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后第十七天,上午8:30,野狼安全區(qū)二號辦公樓,晴]
龍曉晴漸漸從睡夢中蘇醒,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窗外的陽光正好,明亮而又令人舒適。天空中不時會飛過幾只鳥,嘰嘰喳喳地叫著,仿佛有那么一瞬間會讓人覺得,外面還是從前的樣子,末日什么的,都只是一場天馬行空的夢罷了??墒鞘聦崊s并非如此。感染了的城市還是死著的,連飛過的那幾只鳥嘴里面,都銜著小塊的腐肉。這絕對是一場真實的噩夢。
“醒了?”夏杰說著,摸了摸龍曉晴的頭,站到窗前抻了個懶腰,“在這睡得還好嗎?”
“一般吧。辦公桌硬得很,我沒腰疼真是萬幸了?!饼垥郧绾唵蔚赜檬质崃耸犷^發(fā),掀開被子跳下了辦公桌,“你怎么沒去出外勤?不是說今天的外勤還是我們嗎?”
“啊,阿信和姜姐他們?nèi)チ?。陳一寧不是好了嗎,就把我頂下來了。這樣我也可以休息一天了。自從感染以來,我就沒歇過,終于有個機會能放松放松了?!毕慕苻D(zhuǎn)過身笑著走到龍曉晴的背后輕輕抱住了她,“也終于有時間能讓我倆獨處了?!?p> “誒誒誒,我可還沒答應(yīng)做你女朋友呢!你這么做可是耍流氓!”龍曉晴雖說如此,但并不抗拒,反而一臉笑容。
“那不是早晚的事兒嘛!怎么,追你這么長時間你還不同意???未免太冷血了吧!”
“那怎么?難到你天天來我家敲門,我家就得分你一半房產(chǎn)嗎?歪理邪說!”龍曉晴白了他一眼說,卻被他捧住了臉,臉上兩塊嬰兒肥被捏到一起,活像個卡通形象的小豬,可愛至極。
“哈,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要耍臭無賴了?。 闭f著,夏杰就吻了一下龍曉晴的唇。龍曉晴頓時臉紅得發(fā)燙,不知所措地把夏杰一把推開,語無倫次起來。
“你你你......你還來真的??!我......我還沒準備好呢!好歹......讓我先刷個牙啊......”龍曉晴摸著自己的嘴唇說,抬頭看了看夏杰一臉得意的樣子,裝作氣呼呼地樣子害羞地轉(zhuǎn)過了身,“笨蛋,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啊?你要會說點甜言蜜語我不早就同意了嘛!一天天就知道硬上弓,你以為你是霸道總裁???笨蛋,直男......”
“唉,算了,叫你一個直男說漂亮話也真是難為你了。那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你可要......”龍曉晴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回身,卻不料又被捧著臉吻了一下,這一下,她不禁腿有些發(fā)軟,跌在了夏杰的懷里。
“好好好,我好好練練,以后天天和你說甜言蜜語怎么樣?”夏杰笑道。
“你你你......好......好吧......倒不用天天說,偶爾說一說就好啦......”龍曉晴的聲音越來越小,害羞地將臉埋在了夏杰的胸膛。
“那,你這是同意了?”
龍曉晴聽后輕輕推開夏杰,又簡單梳理了一下被摸亂的頭發(fā),擺出一副神氣的樣子昂起頭:“哼,算是答應(yīng)一半吧!另一半,我可得再好好考察考察!”
“嘿——你這都和誰學的?王珞蘭嗎?不學點好的,就學她那臭毛??!”
“你管我呢!哼!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倆這樣偷偷摸摸的,不告訴大伙真的好嗎?”龍曉晴說,撅了噘嘴,“這種事我感覺還是應(yīng)該告訴大伙一聲,畢竟都是好朋友,我倆在一起不告訴他們多少有些不地道啊。”
“有啥地道不地道的,都末日了,還在意那些干嘛?再說了,整個隊伍就我倆成了,你讓其他人怎么辦?比如說阿信和一寧?!毕慕苈柭柤纾霸倏紤]到別的因素,總而言之,現(xiàn)在不是個好時候。等平穩(wěn)下來了,或者等我們到了絕對安全的地方,再次過上了正常的生活的時候,再公布也不遲啊。你說是吧?”
龍曉晴雖有些不滿,但還是很理解地點了點頭:“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毕慕苋嗔巳嗨念^發(fā),“頭發(fā)幾天沒洗了?都油了!我去打點水,你在這等我?!?p> “嗯!”龍曉晴像個孩子一樣點點頭,又抱了他一下,目送他出了門。
門關(guān)上,外面又是另一幅景象。雖然這里物資富足,但在秦良的管理下,只有他的士兵和有能力出外勤的人才有資格自行取得并使用物資,老弱病殘都只能靠每天士兵給他們分配發(fā)放的一點點物資茍延殘喘。而二號辦公樓,此類人又尤其的多。走廊中游蕩的人身披破衣或是赤裸著身子,手中拿著破損的盆或是桶,央求著每一個路過的士兵和外勤人員施舍給他們一些物資,食物或是水,儼然一群乞丐。他們的身體因長時間吃不飽飯而營養(yǎng)不良顯得消瘦,皮膚也變得骯臟而又粗糙,看了讓人心疼。這是一些男人和老人的樣子。而女人呢,一部分也和他們一樣乞討,另一部分則為了活下去竟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供士兵和外勤人員隨意玩弄發(fā)泄,僅為了一點食物和水。夏杰走的這一路上很多人都穿著暴露地向他招手,說著一些充滿暗示的話。更有甚者,直接脫了衣服就把夏杰往她們的屋子里拉,但都被夏杰狠狠地推開了。這哪里是什么安全區(qū)?這分明是個臟亂、沒有規(guī)則的貧民窟!
