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夕呼出口氣，放下筷子坐直身子看向她。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柯蕓馨突然提高了聲音，雙手撐在桌上看著她，“你從小每一次見到你爸，他都會給你錢，就算只有幾十塊你都可開心了，可是到后來該他出學費的時候他就開始和你念窮了，到現(xiàn)在你去醫(yī)院看他還給一萬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給，他就知道你現(xiàn)在經(jīng)濟狀況好了，以后多的是機會來找你要錢?！?p> “可他是我爸，生病住院做手術，我沒有去照顧他只給了一萬塊錢，就是想著他沒有養(yǎng)過我?！蹦舷φf著卻忍不住紅了眼，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妄圖讓聲音聽起來沒那么顫抖。
“是啊，你也知道他沒養(yǎng)過你?！笨率|馨看著她搖著頭笑了，“你從小到大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還有現(xiàn)在的車和房，還有你創(chuàng)業(yè)的錢，都是我給你的！你知道你媽有多苦嗎？怎么不見你拿點錢給我用用?。俊?p> “我每年過年，還有您生日，都給您包紅包了，是，那點小錢比不上您養(yǎng)我花在身上的零頭，可是不能說我完全沒有……”
“南夕，”沒等她說完，柯蕓馨便開口打斷了她，“你不小了，要分得清誰對你好，要知道什么事情什么人才是值得的?！?p> 南夕轉開頭，想借深呼吸來平復情緒，可眼淚卻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行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記得周六回家吃飯?！?p> “我送你回去。”看著她起身換鞋的動作，南夕抬手抹了一把說道。
“不用，”柯蕓馨頓了頓，順手撿起墻角的幾袋垃圾，“你姜叔叔在樓下等我?！?p> “那你們路上慢點?！蹦舷φ驹谠匚磩樱瑱C械應答般的說了一句。
房門在眼前合上，門外傳來柯蕓馨把燈喊亮的聲音和漸遠漸弱的腳步聲，不多會兒電梯的聲音傳來，讓屋子里的人知道訪客確實已經(jīng)離開了。
南夕沒有再發(fā)愣，坐下把盤子里的餃子一個個都吃完，又把廚房收拾干凈。
只是水聲停時，她轉身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突然無可抑制的大哭起來。
南國有完整的新家，柯蕓馨也有戀人相伴，可他們從未顧及過她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把從前揭開，然后留她一人躲在無人之處舔舐傷口。
……
……
南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的，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睡著，只知道眼睛酸腫頭痛欲裂的時候被不間斷的手機鈴聲和門鈴聲一起叫醒。
“什么事？”瞇著眼看清屏幕上晏揚的名字后，南夕翻了個身接起電話。
“開門?！?p> “??？”
“我在你家門口。”
從臥室走向門口的過程中，南夕只覺得滿腦子都是漿糊狀，就像她想不明白晏揚大早上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的原因，也不想去想今晚的聚餐。
“你出院了？”強大的理性終究壓過感性，開了門的第一句話還是沒有忘記他今天出院的事情。
“你沒事吧？”晏揚拎著豆?jié){油條，看著她精神不足的面色滿臉擔憂。
“沒事，昨晚睡覺忘關陽臺門了，吹了一晚上風有點頭疼?！蹦舷[了擺手腳步沉重的往里面走。
“家里有藥嗎？”
“有?！?p> “那吃點東西把藥吃了再睡吧。”
已經(jīng)拐進臥室的南夕聽到這話也不知是頭疼需要吃藥的身體預警還是肚子餓需要吃東西的誘惑，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桌邊坐下。
“不洗漱了？”晏揚把豆?jié){騰到碗里，看著她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抬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哦?！北荒蟮娜撕翢o反抗，只乖乖應了一聲便起身去洗漱了。
晏揚看著她仿佛行尸走肉行尸走肉般的背影，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明夢發(fā)來的截圖。
時間是昨天凌晨，發(fā)信息的人是南夕。
——夢夢，我覺得我就是個累贅，如果沒有我他們一定會過得比現(xiàn)在好一萬倍，你說我現(xiàn)在才想通這件事是不是太晚了？
腳步聲漸近，晏揚連忙收起手機，看著已經(jīng)清醒不少的人重新坐回桌邊。
“出院手續(xù)都辦好了？”南夕把撕好的油條泡進豆?jié){里，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
“嗯，一大早就起來辦了，本來也沒什么事?！标虛P坐到她對面，也撕了油條泡進豆?jié){里。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上班？”
“再過兩天，得把柏初雪的事先解決了?！?p> “怎么解決？”
“她老公來了，約了今天下午面談?！?p> 南夕壓油條的筷子停了下來，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老公說她的精神有些問題，把出差半年的老公想成了死人，把生活費想成了遺產(chǎn)?！?p> “她嫁給他不會就是盼著他早死的吧？”
聽到這話的晏揚抬頭仔細的端詳著對面那人的神情，明夢的擔憂果然沒有錯，南夕的“精神”好像也出了點問題。
沒聽到回應的南夕抬眼快速的瞟了一下，“對不起啊，我剛睡醒起床氣……”晏揚剛想笑著把這事揭過去卻又聽到她說：“她當初毅然決然的出國嫁人，嫁的那個又是比她大了近三十歲的人，也難怪人家半年沒出現(xiàn)就覺得是死了，要我我可能也會這么想?！?p> 晏揚眨了眨眼，沒太反應過來她這么一長串話具體想表達的意思，斟酌一番后問道：“你也想嫁個大三十歲的人？”
“沒有啊，大四十歲不是都快和我外公一樣大了?！?p> “嚇死我了?！?p> “對了，你今天來有事？”
“下午陪我去見下她老公吧?！?p> “我去干嘛？”
“你是證人啊。”
南夕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時竟沒想到什么反駁的話，干脆點了點頭繼續(xù)低頭吃油條。
“你今天沒什么安排吧？”晏揚看著她的反應，想想又補問了一句。
“晚上要和夏夏她們聚餐，要不一起？”
“你們聚餐我去不好吧？”
“好吧，那算了。”
“別別別，我覺得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去，我去?！?p> 南夕沒接話，只悶頭認真的吃著豆?jié){油條，誰知道晏揚和柏初雪老公談完會到什么時候，要是到了飯點她一樣會問一句，反正早晚都得問，那還不如提早敲定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