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拿出手機準備給馮清打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關機了,走出站口,發(fā)現(xiàn)馮清并沒有來,只有一個人晃悠著走到火車站上面的廣場,想著找個人借下手機給馮清打個電話,問了十多個人,卻都是用一種防備的眼神看著我,沒一個人肯借,頓時有些無奈。不知道這個社會是怎么了,可能是因為壞人太多,磨滅了好人那所剩不多的勇氣吧。有點懊惱在火車上沒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不然就可以用貓貓的了。
只得來到客運站的服務臺,好說歹說了半天才聯(lián)系上馮清,時隔三個月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覺。
“喂,我到了,你在哪呢”我開口道
“我馬上就到了,你在哪呢”還是一股熟悉的四川話,軟軟的糯糯的,當初喜歡她很大程度是因為她說話的這口音。
“我在東廣場這邊,你別走錯了,是龍之夢酒店這邊”想到她那路癡的樣子,有些不放心。
“好,我曉得了,不得找錯哩,你就在那等我,莫亂走哈”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無奈的笑了笑,就在離服務臺近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我擔心她找錯地方。果然沒一會,服務臺的工作人員就示意我過去接電話。
“我到了,你在哪嘛,囊個沒看到你人呢”
“我在東廣場這邊的客運站阿”我估摸著她肯定是跑西廣場去了。
“這哪有啥子客運站嘛,廣場上人都沒得幾個”
“你還是走錯了,你看那邊牌子上是不是寫的西廣場”我扶了扶額頭,給她解釋道。
“嗯,對哦,那你等哈,我馬上就過來”
“嗯,你慢點,我在客運站里面”
“好”
又等了一會,看到門口有個腦袋向里面張望了一下,然后又走了進來,她穿著一條黑色的裙子,嘴唇上涂著淡淡的口紅,頭發(fā)剪成了齊肩,還染了顏色,三個月不見好像瘦了點。
“你好丑哦”這是我們見到面她說得第一句話。
“再丑你還不是都愛了這么幾年”我撇了撇嘴,絲毫沒被她打擊到,畢竟這么多年都習慣了,只是站起身來,把包背著。
“呸,渣男,那是我眼睛瞎了”她翻了個白眼,往外面走。
“你咋把頭發(fā)染成綠的了”看慣了她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冷不丁換個顏色,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有些不適應。
“瓜娃子,這個叫悶青色,什么綠色哦,就算是綠色也是你綠的”她瞪了我一眼。
“天地良心,我可沒綠你,你走了我女孩子的手我都沒碰過,別說你沒走的時候了”
“那誰知道呢”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富婆,我還沒吃東西呢,我手機也沒電了,要不”我給了她一個眼神。
“走吧,我想吃面了,上次跟你回家的時候在這吃的那面就挺不錯的”說著就朝我走近牽住了我的手。
“檢查結(jié)果怎么樣”
“醫(yī)生說孩子還好,就是我是那種不易孕的體質(zhì),能生下來就盡量生下來”她低著頭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我卻從她語氣里聽出了委屈。
“那你怎么想呢”我看了看她。
“我能怎么想,肯定是生下來噻,如果你不要我就自己養(yǎng)”她松開我的手,眼淚在眼眶打著轉(zhuǎn),看樣子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我沒說不要,我就只是單純的問一下你的想法”我摟過她的肩膀,解釋道。
“那你媽知道了不,哪天你帶我去見見她吧”由于她父母離婚了的,我從來就只見過她爸。
“見她咋子嘛,我的事不用她管,我是跟著我爸的”
“總之還是長輩嘛,如果我們要是結(jié)婚,還是要得到長輩的祝福阿”
“說了不用就不用嘛,你不是餓了嗎,點你的面吧”
“好吧,那就聽你的”
“兩位吃點什么?”我們在客運站旁邊的商場二樓找到了上次吃的面館,老板熱情的問我們。
