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棉柔的雨絲宛若織就的輕紗,飄飄揚揚地?fù)]灑著,總歸是深夜,外面的氣溫是一天里最低的。
而屋內(nèi)暖烘烘的,緊緊擁抱的兩人藏在質(zhì)地柔軟的被子下。
言木翻過身來,雙手漸漸抱著男人的窄腰,抬眼溫和平靜地望著他,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反而,男人卻彎唇一笑,還以為持久戰(zhàn)要很久很久,果不其然,他的女人脾氣太軟,哄起來簡單。
男人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抬起一只手抬起她的臉,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側(cè)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薄涼的唇在她的唇攫了一口。
虔誠的,可貴的,憐惜的。
他往她靠了靠,連長腿都覆上她的,緊緊鎖住她,目光灼熱,聲音低啞,“不生氣了,好嗎?”
言木嘆了一口氣,對上他幽深的黑眸,溫溫和和的聲調(diào),“楚嚴(yán),你知道我從來沒有真的對你生氣,只是這件事情,我希望你......”
她說不下去了,或者不知該怎么說,她陷入一種難以撥開的糾結(jié)和猶豫當(dāng)中,一方面想要他平安無事,一方面又想讓他放了韓昊,不要再做不好的事情。
但一旦韓昊放了,她的楚嚴(yán)就會有危險。
不知道要怎么說,更不知道怎么做。
白楚嚴(yán)驟然有些理解她的心情,終歸兩人的世界還是有差別,他又怎么不懂她的善良溫柔呢。
“寶貝,事情快結(jié)束了,”男人說,“想去哪里玩,我?guī)愠鋈ネ嫱?,不過不能去太遠(yuǎn),舟車勞頓不適合孕婦。”
原以為他會說什么事情快結(jié)束了,卻出人意外地轉(zhuǎn)換話題,言木怔愣了片刻,才回答他。
“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陪著我就好?!?p> 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男人笑了笑,“那我來安排,不過還要等一陣?!?p> “好,怎么樣都可以?!毖阅景涯樎裨谒男貞牙铮煜さ奈兜揽M繞在鼻間。
只要你陪著我,怎么都可以。
“這幾天,我好想你?!蹦腥顺烈髁艘凰玻蝗徽f,聲音帶著誘人的性感。
懷里的女孩沒有回答,用行動證明了她也一樣,很想他,在男人性感好看的喉結(jié)上重重一吻,紅色的草莓印若隱若現(xiàn)。
……
初晨,下了一晚的綿綿細(xì)雨,日光穿透薄薄的云層,落在覆了雨珠的地面。
兩人一起洗漱,吃早餐。
結(jié)束后,言木以為他要忙,沒有想要打擾他,卻被他拉著上了樓去了書房。
直到他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把她放在他腿上,抱住她,她不解地問道:“楚嚴(yán),你該不會要抱著我工作吧?”
男人聞言好笑地彎了彎唇,唇線十分勾人,“我倒是想,你愿意嗎?”
“別鬧?!毖阅疚⑽⒛砻?,若有似無地輕拍了他寬闊的肩膀。
“沒鬧,讓你上來簽個字?!蹦腥耸諗苛诵σ?,忽然認(rèn)真說道。
言木下意識問:“為什么要簽字啊?!?p> 男人像是一副深思熟慮的說辭,“給你買份保險,再送你一套房子?!?p> 為什么要買保險?前面那個她還可以接受,畢竟現(xiàn)在每個人都有份保險,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房子為什么要送她?雪園大到她現(xiàn)在都還沒有走完,怎么還要房子,難道楚嚴(yán)不想住雪園了?
自顧自地把心里的想法亂成一堆,她肩膀一垮,看著一雙黑得發(fā)亮的眸子問道:“為什么要送我房子?”
買保險,她自動跳過去了,想不通的只有房子。
“在東邊城區(qū)那邊有棟小別墅,那個屋子是我十八歲成年自己買的,對我很重要,房產(chǎn)證上是我的名字,”男人說,“現(xiàn)在我把它給你,寫上你的名字,把我重要的東西交給夫人保管。”
言木自然地?fù)牟鳖i,清麗的聲音,“你十八歲就買了房子了?”
