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舅母和李月吃完了面,李氏又讓王媽和朱嫂子抬了熱水到浴房,以便母女兩個都好生洗一洗,去一去周身的疲勞和晦氣,再好生睡一覺。
李昌與陸薇薇便不好再留下了,只得先各自回房。
“表弟,等一等?!?p> 陸薇薇和李氏這些年雖與李成棟一家仍住一個屋檐下,因李成棟和李舅母都不放心她們搬出去租房另住,偏母女兩個又十分堅持,夫妻兩個只得折中,在自家旁邊再蓋了三間房,穿堂與李家相通,卻又單獨再開了一個門通向外面。
如此便既能彼此互相照應(yīng),又能有相對獨立的空間了。
這會兒陸薇薇正要穿過穿堂,回自家屋里去,就聽得李昌叫她,忙轉(zhuǎn)過身,“怎么了,表哥?”
李昌幾步走到她面前,咬牙低道:“我之前就揍了吳南那混賬玩意兒一拳,也太便宜他了,表弟,明兒我們再去一趟吳家村,找個機會套了他的麻袋,把他狠狠揍一頓,至少也要讓他一個月下不來床,你覺得怎么樣?”
越說越氣,狠狠啐了一口,“也不看看就他那副干啥啥不行的德行,配不配得上我如花似玉,還能寫會算的妹妹,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陸薇薇這些年與李氏自不必說,與李成棟一家也都處出了真感情來,如今心里從李昌李月再到李盛,都與她的親兄弟姐妹沒任何差別了。
聞言低道:“光揍吳南一個人怎么夠,他只是運氣好,碰巧讓他將表姐抱到了岸邊而已,可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可不只他一個,只揍那群癩蛤蟆一頓,也難以抵消此番表姐和舅母所受的委屈,難消我們心頭之恨。得想個法子,讓他們?nèi)胰硕己莺菔軅€懲罰才是,真以為我們家的人這么好算計呢?”
一家子從上至下都不是好東西,還想拿表姐‘毀了名節(jié)’,以后休想嫁好人家來威脅他們,那不如他們先讓吳家這一輩子的孫子孫女都別想再娶好媳婦,別想再嫁好人家。
誰不知道名節(jié)對這個時代的女子有多重要?
卻偏要拿這個來算計人,那便無論落得什么后果,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昌忙道:“表弟,你這么說,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你腦子從小就比我靈,我聽你的,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p> 冷哼一聲,又道,“明兒就是我娘生辰了,本來這會兒我娘該歡歡喜喜等著過生辰,我們一家人也歡歡喜喜等著給娘慶生辰,明兒家里還少不得要熱鬧一番的。姑媽可打幾日前,就帶著王媽和朱嬸子在為明兒做準備,結(jié)果愣是讓他們給毀了,還讓我娘和妹妹哭成那樣兒,那是親人嗎,根本就是八輩子的仇人吧?既是對仇人,當然犯不著客氣!”
陸薇薇皺眉道:“只是暫時有個大概的想法,主要他們是老鼠,表姐卻是玉瓶,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可就太不值當了;且要是做得太絕,萬一舅母心里過不去,那總是她的至親。容我再想想,回頭你也探探舅母的口風吧,哎,若是舅舅明兒就能回來便好了。”
李昌悻悻道:“爹怎么可能明兒回來,走之前就說了趕不上娘生辰,能十日內(nèi)回來,都燒高香了??勺屛揖瓦@樣什么都不做,只能把氣咽下,我又實在受不了,我至少也要把吳南那個混賬再揍一頓!”
陸薇薇忙道:“表哥別沖動,容我待會兒再合計合計,總能想到萬全之策的。倒是舅母和表姐此番打擊太大,一晚怕是恢復不了,明兒又是舅母生辰,一年就一次,要不明兒我們告?zhèn)€假,在家好生陪陪舅母和表姐吧?明年才縣試呢,也不差一日半日的。”
李昌片刻才點頭,“行,那明兒一早讓王大爺跑一趟學里,幫我們告假吧。對了,也不知澈哥怎么樣了,要不讓王大爺也幫他告一日假?”
陸薇薇道:“澈表哥向來刻苦,只怕不愿告假,不過還是讓王大爺明兒先去他們家問一聲吧。表哥,我先回房了啊,下午摔得身上現(xiàn)在都有些痛,我得洗一洗,該擦藥酒的擦藥酒。”
李昌忙道:“表弟傷哪里了,我竟一直沒想到問你這茬兒,要不要我?guī)湍悴了幘??那快去你屋里……走??!?p> “不用,我自己應(yīng)該可以……表哥我自己真的可以……那你幫我打水吧……”
等終于送走了李昌,陸薇薇褪下外衣,先查看起自己一直隱隱作痛的雙肘來,果然一邊破了皮,一邊雖沒破,也蹭紅了一大片。
所幸身上再沒有其他地方受傷,除了后腦勺摔的包摸起來更鼓了。
陸薇薇忍痛擦洗了一遍身體,又找到家里常備的藥酒擦了一回傷口,揉了一回后腦勺。
剛忙完,李氏回來了。
陸薇薇忙系好外衣,道:“娘,您怎么回來了,不是說今晚您陪舅母和表姐睡嗎?”
李氏先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子藥酒味兒,小巍你哪里受傷了不成?……這個天兒哪來的蚊子,你別想騙我?!?p> 陸薇薇賠笑,“真是讓蚊子叮了,娘就別擔心了。舅母和表姐睡了嗎?”
李氏眼下到底更擔心李舅母和李月,總算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嘆道:“哪里睡得著,可你舅母說她陪著你表姐就夠了,硬要我回來睡,我只好回來了?!?p> “那表姐怎么樣了?她平日里那般愛說愛笑的一個人,今兒卻一直安安靜靜的,一個字都不肯說,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标戅鞭卑櫭肌?p> 李氏滿臉的怒色,道:“可不是讓人擔心嗎,你表姐本來多歡喜多可人疼一個女孩兒。一家子黑心爛肝的,想錢想瘋了,才會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之前你舅母就拒絕過他們無數(shù)次了,也答應(yīng)得好好兒的,再不想那些有的沒的;也明明真的在找媒婆幫著說親了,誰知道竟都是哄你舅母的。還拿那老東西的身體來做文章,老東西自己也同意,就不怕真把自己給咒死了,那才真是現(xiàn)了我的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