“給他來碗二兩的牛肉面,我就要一碗酸辣粉吧,兩碗都多放辣”她抬頭看了看菜單,跟老板交待道,我的口味她還是沒忘。
“你別吃太辣了,本來就吃不了辣,現(xiàn)在還懷著孕呢”
“不知道怎么的,現(xiàn)在就是愛吃又酸又辣的”她轉(zhuǎn)過頭,然后突然又笑了“人家說酸兒辣女,你說我這是不是懷的龍鳳胎哦”
“別嚇唬我,兩個我可養(yǎng)不起”
“切,你真沒意思,你說你是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吧”她抬起頭一臉憧憬的盯著我哦。
“女孩吧,都說男孩是建設銀行,女孩是招商銀行,女孩長的隨你要可愛些,別生出個男孩像我,那就完犢子了,以后就很難找到像你這樣瞎了眼的人了”我拿了雙筷子用紙巾擦了擦然后遞給她。
“貧嘴,我不就剛剛損了你一句嘛,這么記仇”她滿臉幽怨的看著我。
“那我們分手的事怎么說”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了這個話題。
“還能怎么說,我都已經(jīng)跳入火坑了,就只有繼續(xù)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唄”她嘆了口氣,裝出一副聽天由命的感覺。
“嗯,以后我會好好對你的,不好的我都會改”
“但愿吧”她復雜的看了我一眼。
“二位,你們的面好了”老板端著兩碗面朝我們走了過來,我們很默契呢停止了話題,兩個人都直勾勾的看著老板手上的碗。
正宗的四川麻辣牛肉面,面上厚厚的一層紅油伴隨著花椒粒,在這燥熱的夏天吃這個,確實有點惱火。抹汗的時候看了一眼馮清,發(fā)現(xiàn)平時不吃辣的她,卻非常淡定。
“你不辣嗎?怎么突然這么能吃辣了”我有些疑惑。
“還好吧,自從去了湖南兩次后,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啥?”
“如果嫁到湖南去了,不吃辣是沒辦法生存下去的”她苦笑不得的看著我,想來是我們那邊的飲食給她留下了陰影。
“所以,你吃辣訓練自己?”
“嗯阿”
突然有些百感交集,眼前的這個女孩,為了適應我確實改變了很多,不由得想起以前天天花半個小時化妝的精致女孩,就因為我一句喜歡看她素顏的樣子后,就很少化妝了。
吃完飯結(jié)了賬,就起身離開了。當然是她付的款,現(xiàn)在這個時代手機沒電了,就寸步難行。我正要往地鐵站方向走,她拉住我。
“往哪去呢”她看著我,我也疑惑的看著她。
“坐地鐵阿,還能往哪去”
“也是,你這么久沒關注我了,肯定不知道,我爸給我買了輛車”她有些失落的往前走。
我跟著她走到她停車的地方,看到她的車驚了一下。是輛白色的凱迪拉克,雖然價格是二三十萬左右,但對于我來說還是很好的車了。我有些失神,的確,離開了我,她的生活好過了很多。
“愣著干嘛上車阿,不上車我走了哈”她拍了我一下,走到駕駛室,我趕忙坐進副駕駛。
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成都的街道上,我看了看她,一臉風輕云淡的樣子,開車的技術(shù)很熟練。以前需要我陪伴,坐在我電動車后面都要緊緊抱住我的人,也了我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安全感。
“對了,我爸這幾天不在家。他說過兩天他回來了要跟你好好聊聊”
“嗯,他知道這事了?”
“嗯,我告訴他了,他說讓我們兩個自己決定,但是更多的是看你的態(tài)度,不然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過去的”她別有深意的瞟了我一眼。
“好,我會跟他表明我的態(tài)度的,我要娶你”我堅定的說道。
“那就行了,這兩天你就跟我回家住嘛,我工作辭了,后天還得去醫(yī)院做檢查”
“好,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在說吧,昨天沒睡好。我回去了想先睡會,你也先好好休息,坐了一晚上車了,也挺累的,也不知道買高鐵票或者飛機票”她心疼的看了我一眼。
“嗯,我是習慣了”
看著窗外的熟悉的街道,身邊還是當初的那個女人,只是感覺好像不一樣了。打開窗子,想抽根煙,想起她懷孕了,又把窗戶合上,沉默了一會,我終于問出了那個憋在心里很久的問題。
“你之前為什么跟我分手?”