白楚嚴(yán)說:“嗯,那套房子是我用我全部的獎學(xué)金買下的,沒有用過家里的一分錢,總的來說純屬我個人的私有財產(chǎn)。”
從小到大,白楚嚴(yán)的成績穩(wěn)居榜首,排名第一,各項比賽,學(xué)校都找他參加,因此獲得的獎學(xué)金或是比賽獎金只多不少。
這樣存下來,存了十多年,便可以買下了東邊城區(qū)的小別墅。
言木咬牙,沉思了會,不解的目光再次對上他的,“為什么要改我的名字,要是你想給我,加上我的名字不就好了?!?p> 男人湊近她潔白干凈的臉,“是不是房子,還是什么都好,我只想把我最好的給你?!?p> 言木心里端不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說不出來,聳了聳肩,“好吧,我?guī)湍惚9芎昧恕!?p> 男人笑了笑,在她好看得側(cè)臉輕啄了一口,接著用鼻頭蹭了蹭,撩得言木癢癢的,“簽字吧?!?p> 白楚嚴(yán)把椅子推前了一點,拿起堆放在一堆紙上得筆遞給她,言木看也沒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視線盯著她秀麗的筆跡,男人面色怏怏似的,輕啟唇,“怎么不問我為什么給你買保險?”
言木沒看他,拿起另一份文件,邊動筆,邊說道:“現(xiàn)在買保險都很正常啊,買個安心而已?!?p> 男人看著她毫不遲疑的筆跡,垂眸嘟囔道:“對,它能保你平安無事。”
簽好放下筆的言木回頭看他,剛才他說什么,似乎沒有聽清,“什么?”
白楚嚴(yán)回過神來,手掌摟緊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胸膛貼著她的后背,“簽好了嗎?”
“嗯,簽好了?!?p> 男人挪開一只手將兩份文件蓋了起來,對著她說道:“剩下的事情我會叫人辦好,后續(xù)你不用管了?!?p> 言木點了點頭,調(diào)整了姿勢面對他,“你今天還有工作嗎?”
“沒有,陪你才是正事?!?p> 言木展顏一笑,抿了抿唇,沒來由的來了一句,“那我們做些什么好呢?”
男人聞言唇角邪肆一勾,魅人性感的弧度,“我倒是想做,可你的身體不允許。”
“???”言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等察覺過來了,尖俏的臉頰是肉眼可見的緋紅,聲音軟軟嗔道:“我是這么個意思嗎?”
白楚嚴(yán)笑了笑,他沒發(fā)現(xiàn),今天的他很喜歡笑,一只手扶著她的腰,一只手掌覆著她的腹部。
“這個小東西什么時候能夠出來?!?p> 言木看他興致很好,心情也不錯的,眼含笑意,手覆著男人的手背,溫和平順的口吻,說道。
“十月懷胎啊,轉(zhuǎn)眼就到的,等到三月份的時候去產(chǎn)檢,小東西就差不多成形,?!?p> “嗯,我希望他是男孩?!?p> “什么?”言木再次懷疑自己聽到的。
白楚嚴(yán)也不厭其煩地重復(fù)道:“我希望這個小東西是男孩。”
“為什么,你不會真的想要丟給王嫂養(yǎng)吧?”她流露出擔(dān)憂的小眼神,怪怪的看著他。
倏地男人笑了,“不,我們自己養(yǎng)?!?p> “那為什么?以前你不是很排斥他是男孩?”
雖然那個孩子還沒有出生,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已經(jīng)夭折了。
可算好,上天又送來了他們另一個孩子。
“因為我想讓他,像我一樣保護你?!蹦腥肃嵵仄涫碌貜澊酵伦?。
貌似想法也沒錯,可言木覺得今天的男人很奇怪,怪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男人的轉(zhuǎn)變令她很驚喜,他能這樣想,也不排斥男的女的,就是他最好的變化。
不過,她心里還是甜膩膩的,有老公,有孩子,不僅他們會保護她,而她也會保護好他們的。
?
平平淡淡了一個星期。
期間,沈鳴和徐橙回來之后,見到了嚴(yán)氏兄妹,但他們一直想要見的言木,說一直沒有時間。
沈鳴頓時就來脾氣了,一改平時散漫的聲調(diào),像個長輩訓(xùn)斥小輩厲聲道。
“什么沒時間的,我都打你幾次電話了,我剛回來的時候,你玩了三天失蹤就算了,我現(xiàn)在見你一面,沒時間的借口越來越溜,你沒有工作,就在他家里,哪里沒有時間了?!?p> 言木捏緊了手機,臉上一陣尷尬,瞥了眼身旁的男人,他剛才肯定都聽到了,她哥的聲音是頭次吼出來的。
可男人依舊面色如常,低頭看著他手里的雜志。
言木側(cè)了側(cè)身體,做賊心虛般的壓低了聲音,“哥,我這不是有事嗎?我們什么時候都能見啊,只是現(xiàn)在還真的不可以?!?p> 道理講不通,感覺是氣死自己,沈鳴恢復(fù)了他原本的樣子,懶洋洋地說道:“隨便你吧,不過小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有就告訴哥,要不是不可以幫你?!?p> “沒有事情,哥,就是我懷孕了,嗜睡胃口不太好?!?p> 沈鳴無語道:“你懷孕了?”
