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預(yù)計明日就能去鐵匠鋪提蒸餾設(shè)備了。所以酒坊開業(yè)的其他工作也得提前準(zhǔn)備起來。
用過晚膳,李夕讓五兒取來筆墨紙硯和丹、砂等顏料。然后拿出昨日帶回來的一只樣瓶。
“阿郎這是準(zhǔn)備做甚?”
“給美酒做嫁衣!”
“可是想給酒瓶做些好看的裝飾,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聰明!”
因為瓶子是錐形,所以李夕讓五兒剪一些空心弧形狀的紙,這樣才能完美貼在瓶子上。
李夕一邊看著她剪,一邊在心里與李白商議這美酒該如何宣傳。
“白哥,這美酒馬上就要上市了。要么來幾句詩唄!”
“要詩作甚?”
“宣傳??!讓每一個好酒之人,一看就非買不可的那種!”
以前任總監(jiān)時,每次到了新產(chǎn)品上市,李夕總是逼著下面的文案瘋狂輸出。在他手下,沒有一個文案能干滿一年的?,F(xiàn)在總算有個天王級的文案,還不得讓他多來幾句。
“讓人一看就想買?那寫詩可不太合適!”
“嗯?這個時代的人不都好詩么?”正是想到這點,李夕才想讓李白作詩的。
“世人雖好詩,但并非人人都懂詩。那豈不是要錯過許多買家?還是白話一些的好,天下第一烈酒,讓世人一眼就懂我們的酒與別家的酒有何不同!”
咳,這不就是后世廣告的玩法嗎。本以為有詩仙在,能玩點不一樣的。結(jié)果還是一樣一樣的。
不過這個時代沒有廣告法,這么玩也沒什么不可的,只要能抓住眼球即可。
“那就‘天下第一烈酒’了!”李夕隨即拍板。
“我們的酒價格如何定?”
“我想分三檔。只蒸一遍的,為白銀檔;就是上次帶去終南山那種,賣10千一斗。按這次用的瓶子來算,收850錢一瓶。蒸兩遍的為黃金檔;賣15貫一斗,也就是1250錢一瓶。蒸三遍的為臻藏檔,賣2000錢一瓶。”
李白對這個價格也是贊同,“嗯,我們的酒烈,一斗抵別家數(shù)斗,賣這個價不算貴!”
兩人默默定了宣傳語,價格;又畫了一些海報,討論了一些開業(yè)的事……那邊五兒10張一剪,已經(jīng)剪出了近千張空心弧包裝紙。只消明日拿去鋪子里,讓人寫上字、帖在瓶上即可。
翌日一早,李夕李白先找到李宗質(zhì),帶著人去鐵匠鋪提設(shè)備。
老鐵匠果然有些本事,兩套設(shè)備做的漂漂亮亮。那鐵管、鐵桶做的即薄又結(jié)實,密封性也很好。如此一來,蒸餾的效率將大大的提升。
在玻璃未研制出來之前,蒸餾精油和純露也需要用到這套設(shè)備。所以李夕又訂做了1套。
帶著設(shè)備回到鋪子,鋪子的后坊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煮酒家什一應(yīng)俱全。前鋪裝修預(yù)計1-2天也就能好了。
又因為玉真公主的關(guān)系,良醞署和坊正那里的相關(guān)文書,也已經(jīng)順利拿到手。
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待兩日后開業(yè)!
“太白先生,兩日后怕是開不了業(yè)!即便今日開始煮酒,最快也要7日之后方能出酒!”李宗質(zhì)及時的提醒眼前這位有些得意忘形的‘李太白’。
“嗯?沒事,先買別家的酒來蒸!兩日后正常開業(yè)?!崩钕猿衷玳_一天就早賺一天的原則,哪怕是先用別家的酒賺個差價也行。
裝好蒸餾設(shè)備,西市已經(jīng)開市。李夕說干就干,帶著金錠和幾個跟班,就要親自去西市買酒。
那寒泉清酒坊生意依舊火爆,李夕李白等了半晌才排到。
今天大眼妹卻不在鋪子里,換成了一個老成持重的掌柜。
李夕開口道:“掌柜的,給我四斛酒!”
掌柜的極少見人一次就買這么多酒的,想必是眼前這位客官報錯了。他帶著禮貌的微笑詢問道:“客官,你說的是四斗吧!”
“不是四斗,就是四斛!”李夕加重了語氣,以便讓他聽的更清楚。
“客官,本店的酒可非尋常的酒,價格可不便宜的……”
李夕讓跟班把錢袋子拿過來,攤開給掌柜的看。掌柜的一看里面裝的全是金錠,立馬滿臉堆笑道:“好的好的,四斛酒!客官稍等!”
遇到大客戶,掌柜的心情舒爽,不僅多給了李夕1枚知音閣‘朝秦暮楚’四位歌妓的恩客令,還免費幫他送貨。
這掌柜的會做生意。只可惜這寒泉清酒坊的好日子即將到頭咯!
