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君子楓和君忘惜一前一后離開,這時飯桌上只剩君臣和君笑天二人。
君笑天朝侍奉的丫鬟撇去一個眼光,她很便識相地離開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有什么事要說,搞得這么神神秘秘?!本挤畔驴曜樱o自己斟了杯酒,小飲一口。
君笑天想了許久,道:“我和秦幕今天一起去喝酒了?!?p> 君臣并不驚奇,只是心中隱隱有些不高興,“哦!他跟你說什么了?”
君笑天臉色變得憂愁,輕聲道:“他跟我說了凌霄門被屠門一事?!?p> 頭發(fā)胡子皆花白的老人將銀白酒盞重重往桌子上一擲,眼眸中閃過幾絲怒氣,不悅道:“他懷疑你?”
君笑天無奈點頭:“大概是秦略的意思。我和秦幕的關系很好的,他還不至于懷疑到我頭上?!?p> “秦略那個老家伙?懷疑誰懷疑到我們君家頭上,咱們雖然不如他家底蘊深厚,深得皇帝重視垂青??晌乙惠呑有列量嗫喾龀直边|江山,為陛下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他怎么能如此冤枉我們君家,冤枉你?”
君臣蒼然起身,捏緊了拳頭,準備去秦府跟秦略論個高下。
“爹爹爹,你這是干什么?畢竟在沒查出內鬼之前,誰都是被懷疑的對象。”君笑天急忙制止了君臣的動作,將老人拉住,隨即說出自己的猜測,“不過秦略既然能將此事懷疑到我的頭上,說明他已經掌握了凌霄門被滅門的一些線索。而這些線索的矛頭,直指我,或者我們君家。我估計,是有人見不得北遼好,想借此事破壞君秦兩家關系,讓原本就形式嚴峻的北遼雪上加霜?!?p> 君臣這才不甘心地坐下,皺眉思慮道:“到底是誰如此歹毒?居然栽贓陷害我們君家。又是誰如此本領高超?能將秦略都玩的昏頭轉向?!?p> 君臣毫不懷疑自己和君笑天對北遼,對趙氏皇室一脈的忠誠。
同時,他雖然看不慣秦略平時的一些作為,但是從心底來說,他還是很欽佩秦略的謀略和智慧。
秦略絕對不是個蠢貨,要是普通的弄虛作假,栽贓陷害他一眼就能識破。
三個月前凌霄門被滅門一事,秦略能懷疑到君家頭上,就說明秦略掌握了些許證據(jù),并且相信了證據(jù)。
到底是誰?有這么高超的布局,竟然連秦略都能騙得暈頭轉向?
一想到這,君臣這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孤身一人離開了剛才的房間,君笑天想去上前攙扶,被老人拒絕。
老人一直來到供奉家族列位祖宗的靈堂內,給靈堂的香爐點了一把香,插入灰爐當中,然后跪在列位祖宗的令牌前磕頭。
老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君家列位祖宗保佑,讓我北遼一定要渡過此次劫難,讓我君家,流芳千古,不孝子孫君臣給列位祖宗磕頭了。”
一陣冷風吹入靈堂,許多令牌搖搖晃晃,瑟瑟發(fā)抖,似乎是感到了什么恐懼的東西。
君臣見此呆滯了許久,最后嘴里默默念叨:“我北遼,真的是無力回天了嗎?”
