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嚴走后,包間里的眾人抽了口冷氣,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三三兩兩的言語響起。
段瑩瑩已經(jīng)徹底昏死過去,沒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就被拖走了。
江越機械的走到一直事無關己的俞野身邊坐下,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的說道:“野哥,這嫂子也太強了,佼佼者的戰(zhàn)斗機啊。”
俞野倒是譏誚的嘴角上揚,剛才就坐在白楚嚴旁邊,電話內(nèi)容聽得一清二楚。
白爺這是好丈夫的角色扮演,可他做不到。
……
雪園。
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影被清冷的夜色渡上一層寒意,邁著修長的雙腿有力平穩(wěn)的步伐,踏進空蕩的客廳。
剛到客廳,驀然閃過一個纖瘦的身影飛奔過來,直接撲到男人的胸膛,雙手環(huán)住男人的腰。
仰起頭來看向男人的下顎,晶瑩的眸中被燈光印上璀璨的光點,長長的睫毛如蝶翅一樣輕盈。
正想張嘴說話,男人身上的內(nèi)搭的白襯衫一處隱隱被外套遮擋住的細淺的口紅印落入眼中,言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僵硬的推開了男人,退出一步。
白楚嚴幾乎瞬即抱住了撲過來的女孩,聞著她身上氤氳的清香,就知道那是他的女孩。
沉浸在女孩提前回來帶來的驚喜中,還沒來得及深切感受,身下的女孩就推開。
只見適才還在神采飛揚的女孩,此刻面色凝重,干凈澄澈的明眸一直盯著他左邊心臟處的位置。
他黑瞳陡然縮了縮,朝她盯著的視線低頭看去,被西裝外套隱隱遮住的口紅印,雖是淺淺的顏色,卻能看出嘴唇印出的輪廓。
男人眉峰緊皺,他記得那女人沒撲到自己身上,怎么留下口紅???
他的反應還是沒能足夠迅即,段瑩瑩假意撲來時,他正在思索關于下周六要去墨西哥的事情。
但是踹開她真的是用盡了力氣。
還是留下可惡的口紅印,該死,自己當時也僅僅顧著生氣,忘記檢查身上的衣服。
男人抬眸看向女孩,抬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言木,你聽我說……”
她躲得快,仰著小臉對視他,唇角僵硬的輕輕抿出笑意,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你先去洗澡吧,藝人今天有事要回家,所以我的工作就提前結束,王嫂已經(jīng)煮好你的飯,你洗完澡就去吃吧,或者吃完再去洗澡,我先回房間看看明天的工作計劃?!?p> 她沒說,想給你個驚喜。
她收拾行李的時候,把白宇叫來說今天就可以回家。
白宇想通知白楚嚴,后來被言木及時止住,她要給他個驚喜。
還茍同白宇一起,從白行那里打探到白楚嚴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
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差不多回到雪園,卻還是故意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問他在哪里。
有時候事情就是很喜歡反著來,明明是制造驚喜的,卻偶然變成失落和沉默。
她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憤然,因為她做不到,她更懂隱忍,這樣更能息事寧人。
她在那樣的家庭生存,坦然接受命運的洗禮,郭琴討厭她,言強利用她,每一步走來,她學會的是忍耐。
遇見白楚嚴,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她珍惜了,甚至可以到把心掏出來給他的地步。
但她還是僅僅停留在初步了解身邊的男人時,就已經(jīng)要面對這樣讓她茫然無措的事情。
口紅印,她再善良單純潔白,也會想到那是女人的唇印。
白楚嚴目光隨著言木轉身上樓的背影,眸色暗沉,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用力扯了扯領帶,要把這一身躥上來的煩躁排泄。
他沒吃飯,直接去了臥室洗澡,換下一身浴袍。
洗了很長時間,怕女孩一會還像剛剛躲避他的牽手,又往身上涂抹了幾把沐浴露。把那件襯衫扔進垃圾桶。
浴室里的水是熱騰騰的,可是男人的眼神冷得如冰,沒有一點溫度,眼里兇狠,更多是狂躁。
他現(xiàn)在恨不得活生生掐死那撲過來的女人。
臥室里,言木坐在沙發(fā)里拿著一沓資料,半字都沒有能看進去,浴室里的水聲還在繼續(xù)。