從西市幾家酒坊買來的10斛酒已經(jīng)到位。
李夕讓李宗質(zhì)挑了4個靠得住的手下,手把手教會他們蒸餾的技巧。并讓幾人簽下保密契約。畢竟這是酒坊賺錢的核心技術(shù),不能外傳。
最后李夕又把5枚恩客令盡數(shù)給了他們,鼓勵他們好好干……
看著兩套全新的蒸餾設(shè)備開始投產(chǎn),李夕這才出來找人在包裝紙上寫字貼瓶;瓶身刻字;繪制開業(yè)海報;讓李宗質(zhì)去找各坊坊正商談……零零碎碎的事,足足忙活了兩天才算弄完。
…………………………
這日,沒有似火的驕陽,是立夏之后少有的涼爽天氣。
安邑坊鄭家宅院,眼睛其大的大眼妹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還有不到半個時辰西市就要開市了,她準(zhǔn)備去西市找找還有沒有鋪子可盤,順道看看自家新開的酒坊生意。
正要出門,卻見酒坊里的一個伙計慌慌張張的跑來,“三娘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這么慌里忙張的!”大眼妹大不悅。
伙計叉著腰喘了幾口氣,才道:“回三娘子,延壽坊里新開了一家酒坊,號稱天下第一烈酒。售價奇高,但買者甚眾。掌柜的預(yù)計形勢不妙,讓我來請三娘子去瞧瞧!”
“天下第一烈酒?”
大眼妹的眼珠子轉(zhuǎn)悠起來。想她與二兄不久前在父親面前夸下???,要將家族在洛陽的酒坊產(chǎn)業(yè)復(fù)制到長安,壟斷長安城除官家酒坊之外的所有生意?,F(xiàn)在各處已經(jīng)打點完畢,第一家鋪子也已紅紅火火的運作了起來。接下來就等著鋪子遍地開花,她鄭家便可憑著獨一無二的寒潭清酒,壟斷長安的酒市。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忽的鉆出一個如此囂張的競爭對手來!大眼妹思量了一下,然后翻身上馬,“走,先帶我去瞧瞧!”
“要不要通知二郎君?”那伙計問道。
“先不用,我去看看情況再說!”大眼妹說罷,一夾馬肚出門而去,也不管那伙計跟不跟得上。
剛出了坊門,就見坊墻的張榜處貼著一張大大的布告,上面畫著一只極簡的瓶子,寫著‘白酒’二字;瓶子旁邊則是‘天下第壹烈酒’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真是狂妄!
這幾字卻偏偏勾得眾多好酒之人心癢癢,圍著那布告想要看個明白。大眼妹也靠近細(xì)看,那布告下除了署著延壽坊西門,再無別的信息。
大眼妹策馬一路往西,那布告竟從城東一路貼到了城西。
等她行到西市東門,原本屬于這里的熱鬧景象,轉(zhuǎn)移到了幾十步之外、一街之隔的延壽坊西門。
大眼妹趕到自家鋪子一看,稀稀拉拉幾位顧客,還都是布衣白丁身份。再不見豪門世家的家仆,再不見王公貴族的府吏,再不見富商巨賈的管家……與前幾日開市即爆滿的場景,簡直天上地下。
大眼妹也不進(jìn)鋪子,一轉(zhuǎn)馬頭向延壽坊去了。
她翻身下馬,穿過人群擠進(jìn)坊內(nèi)。
坊內(nèi)第一間鋪子前人滿為患。只見鋪子掛著嶄新的門匾,寫著‘白酒坊’三字。
門匾下,一位頗有仙氣的美貌女子正托著一只白瓷瓶,用有如夜鶯鳴唱的聲音向圍觀者說道:
“此瓶瓶身用小篆刻有‘惜樽空’詩詞,此乃李太白的大作,字跡更是他親手所刻,收藏價值極高。
里面裝的酒,乃是有天下第一烈之稱的、百酒坊臻藏級白酒,一般人三杯即醉。一斗要價20貫。
現(xiàn)在,此瓶里裝有10合酒(1斗=10升=10合),起價10貫!價高者得。”
那女子話音剛落,開始還鴉雀無聲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一人高聲喊道:“念奴娘子,我出12貫!”
此價一出,隨即就有人鄙視道:“12貫?且不說酒,這瓶身既有李太白大作,又有念奴娘子余溫,12貫就想拿走?我出15貫!”
“我18貫!”
“20貫!”
……
最終50貫的成交價格看的大眼妹是目瞪口呆。
那李太白和這念奴,都是長安城的風(fēng)云人物,有他兩的名頭在,這一瓶炒出高價倒情有可原。
只是那瓶中裝的到底是什么酒,竟然敢要價20貫一斗?
還有李太白和念奴與這酒坊又是何關(guān)系?
看著念奴前前后后拍賣掉10余瓶,總共得錢將近千貫。大眼妹縱使跟著她二兄這些年見識頗廣,但眼前這個局她卻完全看不懂了。
只聽那念奴又道:“今日特別臻藏版白酒拍賣,就到此結(jié)束了,感謝諸位的捧場!有喜歡此酒的朋友等下即可排隊在柜臺處購買。
小鋪將將開業(yè),今日只有500瓶,每位客官限購1瓶,還望諸位知悉。未能購得者切莫怪罪,明日再來即可。
還有,此酒瓶,本店以100錢一只回收,諸位切莫丟掉了!”
一聽可以購買,大眼妹趕緊擠在隊伍的前列。她倒是要瞧瞧,這酒有何底氣,竟敢自稱天下第一烈!至于念奴粉圍著念奴嘰嘰呱呱的說了些什么,她完全聽不見了。
大眼妹握著2貫錢一瓶的酒擠出了坊門?,F(xiàn)在細(xì)看,只見白瓷瓶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白酒’;下面還有一排小字:用長劍放倒敵人,用烈酒放倒兄弟。
她也懶得去揣摩這話的意思,當(dāng)即打開瓶塞,猛的往小嘴里罐了一口。
隨即又‘噗’的一口吐了出來……
這世上竟有如此烈的酒?入嘴竟有如火燒!
大眼妹翻身上馬,奔回自己的寒泉清酒鋪。還來不及下馬,便對柜臺處的掌柜大聲說道:“快去找我二兄回府,還有去請吉御史。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