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午夜十二點,距離第二次全球凍結事件發(fā)生才不到一小時。
距離陽城邊緣的一座山上,那是一片血紅的山尖,冒著紅色的氣泡的噴泉沸騰不斷。
猶如巖漿般濃稠的血液從山尖向下流動,沿途吞沒著一切。
一些飛速逃離的動物瞬間就被血河之中的殘肢斷臂拖了進去,化作枯骨浮出。
忽的~
血河之中有隱隱的烏黑色出現(xiàn),冒出血液之外,一顆猙獰詭異的人頭扭動著。
那是斷裂的,倒立著跳動的人頭。
人頭的上面是一個死人的尸體,瘦弱干枯,像是拖把柄。
這時,斷頭鬼的脖子處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傷痕,一塊詭異的死人皮將傷口包裹在了一起。
斷頭鬼,曾經(jīng)席卷詭秘人專業(yè)培訓學校的詭異,這一刻,響應了全球凍結,再度出現(xiàn)。
在山的不遠處,是一座村莊。
“爺爺,外面好亮??!”
稚童咬著手指,看向窗外。
“傻逼孩子,不要看!”
爺爺對全球凍結還有印象,一把捂住了稚童的眼睛。
咚,咚咚!
人頭落地!
村莊中持續(xù)著殺戮,整座村莊化作了血肉磨盤碾壓的世界。
一片詭異至極的煙霾向遠處移動,就像是一塊幕布,那片煙霾走了,卻留下了一個沒有任何生氣的村子。
那煙霾中,無數(shù)的人頭搭建了京觀,上下顎不斷的摩擦,發(fā)出了極為詭異的聲音。
類似這樣的事件在全球上演,且越演越烈。
“我一定要堅持,完成任務?!?p> 雖然三肢已經(jīng)凍僵,只有胸口尚有余溫,許川依舊十分緩慢的向目標進發(fā)。
他此時的身形佝僂,只有皮包著骨頭,兩個眼珠子幾乎完全暴露在外。
“不行,我還不能死?!?p> 生命的火焰飛速的失去,他開始奔跑了起來,目標是收容局。
無論怎么樣,都要回去!
胸口的黑頁上不斷的跳動著血色的字跡,但是卻十分模糊,似乎是在用一只許久沒有染墨的毛筆書寫一般。
最后,似乎是放棄了一般,黑頁上有三個字:
“祂來了。”
許川沒有辦法看到黑頁的文字了,失血過多的他早就瞎了。
只能不停的奔跑,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都不敢停止。
他很怕,怕一旦停下來就會再也起不來了。
曾幾何時,還記得自己的槍口在學校附近對準過那個孩子,想要把他逼進里世界。
沒有想到,這一次卻是付出生命都要找到他,帶回他。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
一定會死的?。?p> 還沒有老婆,在攢一筆錢就可以買房了,又不定有余下的給父母養(yǎng)老啊。
人生如走馬燈一般閃過------
背后一道黑色的影子不停的追逐著他,卻時刻又追不動,只得努力的跟上節(jié)奏。
但是人是會累的,詭異不會。
許川倒下了。
月光是如此的猩紅,以至于從指尖鉆過,停留在了身上。
黑色的影子迅速蔓延了起來,如同一塊泥沼一般將人淹沒。
路面上只有一只手張開五指伸出,似乎要抓住什么,又像是捏拳要攻擊誰。
但更像是拋出了什么???
天上,一張黑色的紙頁隨風飄動,祂的背面粘著一張焦黃,枯干的人皮,連一絲鮮血都沒有看到。
也許是太輕了。
黑頁隨風一直飄~
下面的影子一直在追,可就是怎么也追不上。
追風箏的影子!
收容局中,鄧軍口中雞冠蛇發(fā)出了嘶嘶的聲音:
“最后一個也死了,無用功!”
他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著,腳下是一大片水漬:
“我去吧。正好想看看,那只詭異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得到你的贊賞?!?p> “不用了,我去!”
李華攔住了鄧軍,眼里看的卻是那祭拜了多次的神佛。
俯視的眼光穿過香灰云霧,看到了李華欲吃人的神態(tài),看見鄧軍視死如歸的淡然,看見柳亞明躍躍欲試卻又止步,看見了顫抖的眾生相。
拈花一笑!
“你出去詭異復蘇的話,到時候陽城又多了兩只詭異,沒有必要?!?p> “你比陽城重要!”鄧軍道。
李華的潛力持續(xù)研究詭異理論,勢必可以將詭異的某些核心問題搞懂,到時候就可以治本了。
所以鄧軍寧愿犧牲陽城都不會讓其受損的。
而且全球凍結范圍極廣,稍有不慎就是一個死,李華一個凡人,還要帶著呼吸機才能活動,不具備生存的基礎條件。
“不用了,我感覺的到,陽城的詭異又少了一只?!?p> 清脆的話語從佛像之中傳了出來,而在那拈花的佛手上。
一張黑色的書頁靜靜的平躺。
上面有著如蠅蟲一般大小的血字,全部都是記錄在陽城的詭異,是用許川全身的鮮血鑄就的。
詭異戶口!
其中一列看不懂的血字在緩緩的退去,這說明有一只詭異正在被駕馭。
籍貫:陽城卓雅臨時小區(qū)4棟4層!
李華走上前去,一遍又一遍的撫摸,一遍一遍的觀看,兩行血淚流出:
“我不知道是誰拿著祂出去,但是此人是真正的帝國男子漢,帝國兒郎?!?p> 他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穿過諸多詭異橫行的街區(qū),鬧市,死地,但是意外的是,他得到了一只詭異。
成為了詭秘人!