時間似乎過得很緩慢,她的心情被那水聲撞得混亂。
她突然想起,徐橙說過的一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是真的嗎?她好郁悶好煩躁,可是她也很害怕,她告訴自己楚嚴不一樣,她要相信他,可是她剛剛的逃避仿佛一切潰不成軍。
她心中煩悶,合上資料擱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一扇窗,朦朧寒冷的夜色瞬間涌進來,拂在她白皙干凈的面容。
她只穿了一件睡衣裙,很冷,冷風打在她的一寸寸肌膚,但是她需要冷靜,吹走腦子里胡思亂想的雜物。
白楚嚴走出浴室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又想感冒生病是不是?”白楚嚴黑著一張臉,沉沉的語氣覆上一絲冰冷。
言木轉頭看過來,聽到白楚嚴冷冷的責怪,關上了窗,她沒想生病,只是現(xiàn)在腦子很不清楚,極其紊亂。
白楚嚴隨意扔下手上的毛巾,大步朝她走來。
他知道她很怕冷,酒會那次在冷空氣呆一會,就手腳冰凍到不行。
邁步走來就想捂住她雙手,言木卻忐忑不安的向身側避開了,她知道她不能這么做,可是下意識地就是不想讓他靠近。
就當她意識不清醒好了。
男人伸出的兩只洗浴后還有一層霧氣的手掌捉了空,他徹底生氣了,今天她就躲過自己一次。
女孩子生氣他不知道怎么哄,從來也只有他生氣。
“躲什么,我身上有刺,會扎到你?”兩人隔著一米遠的距離,白楚嚴說話聲調(diào)暗沉冰涼。
言木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咬住嘴唇,委屈巴巴的開聲道:“我還有些資料沒看,我先去看資料?!?p> “那些資料要看多少遍,以你的記憶力都可以倒背如流了?!?p> 空氣寂靜了三秒。
白楚嚴漆黑如夜的眸子盯著她,現(xiàn)在連碰都不讓碰了,不就是一個口紅印嗎?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打算給?
他剛提腳一步,言木瞬即顫顫的后退一步。
他徹底怒了。
“言木,你再退一步試試?”
他好兇,怎么還可以這么生氣,生氣不應該是她嗎?她制造驚喜讓他能開心一下,卻沒有想到受到驚嚇的是自己。
白楚嚴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見到她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垂落下來的頭發(fā)擋住了臉頰,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白楚嚴一步如兩步的跨過來,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沙發(fā)上,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禁錮她的腰,一只手捏過女孩的白皙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
“言木,你不信我?!辈皇菃柧洌强隙ň?。
“我沒有,我信你,可是我只是不信我自己而已。”
不相信自己真的有這個本事和資格能讓白楚嚴這么又有錢有勢的人對自己好。
白楚嚴語調(diào)緩和一絲,聲音不知不覺中柔軟了幾分,他不忍心看到女孩露出這么難過的神情,一點都不想,他說過他會保護好她的。
“今天有個女人故意摔倒了,想靠近我,我一下子就把她推開了,沒想到她還是碰到了,今天找俞野他們也是談公事,根本沒有多逗留,你讓我回家我就回家了?!?p> 言木琉璃般的眸子流淌著難以形容的情緒,她要說什么,她說相信他。
可是內(nèi)心又無比介懷,白楚嚴這樣輕描淡寫的解釋,更讓她啞口無言。
“說話,言木?!?p> 男人燥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毫無波瀾的臉上,就快被這女人磨死了,自己都這么直白的解釋了。
都沒有告訴她,他快把那個女人給弄死了。
“楚嚴,我……對不起?!?p> 只剩下一句對不起,她也不知道她要說什么。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你生氣證明你在意我,但是言木你三番兩次的避開我,不讓我碰你,就是不相信我,嗯?”
白楚嚴知道她還是心存芥蒂,她和自己一樣的性格,生氣不會說出來,但是言木比他好,起碼她還會用自己的肢體語言來告訴他。
他不會。
明亮的燈光下,倒映出男人五官分明如雕刻般的輪廓,冷面淡然,雙目緊緊盯著不說話的女孩,眸光安靜而溫柔,實在真的沒有來由在她面前表現(xiàn)怒氣。
誰叫自己那么喜歡她呢?
