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害臊
“敬王殿下,你受傷了?!?p> 褚云遙嚴(yán)肅且認(rèn)真地重復(fù)了一遍,顧瀓沢依舊毫無反應(yīng)。
“敬王殿下,咱們把衣裳脫了,阿遙給您上藥,好不好?”
褚云遙像哄孩子一樣,聲音清清甜甜,溫柔至極。
顧瀓沢:……
他腦子不好,腦子不好……關(guān)愛病患從她做起……
褚云遙的洗腦成功喚起了她生銹的同情心,起身去拿藥膏。
來西南這一陣子她跟著蘇毗也認(rèn)識了不少藥,輕而易舉便找到了治跌打損傷奇佳的白毫梨冰膏。
她揭開手中的青瓷藥罐,伸出手指沾了沾里頭的透明的膏體看向坐在榻上一言不發(fā)的顧瀓沢:
“脫吧?!?p> 此話一出,褚云遙自己先愣住了。
她不對勁,她感覺她自己此時像極了女流氓。
“本王自己來?!?p> 顧瀓沢的聲音悠悠傳來。
褚云遙手拿著藥罐,立即將臉別到一邊。
一旁的顧瀓沢的衣裳褪到一半便沒了動靜。
“我就說吧,傷在后背,你后面又沒長眼睛?!?p> 褚云遙有些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大步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
顧瀓沢默默往邊上挪了一挪,薄唇微動,吐出了三個字:
“不害臊。”
得,繼厚顏無恥不知廉恥之后又添一條。
褚云遙的臉上浮現(xiàn)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伸手掰過他的身子借著晃動的燭光緩緩湊近。
瞧見顧瀓沢后肩上圓潤的拳頭印時,她差點(diǎn)沒忍住笑。
看樣子藍(lán)翎這一拳的確不輕。
再往下看,后背正中有一塊淡淡的青痕,像是不久前的傷。
她恍惚想起前幾日章沺向自己撲來之時,是他把她拉到角落,他的后背貌似磕在了墻上。
“疼你就告訴我?!?p> 褚云遙撅起嘴吹了吹泛紅的傷口,從瓷瓶中摳了一點(diǎn)藥膏抹在他的后肩上輕輕暈開。
顧瀓沢身子忽然一僵,將頭偏了過來,目光移到身旁正專心致志給自己上藥的褚云遙臉上。
他這是頭一回仔細(xì)瞧她的臉。
燭光映照下的她面色晶瑩膚光如雪,一雙眸子秋水含波,鮮紅的嘴唇輕輕柔柔沖他的肩上吹著氣……
第一次有人告訴他,疼了可以說出來。
褚云遙,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可明明……身材、樣貌、家世,統(tǒng)統(tǒng)都是他討厭了十幾年的她。
到底哪里不一樣。
“謝謝你。”
該說不說,顧瀓沢的脾氣雖怪,確也救了她很多次。
褚云遙嘴唇動得飛快,笑盈盈地對上他的目光。
顧瀓沢身子一顫,心中的某一處弦驟然崩開,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
“是我下手重了嗎?”
褚云遙頓時慌了手腳,將頭小心翼翼湊近他的肩頭吹了吹。
“本王是男人。”
一股溫?zé)岬臍庀⒁u來,吹得他的心口也癢癢的。
“男人就不會疼了嗎,男人也是人?!?p> 褚云遙忽然憶起自己出門被當(dāng)作風(fēng)塵娘子的事兒來。
什么男人流血不流淚,誰規(guī)定了男人一定不怕疼不怕累,誰規(guī)定了穿得好拋頭露面就是風(fēng)塵娘子。
這都是偏見!
相夫教子洗手為炊并不是所有女人一生的歸宿,萬物眾生皆有平等生活的權(quán)力。
“敬王殿下!”
門外有人匆匆趕來,推門而入。
一進(jìn)門便是……
榻上的顧瀓沢光著上身,身旁的褚云遙正將手搭在他的后背上,有些驚訝地瞧向門邊。
顧瀓沢雙目皎皎,只望過去一眼,莽撞推門之人便打了個寒噤,慌忙低下頭。
“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