……
“忘惜,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個膽小鬼,特怕黑,每次夜里出門非要拉上我?!?p> 吃完飯的兄妹二人都沒有睡意,于是君子楓又帶著妹妹來到了那個能蕩秋千的小亭子里,讓妹妹坐在秋千上,自己親手慢慢推著她的后背蕩起秋千。
聽君子楓這么一說,君忘惜又想起了這些小時候的往事,頗帶撒嬌的意味憤憤道:“那時候,你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厚臉皮,沒現(xiàn)在這么無賴。”
君子楓哈哈大笑,“可是我無論怎么變化,怎么無賴,都改變不了我是你哥哥的事實?。 ?p> “油嘴滑舌?!?p> ……
第二天一早,大散關告破,還有秦伐要作為鎮(zhèn)北大將軍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街道上,不少過路來往的行人都互相商討,大多是商討秦伐到底能不能勝任此差事。
當然,也有人互相傾訴邊關告破之苦,說他們的親人有的還在邊關當兵,如今看來,是兇多吉少。
秦府里,秦蒿得知了此事,也急忙去向他爹和他爺爺求證,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不過二人并未言明的是,秦伐真正要去的地方乃是南方的滄瀾郡,而非北方玉溪關。
做戲就要做足一點,秦蒿是個大嘴巴,要是秦略和秦幕將真正的計劃說給他聽,估計今晚他們的軍機部署已經傳遍周邊諸國了。
得知了秦伐要去當大將軍,秦蒿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同時也有離別時的愁苦,這一別,不知道又有多長時間見不上他一面了。
雖然秦伐經常裝一副大人的模樣訓斥他,但是從心底來說,畢竟是一母同袍的親兄弟,而且秦伐所言大多都是為他好。
秦伐即將離去,秦蒿喜憂參半。
所以秦蒿今天早上也不出去鬼混了,回來跟他哥哥一起,暢聊了許久。
大都是些開心話語,叫秦伐去了邊關小心一點,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出門在外,諸事不宜,要是想家了就多寫幾封信,什么什么的。
秦伐也很歡喜,覺得秦蒿終于長大了,不再那么瘋了,于是兩兄弟在一起喝了許多酒。
大雪今天早上有了止息的樣子,秦忌一人坐在府邸一小亭內的石座上,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發(fā)呆。
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秦伐離去的消息傳到秦忌耳中時,他多少還是很不舍的。
本來是想再跟秦伐聊聊的,但是看到他和秦蒿,他們倆兄弟喝酒喝的盡興,也就沒有去打擾他們的雅興了。
不過秦忌稍有疑惑,前天晚上,秦伐明明對自己說過,他想去的地方乃是南方的滄瀾郡。
他說他想去那里見識見識山門神仙有多厲害,看一看冥海流域的妖魔鬼怪有多兇殘。
他想去滄瀾郡,給那里改改規(guī)矩。
不過這些事情,秦忌自己也覺得自己大抵是想不明白的,便搖搖頭不再想了。
“忌公子,你又一個人發(fā)什么呆呢?”秦忌正準備離開小廳,卻聽到從身后傳來了雪依的輕呼聲。
秦忌半開玩笑道:“我看看,明天還會不會下雪。”
“怎么?你還學會了秦老爺子的絕學星占術嗎?也學著老爺子夜觀星象了?不不不……應該是日觀天象?!毖┮来蟠筮诌謥淼酵ぷ又虚g,和秦忌對坐在一起。
今天的事很少,除了掃雪,幾乎沒什么事可干,所以雪依就閑下來了,準備和秦忌說一說話。
平常下人是不敢這么沒有規(guī)矩進出小廳,甚至在這上面坐,還是個秦忌對坐。
秦忌雖然是秦家受人之托養(yǎng)育而大,但是整個秦家人,對他是很好的,在下人眼中,秦忌雖然和其他兩位公子身份稍有差別,但那仍舊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不過因為雪依是當年秦忌很小時候從外面買進來的丫鬟,所以秦家對她也頗為照顧,尤其是崔氏,大多不會把她當下人看,逢年過節(jié)也常常叫她一同用餐。
所以她在秦家的規(guī)矩,就少了許多,包括秦老爺子有時候心情好了見她也能笑著聊上兩句。
秦忌略微皺眉:“我哪有秦爺爺那么大的本事?!?p> “你這人可真不會聊天?!毖┮郎杂袩o奈,覺得秦忌很無聊,說話干巴巴的,是個正常人就和他聊不下去,也就秦蒿那個話嘮能跟他搭上話。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半天,雪依一副要尷尬死的表情,想跟秦忌繼續(xù)搭話,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