的樓頂。
操場的人越聚越多,大家等待著澎湖灣放完,等待那句“第二套全國中學生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p> 這么多人,卻沒有人注意到她,一個也沒有。
“澎湖灣,澎湖灣
外婆的澎湖灣
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
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
“她”翻越護欄,躍躍欲試,半個腳掌懸在空中。
你在干嗎!你傻?。】旎厝?,回去??!
易生想喊卻喊不出聲,他像是鑲嵌在她的身體里,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感覺,卻只有當個看客的份。
“還有一位~老~船~長~”
呼——
耳邊巨大的呼嘯聲先發(fā)制人,與之同行是強烈的失重感,還來不及反應,只是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像被仔仔細細涂抹上了馬賽克,虛化成一團不明所以的色塊。
一聲巨響后,他猛然驚醒,瞪圓了眼睛望著天花板。
呼…有驚無險,原來又做噩夢了…
趁熱打鐵,他閉上眼睛回想著方才的夢。
天空萬里無云…下面是黑壓壓的人群卻沒有人抬頭…還有…那首低沉的澎湖灣…
怎么會做這種夢呢。
當腦海里靛藍的天空模糊成一團藍色,再與人群混合成一種詭異的紫色漩渦,耳旁的歌聲慢慢凋落,剩下幾個孤零零的音符撐著。最后那聲巨響不斷回蕩,與心跳共振,一下一下,分貝越來越小,直到若有若無,忘了是因何而起。
他再次睡著了。
鈴鈴鈴——鈴鈴鈴——
易生腦袋還沒清醒,軀體先從溫暖的被窩里坐起來,帶動起困頓的意識,他揉揉眼睛,現在的氣溫起床真是越來越困難了。
他雙手用力對搓直到掌心發(fā)熱,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例行流程走完便準備出門了,易生快速地眨動眼睛,努力讓自己神采飛揚起來。
關上門,他左顧右盼,房門外的走廊靜悄悄的,目光所及之處的每一扇門都是緊閉著的。
住這也有一年多了,偶爾與同住這棟公寓的人迎面碰見了,他們總是會主動跟自己招呼,這也是他來滬一直不換住所的原因之一。但到現在都記不清自己的鄰居長什么樣子,不過也合理,租戶是流動的,誰能記得清誰呢。
已經到了呼氣成霧的時候了,易生呼出一大口氣,看著氣體慢慢消散,他在想如果它是一團火焰會不會很好玩。
248路準時到達,由于天氣變冷,今天的司機穿得比昨天厚重了些,不變的依舊是那個公式化笑容。
車里面果然要暖和一點,他找到落腳的地方,站穩(wěn)后抓緊欄桿。
每天早上起床到坐上公交之前,是他比較提心吊膽的一段時間,因為總是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導致趕不上車。
現在終于可以舒一口氣了。
公交一啟動,自己剛剛喝下的牛奶麥片在胃里仿佛也跟著咕嚕嚕地晃動了起來,它們融合得更緊密了,這令他有些不適。
房門應該關緊了吧,鑰匙…鑰匙在兜里,他摸摸口袋,在。
手機呢,手機在手里,嗯,沒什么忘帶的。
他出神地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香樟樹,默默地跟每一棵說“再見”。
哦,昨晚因為做了個噩夢,半夜還醒過一次吧,好像是一個關于墜樓的夢。
當時還蠻清晰的,怎么現在就忘得差不多了呢,真令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