再暴怒都可以被她一個眼神一個擁抱輕易煙消云散,徹底哉了,徹底離不開了。
被他這樣無聲看著,視線都不曾挪一下,連眼皮子都試圖不掀,言木心里打滾,知道自己今晚好像有點過了,連續(xù)避開他三次不讓他靠近自己,言木動了動嘴唇,說道。
“楚嚴,我錯了,以后不這樣了,你能原諒我嗎?”
終于說話了,一開口就認錯了,看來是自己想清楚了,白楚嚴冷淡的面容上有七分破裂,語調(diào)慢條斯理。
“錯了?錯哪?”
“不應該避開你,不應該不聽你解釋就胡思亂想,我只是害怕,疼愛我的人一下子就會離開我,楚嚴,你知道嗎?
沒遇到你之前,我爸爸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可是因為我,他去世了,所以我只是害怕你也一樣,
等我覺得你可以成為我的依靠,成為我的避風港的時候,忽然下一秒就會把我推向黑洞里,我怎么爬都爬不上來。”
她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她爸爸言建國的事情,那是她每晚都做噩夢的痛楚,他不會輕易去過問。
女孩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惜,白楚嚴心頭一顫,冰冷消失殆盡的男人,黑眸閃過一絲憐惜,后面的話還是放軟了語氣。
“言木,你不用害怕這個,我永遠都不會扔下你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我說過你用心待我就可以,還有我和俞野他們不是一類人,搞外遇出軌這事我做不來,也不會去做,想都不會想,還生氣嗎?”
言木募地想笑,現(xiàn)在到底誰生氣,誰哄誰?終究沒敢笑出來,怕男人以為自己在矯揉造作的煽情,但是她說的那些話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半點造假。
“不生氣了,那你還生氣了嗎?”男人瞇著瞳孔,表情有點難以形容,沉默,“你生氣,那我給你雙手讓你握回來?!闭f罷,攤攤的伸出兩只手,到男人眼前。
見狀,男人看著眼前白嫩嫩的有點干燥的雙手,低笑了一番,真傻,可是他喜歡。
“以后不可以這樣了,嗯?”
“嗯。”
白楚嚴突然想到她今天莫名其妙的驚喜,勾了勾薄唇,“今天幾點回來的?也不告訴我?!?p> 言木燦若星辰的眸子布滿星星點點,干凈的面容下又是以往漂亮的笑容,瑩潤的大眼睛微彎,纖長的睫毛微翹,有種天然的靦腆純情。
說是驚喜,下一秒就是逃避他的觸碰,她就很想笑。
“今天李澤航家里有事,拍完下午的最后一場戲就離開了,我沒跟他一起走,然后直接叫白宇開車送我回來,白宇想通知你來著,是我說要給你個驚喜,其實打電話那會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和俞野他們一起了?!?p> “白行告訴你的?”
言木搖搖頭,“白行也不知道,我和白宇合伙套算他的?!?p> 言木忍俊不禁地撲哧笑了一聲,伸手就抱住男人的脖子,眼睛閃閃的在男人的臉上親了一口,清甜的嗓音如沐春風,“看來不能隨便給你驚喜了?!?p> 被突然親一口的男人眸光暗沉,雅人深致的眉峰鎖緊,什么不給他驚喜,他很喜歡這種驚喜。
原想著又是自己獨守空房,她都不知道自己多想她萬馬奔騰的趕回來。
“可以有,我很喜歡,不過今天出了意外而已。”
言木眸染詫異,卻沒想到男人這么直接就吐露心扉了,好吧,她還是可以帶個他很多很多驚喜的,以后時間還很長。
“放我下來?!庇赀^天晴,言木的心情浸染了甜罐子的所有蜜,清甜溫軟的聲線溫柔了耳朵。
白楚嚴以為她又不要自己觸碰,偌大的手掌箍緊了她的細腰,沒有要松開的意思,漆黑如夜的瞳孔皆是不愿和猶疑。
言木看穿了他的表情,不經(jīng)意的彎唇雅笑,她笑起來眼角會微微揚起,十分好看。
“我不是不給你抱,我給你買了禮物,你不放我下來,我怎么去拿。”她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