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真的要去大牢里嗎?”
白芷正為趙盈梳妝著,話語里包含著滿滿的擔憂。
“如果不去的話,我會讓你為我梳妝嗎?”
她看向自己的衣柜,她到信陽城算一算也有半個多月了吧。她的身子也比大半月前好了不少,臉色也紅潤得多。
這些日子里她就待在碧落齋里處理從京中來的信件,和聽聽曲兒。
只不過每次聽曲她都會用屏風擋著,因為她覺得那時候的狀態(tài)還不足以能面對他人。
趙盈讓白芷給她梳了一個百合髻,在往頭上佩戴了些金飾和珠花,讓其看得并不單調。
兩頰旁邊散落著兩縷頭發(fā),顯得她的小臉更是精巧。
“將那件青色的衣裙給我拿來,我今日便穿這件了。”
現(xiàn)在正值五月中,天氣也慢慢升溫。這件青色的衣裙不厚不薄,也適合她今日的這身打扮。
白芷將它拿了下來,好一會兒趙盈才打扮好走出了房門。這也是她第一次出這個院落,這半個月里就連練武也都是在這個小院里。
有什么事趙靜都會把物品帶來這兒與她探討,這半個月可悶壞了她。
“新鮮空氣的味道果然是好,我都好久沒有聞到那么清甜的氣味了?!?p> 趙盈正穿過府內的花園,便看見有一名男子在那賞花。
那名男子便是柳離了,剛開始到公主府里的時候他是真的不敢到處走動的。
過了幾日發(fā)現(xiàn)他只要不去那些不該去的地方,這府里是哪里都可以逛得。
他趁著今日二公主沒有召見他,便來這花園瞧一瞧。可還沒有看上多久,便見那條小路出現(xiàn)了兩個人。
其中那人他是認識的,就是二公主身邊的大宮女白芷姑娘,那么白芷姑娘身旁的女子應當就是二公主了。
說來也奇怪,每次他為二公主彈奏時,二公主總是于他隔著屏風。
說過的最多的話便是這曲好極了,能否彈奏哪曲哪曲。他聽著二公主的聲音都覺得好聽極了,聲音那么好聽本人應該也同聲音一般美好吧。
他見過大公主,大公主長得是十分好看。二公主身為大公主的胞妹自然也差不了哪里去,只是沒想到居然如此驚艷...
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只敢在自己心里默默說著。
“原來是柳公子啊,柳公子這聲音和本人長相可是一點都不符啊?!?p> 趙盈看著面前的這名男子,長得那可真的是秀氣,整個人粉粉嫩嫩的,像個女人家一樣。
可這聲音卻充滿了磁性,白芷同她說的時候她還不信?,F(xiàn)在親眼見到了,白芷還真沒說錯。
“小的天生長得陰柔,可性子、行為可不是柔柔弱弱的?!?p> 柳離連忙為自己辯解,他真的不是那種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的那種,他只是看著比較像而已。
趙盈笑了起來,“本宮聽過你的事情,本宮相信你絕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人?!?p> 哪個柔柔弱弱的人能一頓吃三碗飯,在外頭對那些客官的騷擾直接一拳下去的?
“本宮這幾日有事,就不叫你為本宮彈曲兒了。等過了幾日再讓你彈奏那曲梅花三弄,本宮甚是喜歡那曲?!?p> “小人的曲藝能得到二公主的夸贊是小人的福氣,二公主什么時候想聽只管喚小人來?!?p> “這是你應得的夸贊,你是真的不錯?!?p> 她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花園,柳離在后頭望著她那婀娜身姿一時恍了神。
大燕有像大公主和二公主這樣的人,實屬大燕的福氣。
他在這住了半月,也得知了那些事情。往日他在渡江樓時聽到的那些他還不以為然,直到見了兩位公主才知道并非空穴來風。
咔嚓一聲,門上的鎖落了下來。趙盈帶著白芷走進了這充滿著潮濕氣味的牢房里,根據獄吏剛才說的話找到了裴璟所在的那間。
裴璟頹廢的靠在墻上,頭發(fā)亂糟糟的。眼底下一片青色,就連那胡須也長了出來。那身白衣都變成黃色了,可見有多臟多亂。
趙盈皺起了她的雙眉,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人是記憶中的裴璟。
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蹲下來仔細看著那張臉,以確定真的是不是裴璟。
答案是眼前的這個頹廢邋遢,渾身充滿酸味的男子就是裴璟。這真是令人窒息的一件事呢。
“誰啊,不是才剛剛送完早膳嗎。又來做什么,我說了我是不會去別的地方了。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安安靜靜的不好嗎...”