努力奔跑就是為了讓體內(nèi)的鮮血多一點,快一點的涌出,好快一點寫完這詭異的戶口本。
將陽城所有的詭異的信息都帶到收容局,到時候他們就有能力因勢利導,救出人類需要的人。
在全球凍結結束之后,陽城也可以借助詭異戶口迅速集結詭秘人針對詭異不同的特性針對性收容。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人是誰?
一個不愿意父母妻兒死的普通人罷了。
......
房間之中,血色淡去,鬼手離開了。
只留滿地的狼藉,硬幣,蟲子,寒冰,鬼新娘,詭異日記,幾只詭異靜靜的待著。
歲月靜好,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抽屜之中的神秘手機閃過一條血色信息:
「祂失控了!祂自由了!」
而另一邊,林浪似乎感覺自己看見了什么?
在吞了硬幣之后,一個十分詭異的視角出現(xiàn)。
這不是帶入某個人的視角,而是上帝視角。
一座巨大的城市,花紅酒綠,往來車輛交錯如龍,四周一座座鋼鐵巨物拔地而起。
黑色的煙霧從煙囪緩緩飄出。
不多時,一個看起來像是高級分子的人一躍而下,變成了血泥。
他的手中抓著一份遺書:
“炒股失敗了,沒有活頭了?!?p> 旁邊,一位女子看見,從橋邊翻過,跌入了河中。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義了,找了一個大十幾歲的男人,卻是當初寵物在養(yǎng),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視角拉近,一處工地,一棟高樓,任何地方,時時刻刻都在死亡。
為了什么?
錢!金錢永不眠!
視角拉近!
這是一處十分詭異的地段,進入其中的有開豪車戴名表西裝的富豪大佬,又有一塊布遮身的工人。
有清純可人的學生妹,也有妖艷動人的煙熏妝大媽。
里面有無數(shù)人在狂熱的歌舞,在嚎叫,他們手中都拿著一枚枚硬幣。
正面是雙拳交錯的骷髏,反面則寫著“金錢永不眠”。
在這里,你可以用時間交換一切,女人,財寶,壽命,力量,權利。
唯獨不能再一次交換時間。
舞臺的中央是一個自動售賣機,屏幕是烏黑的看不見里面裝了什么,但是一側卻有一個投幣口。
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投入了一枚硬幣,用力的拍打著售賣機。
“給我上帝的血液,快點,快點!求你了!”
無情的顯示:“余額不足!”
“不足嗎?我給你個夠!”
男人掏出了尖刀劃過,身體之中不是器官,血液,筋肉,而是一枚枚硬幣,散落在地上。
甚至有看似富有的人去搶劫!
一枚!
兩枚!
三枚!
...
一億兩千五百二十一枚!
匡佟~
一杯濃稠的咖啡從售賣機掉了出來,散發(fā)的清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陶醉。
甚至有人動了殺心,想要搶奪。
這是必然的,眼前的男人只剩下皮了,已經(jīng)撐不了多久了。
可剛要動手之際,他們變成了一枚枚硬幣散落在地,引得無數(shù)人的哄搶。
男人默默的走了,絲毫不管自己的步履蹣跚。
售賣機上打出了幾個字:“謝謝惠顧!”
這樣就可以了,阿惠的病就可以治了,但是我必須藏好,不能讓她知道我又去了那里。
破舊的房屋之中。
女人趕走了幾個男人,將熨燙好的西裝收好。
這是她好幾個月的勞動所得了,有了這身名牌西裝,男人就可以衣冠楚楚的去找工作了。
他的學歷一定可以的。
到時候他又會過上好日子。
至于自己,得了花柳病的人就不需要救贖了。
“阿慧,我回來了,給你帶了一杯咖啡,你怪辛苦的?!?p> 男人將上帝的血液遞到了阿慧的眼前,那是一杯晶瑩剔透如琥珀一般的液體。
只是看到一眼,阿慧就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被勾走了。
“你喝吧,你打工很累的?!卑⒒垩柿搜士谒?,最后拒絕了。
“我怎么可能打工呢,我不可能打工的,放心,辦公室經(jīng)常喝的?!?p> 男人笑著說道。
“正好,我給你買了西裝,你穿上我看看?!卑⒒圻f給了男人西裝。
他皺了皺眉,以現(xiàn)在的家境在買好西裝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家里有這么多錢~?
但是他依舊將殷紅剔透的咖啡送到了阿慧的身邊,笑了道:
“你喝,我穿!”
......黑夜之中,男女互相將自己最好的給了對方。
卻不知,上帝的血液可以讓身體不再擁有疾病,但是卻無法拯救女人只剩下一層皮的身體。
抑制一切負面的西裝也無法將男人倒回到買上帝的血液之前。
他們有著一樣的病,進過同一個詭異之地,拿走了差不多效果的東西。
出去的時候都在想著對方,不顧自己只剩下一層皮。
破舊的房屋外,一道黑西裝,黑禮帽,黑皮鞋的身影站立,他的手中拿著一罐硬幣。
搖搖作響,這是欲望的硬幣,象征著永不休眠的欲望。
這時祂突然看向虛空,穿透時光,注視到了某個小屋之中。
微微鼓動衣袖,西裝男走了。
虛空之中,林浪冷汗直冒。
他看見了“銷金窟”三個字,西裝男的銘牌上有這三個字。
第二天,男女相擁被發(fā)現(xiàn),他們一無所有,只剩下一層皮。
他們的硬幣被送到了賭桌,送到了男男女女的手中,進行著下一輪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