言木平淡無奇的語氣,“對啊。”
“對你個頭啊,你懷孕了為什么不告訴我?”沈鳴覺得她真的能把他氣出心肝脾肺都有問題。
言木訕訕道:“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嗎?”她膝蓋都不用摸,她哥現(xiàn)在無奈又生氣的樣子了。
“算了,有時間記得來找我,有東西要給你呢。”
“好,我知道了?!?p> “掛了,好好照顧自己?!彼刹恢竿壮?yán)會照顧好她的。
“嗯,拜拜。”
言木看眼掛了的電話,深深吁了一口氣,身后傳來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說完了?”
言木回頭看他,主動湊近了他,“嗯,說完了?!?p> “你哥讓你去見他?”男人放下了雜志,側(cè)眸望進(jìn)她水潤的眼睛里。
“嗯,不過我拒絕了?!?p> 白楚嚴(yán)抱著她,冷硬的面龐埋在她的頸窩里,深吸了口氣,“夫人會怪我不讓你見他們嗎?”
言木唇角含笑,撫摸他的黑發(fā),“不會,你都在家陪我了,我也應(yīng)該陪你。”
……
人間四月天,天氣一時陰沉一時晴明,此刻天灰蒙蒙的,下著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滴滴答答的節(jié)奏像場奏樂。
中午吃飯后,言木正精心策劃一場旅行,心情很晴朗,胃口貌似也不錯,翻看著旅行攻略。
楚嚴(yán)說要帶她出去玩玩,不過到底什么時候去,她沒問他也沒有說,不急于這一時,但是可以準(zhǔn)備準(zhǔn)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很疾很重,她抬頭看向來人。
一身濕噠噠的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急促地朝她而來,烏黑的頭發(fā)將近濕透了,冷峻的面孔覆著水珠。
言木站起來,朝他走去,眉毛皺了皺,“楚嚴(yán),你怎么了,這么急,身上都濕了,去換......”
男人捉著她的肩頭,俯下身,壓制著粗重急促的語氣,平穩(wěn)說道:“言木,你現(xiàn)在去樓上收拾幾件衣服,然后有什么要拿的帶上,我現(xiàn)在帶你出去?!?p> 言木擰眉,抿了抿唇,“楚嚴(yán),怎么了,怎么這么急?”
白楚嚴(yán)故作輕松,笑了笑,“言木,聽話,我不是帶你出去玩玩嗎,現(xiàn)在就去,你快去收拾衣服,現(xiàn)在就去?!?p> 言木一臉茫然,感覺到他的急切,沒詳細(xì)問清楚,“哦,我現(xiàn)在去?!?p> “幾套衣服,然后再帶些你要帶就可以,不夠我們可以那里買?!卑壮?yán)說,“去吧?!?p> 言木連忙點頭,走到了樓上從衣柜拿了幾套衣服和外套內(nèi)衣內(nèi)褲這些,有她的也有楚嚴(yán)的,裝進(jìn)了行李袋里。
剛想出門的時候,又折回床頭的抽屜里,拿起了兩個信封,那個是他們的新年愿望。
等她下樓時,白楚嚴(yán)已經(jīng)在等她,手里多出來一件防水風(fēng)衣,白色的,見她下來,給她穿上,一手牽著她走,一手拿起她的行李袋。
言木看著男人雕刻般的側(cè)顏,緊緊繃著,神色匆忙,沒有問清楚什么事情,但她隱約覺得有事情發(fā)生了。
是讓他們不得不立即走的事情,會是什么?