裴璟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他見沒有人回他扭過頭去看向外面。這一看便愣住了,因為來的人正是趙盈。
他心下一慌,整個人都充滿了恐慌。他慌的是她見到他這幅模樣是不是打破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頓時備感后悔。
他為什么不聽她們的呢,換取另外一個牢房,梳洗梳洗。整個人也是干干凈凈的,不像現(xiàn)在這幅鬼樣子。
兩人相視不語,趙盈承認她現(xiàn)在看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知改作何感想,也不知道該要如何開口....
最后還是裴璟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他開口道:“你身子好些了嗎?”
他看著她紅潤的臉龐,想是因當是恢復得不錯。
“恢復得不錯,只是每日還要喝那滋補身體的藥。每餐都會有藥膳,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怕的就是苦。”
“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怪我....”
裴璟苦笑著,他再后悔都有什么用呢,這些事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
“我看了你的供詞,每一個字我都仔仔細細的看了清楚。我看著上面的那些字悲痛不已,我不知道你當時那樣做的時候你的心會不會痛。”
“會不會對我有那么一絲絲的愧疚,就因為我是大燕的公主,深得皇帝的寵愛嗎?”
趙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很痛很痛,這是你無法明白的事?!?p> 他理解,他怎么可能不理解。他的心就像她的心一樣,痛徹心扉啊。
“我不會殺你的,因為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我要看看你這顆心,能不能受得了這個煎熬。
能不能受的了是你間接害死了你親骨肉事實,你每夜可睡得安穩(wěn)?”
趙盈想起了那個還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孩子,對他的恨意又增了幾分。
“你可有夢到她哭著向你走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但是我有,在剛剛失去她的那幾個日子里。我每每寢食難安,一閉眼就像起了她的模樣?!?p>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我何嘗不是呢。我雖然沒見過她,可是我總是會想起她和你?!?p> 裴璟哽咽的說著,“如果,如果能見到她。我真的想和她說一句對不起,是爹爹的錯,是爹爹害得她不能來到這世上?!?p> “閉嘴!”
趙盈突然暴怒呵斥住了裴璟,不讓他在繼續(xù)說下去,她一點兒也不想要聽到這些。
“你沒有資格口口聲聲的說你是她爹,你不配!”
“公主,公主...”
白芷勸住了趙盈,“公主別生氣,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們可憐的小公主不需要這種人的同情,她估計也不希望公主為了這種人氣壞了身子?!?p> 趙盈逐漸冷靜了下來,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那塊玉佩便是刻著比翼鳥圖案的玉佩。
她將玉佩當著裴璟的面前摔成了兩半,甚至還在上面踩了幾腳。
“從今以后你我情緣今日起便斷了,帶著你的東西我都覺得惡心。”
她嫌棄的語氣像一把刀子往裴璟的心上捅,他爬過來伸出手想要撿起那被摔成兩半的玉佩。
卻被趙盈嘲諷完好時不珍惜,到碎了還想彌補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這說的不就是她與他之間的事嗎,裴璟不理趙盈。依然將那兩塊摔碎的玉佩撿起塞入懷中,想是在保護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
“算了,既然你想留著就留著吧。”
她說完便不在看向裴璟,帶著白芷走了出去。臉上的淚珠順著臉龐流了下來,白芷遞過來一張帕子給她。
她用帕子擦干凈了淚水,一副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可是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有多難受。
她摔碎了那塊玉佩,也代表著她決定放棄這段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