“我跟你為什么分手,你不知道嗎?回了長沙后,身邊的朋友那么多,隔三差五的就出去玩,還有那么多異性朋友,你考慮過我心里的感受嗎?”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話題像點了火藥桶一樣,頓時她就炸了。
“你自己都說了那是朋友,我跟那些女孩都只是普通朋友關系”我的解釋在她面前似乎顯的十分蒼白。
“普通朋友?那你考慮過我嗎?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從小到大都很少出成都的,跟著你到異鄉(xiāng)生活,你就不能多給我點陪伴嗎,你知道我晚上一個人在家連燈都不敢關嗎?你又知道我在長沙沒什么朋友,聊天的人都沒兩個又是多孤獨嗎?”她把車停了下來,靠在馬路邊。
“嗯,對不起”內(nèi)疚不安的情緒突然就爆發(fā),這時我真想給自己兩耳光,來懲罰我對她的這些忽略,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這些苦楚。
我越過駕駛室,想要抱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了,她拿出紙巾,抹了抹眼淚。抬起頭復雜的看著我。
“莫陽,你知道嗎?其實成年人的感情是不追問,是不解釋,是心照不宣,是突然走散,是自然消減,是冰冷的默契,你沒來成都之前。我一度認為,我不再愛你,甚至都不會恨你,我只會把你當陌生人。可是剛剛在車站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塌了。我腦子里想的是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愛上一個這么丑的你,但是更想緊緊的抱住你”此刻她已經(jīng)潰不成聲,我解開安全帶,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抱住她。這次她沒推開我,只是在我懷里哽咽。
“不哭不哭,我這不是來了嗎,我以后不離開你了,我陪著你好不好”我低下聲音跟她說,心里好像在滴血一樣。
“你說你為什么這么狠心,我不聯(lián)系你是因為我要有作為女孩子的矜持,你為什么能忍住不聯(lián)系我的。我好怕,怕這輩子我們都毫無瓜葛了,我怕以后你給過我的,沒給過我的,都要給其他人了”她身子在微微顫抖,但始終是低著頭在我懷里。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撫著她,嘴里一直重復著這兩句話。
“你說,如果不是有了孩子,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不可能會再見面了”她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在這段時間為了這段感情,苦惱,過的痛苦,看來這段日子她也不好熬,有些困惑,為什么兩個相愛的人非要通過折磨彼此才能看到對方的愛意呢。
“不會的,我們這輩子有緣,你看我們上次吵架了,你要和我分手,還要大晚上去酒吧玩,不是就被匆匆趕來的我給逮住了。這次,咱們孩子也是我們得緣分阿,咱媽都說了,你這輩子就是我們老莫家的人了,躲不掉的”我笑著安慰著她。
“你說的是真的?阿姨真那么說的?”她抹了把眼淚,抽搐著鼻子看著我。
“嗯,騙你是小狗,還是找不到狗媳婦的那種狗”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本來就是小狗”她又推開我。抱著雙臂,氣鼓鼓的樣子,像條河豚。
“對啊,我是小狗。你是狗媳婦嘛”
“滾蛋,誰搭理你?!彼蝗话l(fā)動車子,我一個沒反應,差點摔到擋風玻璃上。我剛想說她,開車不能帶情緒。她卻噗呲一笑,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故意整我的。
“看你還敢說我是狗媳婦不”她瞪了我一眼。
“那你也別說我是狗呀,哪有這么說自己老公的”我也回瞪了她一眼。
“我沒說”她開始耍賴,不承認了
“你說了”我這人就是比較誠實,有一說一。
“嗯?你確定我說了?”她不懷好意的看著我。
“沒說沒說”我連忙擺擺手。
“哈哈,這才是一個臣子對女王該有的態(tài)度嘛”她得意的看著我
“是是是,女王陛下您說的都對”
“嗯,知道就好。走,女王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