車直接停在門口,白楚嚴(yán)直接用身體替她擋了雨,走了幾步到上了車后座,隨即男人也坐上了后座。
言木視線落在他身上,等他用力關(guān)上車門,才發(fā)現(xiàn)前座有兩個人,一個是白行,另一個是俞野。
俞野透過后視鏡看她,聲音低低地叫了她一聲:“嫂子?!?p> 言木沒給他回應(yīng),愣是茫然了好久,直到男人對著駕駛座的白行說道:“開車。”
白楚嚴(yán)轉(zhuǎn)頭看著她,低低沉沉的嗓音,裹著她的手,望著她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安撫她,說道:
“不用擔(dān)心,這次俞野跟我們一起去,我們先去k市,那里有俞野的一套房子,我們暫時住在那里,等我安排好了,再帶你去國外?!?p> “楚嚴(yán),發(fā)生什么事,突然這么急。”言木還是放心不下,不是有事發(fā)生,是事情發(fā)生了,他們要急著走。
俞野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的兩人,心里五味雜陳,靠在椅背閉了眼。
白行專心致志地開著車。
白楚嚴(yán)別了別她的頭發(fā),穿過她的后背,摟住她的肩頭,讓她的腦袋按在了他的胸口處,低啞的聲音上方傳來。
“不用擔(dān)心,就臨時去k市住一段時間,睡覺吧,睡醒之后就到了?!?p> 男人雖是這樣說,可懷里的小女人不安起來,擰起的秀眉自始自終沒能舒展,哪里還會睡得著。
五六個小時的舟車勞頓,言木還是躺在男人懷里睡著了,中途醒來一次在路邊干嘔,這樣的顛簸對孕婦來說是頗為難受的。
到達(dá)k市的時候,已經(jīng)進(jìn)入夜晚,去別墅之前,俞野下車買了一些食物和生活品再次上了車。
俞野的房子很多年前買的,他在k市待過一段時間,莫名其妙地就全額買下了,當(dāng)時的想法,說不定可以金屋藏嬌。
房子在半山腰處,這里平時很少住戶,主打的是綠樹成蔭,空氣清新,平靜祥和。
白楚嚴(yán)抱著熟睡的女人進(jìn)了門,上了二樓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蓋好了被子。
深邃的目光盯了她姣好的睡顏十幾秒,在她光潔如鏡的額頭上印上一吻,似是安撫。
臨出房門時沒有關(guān)燈,怕她突然醒來,不知道這是哪里。
一樓客廳里兩個男人開始進(jìn)食,拿起面包大口大口啃著,見白楚嚴(yán)下來,白行欲要站起來。
男人聲音比他快,“坐吧,不用起來了?!?p> 俞野自顧自吃著,皺起眉頭,多久沒有啃面包了,或許從他出生以來,就不會吃這些。
一吃,味道還不錯。
俞野拿出一個丟給了剛坐下的男人,邊吃邊說:“白爺,吃一個吧,整天沒有吃東西了?!?p> 白楚嚴(yán)黑眸里盡是疲憊,頎長的雙腿交疊著,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曲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抬眼掃過桌面上的一袋東西,聲線低沉,“你就買了這些東西?”
“現(xiàn)在能吃的就面包,還有隨便拿了包面條,幾個雞蛋,還有一些方便面,”俞野說,“我不會煮,就吃面包吧?!?p>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俞野把吃完的包裝隨便一丟,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手指捏著根煙,準(zhǔn)備點燃時,白楚嚴(yán)突然啟唇。
“別抽煙,言木不能聞煙味,她懷孕了。”其實俞野知道,不過男人還是提醒了一遍。
俞野聞言收回了動作,怏怏地靠在了沙發(fā)上,“白爺,現(xiàn)在是要怎樣?”
終于說起了正事。
白行也看向他。
白楚嚴(yán)沉默。
俞野繼續(xù)說,“我他/媽的就沒有想到山本留下的后手是這個,直接把我們逼成這樣。”他一雙俊俏的鷹眸含著怒意,早就沒有了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未曾擁有過。
白楚嚴(yán)閉著雙眼,手襯著腦袋,“白宇為了保護我,死了,白澤,我讓他回了老家,”再次睜開了眼,看上了對面的男人,“白行,你怎么還跟著我?”
白行面色如常,“老板,跟著你走這條路的時候,就沒想過離開你,琳姨對我好,你也對我好,我白行忘不了。
雖是叫著老板,但更多的是從小到大的兄弟。
俞野看了一眼白行,又看了一眼白楚嚴(yán),低下頭看著手里把玩的煙,“別說什么兄弟情誼了,我們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去國外?”
“先在這里幾天?!卑壮?yán)淡然出聲。
“行?!?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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