幾分鐘后,夏杰從士兵們設(shè)立的專門取水處打了一桶水,又拿了兩袋面包從另一條路走了回去。在路上,一個身上裹著破被子光著身子的女孩就突然從角落中向竄出,抓住他的胳膊哭訴起來??疵嫦?,這女孩才剛剛二十出頭,沒比夏杰年長幾歲,應(yīng)該是大學城的學生。
“大哥,請你救救我,那群人已經(jīng)三天沒有給我吃的了。拜托你發(fā)發(fā)善心給我點吃的!只要你給我吃的,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女孩哭道。
“干什么都行?”夏杰的眼睛漸漸瞇起來,“那睡了你也行?看你這臉,二十出頭,還是個處吧?兩塊面包,睡你一次,怎么樣?”
女孩愣住了,低下頭猶豫了一番,咬了咬牙說:“行!”
可當那個“行”字說出口時,她卻被夏杰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推到了一邊,仿佛是個被人嫌棄的垃圾。
“為了兩塊面包就隨便和人亂搞。呸!不值錢的賤貨!”夏杰罵道,便轉(zhuǎn)身離開。
“可我也要活著啊.....”女孩跪在地上,啜泣起來,“我也想干凈地活著啊......”
走著走著,夏杰聽不到了女孩的哭聲,便回頭去看,沒想到一個士兵竟用一個肉罐頭買下了那個女孩的身子,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走到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而就在關(guān)上門的前一刻,那女孩和他對視了一眼,眼神中盡是說不出的無奈。夏杰沉思了片刻,臉上瞬間一副厭惡的表情,拍了拍被女孩碰過的袖子低聲罵了一句“惡心”,便繼續(x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當他走到門口時,他發(fā)現(xiàn)屋門是虛掩著的,頓時心中一慌,踹開了門。果不其然,幾個士兵將龍曉晴圍在了角落,正試圖用幾個肉罐頭和幾瓶水來換龍曉晴的身子??粗@一切,他怒火中燒,竟一個人解決了屋子里所有的士兵,其中有的還被他打得半死,不省人事。
“你給我記??!絕對饒不了你!”士兵這樣說著,落荒而逃。而龍曉晴還站在角落中,腿一軟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士兵的叫罵聲和龍曉晴的哭聲引來了這一層的“窮人們”,他們都圍在門口,七嘴八舌地指指點點,猶如成群的蠅蟲一樣擾人心智。
“是個外勤?!薄八蚺芰四切┊敱?。”“聽說他是個特警。”“有救了有救了?!?p> 在議論聲中,一個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踏入了這間屋子。而就在他踏入的一剎那,夏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禁因那眼神渾身打了個寒顫。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您幫幫忙。我們這群人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飽飯了,可那群當兵的卻還花天酒地,揮霍無度。這不公平!我們只想讓您幫幫我們,分給我們一些吃的和水,我們將不勝感激!”
夏杰聽后,冷冷地笑了:“不勝感激?光感激就行了嗎?我給你們分東西,那你們又能給我什么?真當善良是免費的嗎?一群混吃等死的孬種,既然看不慣那群士兵,就去搶啊,離開這啊!跑到我這裝可憐,要我分給你們東西?你們還有尊嚴可言嗎?還要點臉嗎?你們這群慫貨,根本不值得可憐!”
“你!”“夏杰?”
那個男人和龍曉晴幾乎是同時發(fā)聲。夏杰兩邊望望,深吸口氣抄起辦公桌旁邊的椅子向門口狠狠地砸了過去。
“滾!!”他怒吼著,將門死死地關(guān)上了。龍曉晴看著他的樣子,仿佛是被嚇到了,愣在原地連哭都哭不出來。過了足有幾分鐘之久,她才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拉起夏杰的手,而夏杰還在緊緊地握著拳,凸起的血管還在有節(jié)奏地、憤怒地跳動著。
“小杰......”
“這地方我們不能待了!得趕緊聯(lián)系阿信和姜姐!”說著,他撇開了龍曉晴的手拾起了桌上的對講機,“阿信,能聽到嗎?阿信?姜姐,能聽到嗎?聽到回話!”
無論他怎么喊,對面也只有刺耳的雜音。他放下對講機,把臉埋在了雙手之中。龍曉晴看著他的樣子甚是心疼,輕輕抱住他的頭,長嘆了口氣。她不知該怎么安慰他,也許這樣,是她能夠做到的唯一的一件事吧。
“曉晴......”
“嗯,我在呢?!?p> “我想回海昕了......我想老師了......這里的一切都讓我感覺惡心?;斐缘人赖娜?,出賣自己的人,壓迫別人的人......我寧愿回到海昕的軍營也不愿意再在這待上一分一秒!我怕那群人會傷害你,會傷害我們所有人。如果是這樣,我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感染爆發(fā)已經(jīng)十多天了,每一天我都在擔心,我真的已經(jīng)很累了......”
“我知道的,小杰。一直以來你都已經(jīng)很努力了,我們都看在眼里。別擔心,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在你身邊呢。我答應(yīng)做你女朋友了,好不好?你好好保護我,我就不會有事啦!對吧?等阿信和姜姐他們回來了,我們就商量怎么離開?!?p> “嗯。曉晴......”
“我在呢,一直都在?!?p>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可淚卻干涸了。外面的陽光依舊正好,明亮而又令人舒適。不時會有幾只鳥銜著腐肉飛過。多好的一天。只不過那無線電,始終都沒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