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伐一語又出,又是堵住君忘惜的嘴,原本萬千要贊嘆秦伐的言語只??赵?。
瞬間,君忘惜甚至覺得,在秦伐面前,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的。
于是少女很不服氣地來到秦伐對面,指著桌子氣呼呼道:“那我能坐到你對面嗎?”
秦伐微微皺眉,“如果你不介意秦蒿剛剛在這里坐過的話?!?p> 一向大小姐脾氣慣了的君忘惜第一次在秦伐手中糟了栽,氣的就差哭出來了,索性心一橫:“秦蒿是秦蒿,凳子是凳子,我討厭秦蒿,但不會禍及凳子?!?p> 而后少女臉頰微微一紅,柔聲道:“就像我雖然討厭秦蒿,但這并不妨礙我喜歡……”
就差最后一個字出口,秦伐卻機警地化解了將要到來的尷尬,驚奇地瞪大雙眼,攤手問道:“什么?你喜歡喝酒,那可不行。要是你在我秦府喝成個小酒鬼回去,你爺爺明天就該來拆我們秦府的大門了。再說,女孩子喝酒本里就不好。”
“搞得我不敢喝酒一樣?!鼻胤ゲ贿@么說倒罷。
一言既出,君忘惜學著平日酒館里那些路過的山門修士或是江湖俠客的模樣,滿腔豪情提起桌上還剩了半壇的烈酒灌入嘴里。
君家的規(guī)矩很嚴,對身為女子的君忘惜來說很嚴,她爺爺更是不讓她沾半點酒,說要是一個女孩子家,成個秦蒿那樣的小酒鬼,那還了得?
他君家丟不起那個人,他君臣也丟不起那個人。
但是這君臣吧,不讓君忘惜喝酒,自己卻愛喝酒,還喜歡拉著君笑天一起暢飲,每到夏日月夜,氣候灼熱,爺倆就一人提著幾坦子酒,坐在房檐下面喝個不停,有時候君臣醉了還說胡話呢。
所以從小到大,君忘惜幾乎是聞著酒味長大的,卻還從來沒有嘗過一滴酒的味道。
然后,她就感覺到喉嚨有一股干裂的感覺,好辣。
本來她是想吐了的,但是她見秦伐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于是強忍著喉嚨里的焦灼,將烈酒咽下,吐著舌頭只喊辣。
“不會喝酒就別喝,傷人傷身體,還傷舌頭?!鼻胤ニ坪鯖]有想到君忘惜真的咽下了一大口酒水。
為了防止她真的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小酒鬼,秦伐將桌子上酒器都端至一旁靜置,將幾坦揭封且沒有飲完的烈酒放到桌子底下。
秦伐喝的這些酒都是他老爺子秦略親自釀造,用得上好的原料,純手工釀造,里面還添加了許多強身健體的草藥。
雖然酒很烈,但是不大會傷身體。
從沒有喝過酒的君忘惜似乎沾酒就醉,原本白皙的小臉上泛起微紅,也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了,帶著幾分自憐道:“你這是在關(guān)心本小姐嗎?”
秦伐了當拒絕道:“不,我擔心的是我的酒?!?p> “口是心非?!本坪跽娴挠行灂灪鹾?,漸漸分不清眼前人影,伸手胡亂揣摩道:“秦伐,你還在不在,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無論你是怎樣的回答,我都會……很開心?!?p> “我看你喝醉了,要我送你回家嗎?”秦伐不由分說扶著君忘惜出門。
君忘惜的心思他當然明白,但是他馬上要遠離玉水川,奔赴滄瀾郡,那是一個妖魔橫行的地方,他不知道此去,什么時候能回來。
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
他可不想給君忘惜許下什么花前月下的承諾,更不想欺騙一個少女最美好的青春年華。
他也不需要這種兒女情長。
秦伐要的,是叱詫疆場,奮勇殺敵,建立功勛,成為和他叔父秦梟一樣厲害的大將軍,名垂千古。
秦伐扶著君忘惜出門時,少女不知是徹底醉了還是故意裝的,側(cè)臉貼在男子堅挺有力的胸脯上,口中柔情喃喃:“秦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一直?!?p> “看來你是真的喝醉了。”秦伐不為少女滿懷柔情動容,依舊頭不轉(zhuǎn),目不動地扶著微醉的女子前進。
秦伐扶著少女出了秦府大門,卻發(fā)現(xiàn)前不遠處正有一個少年的身影等著他們,隔著夜色,秦伐依舊能從他的動作神態(tài)辨別出,是君子楓無疑。
秦伐走過去的同時,君子楓也迎了上來。
君子楓一上前,看到一副昏昏欲睡樣子的君忘惜,再加上聞到少女身上傳來的酒味,皺眉不悅道:“秦伐,你讓她喝酒了?”
秦伐將少女交到君子楓手中,不卑不亢道:“我沒攔住,不過她只喝了一口,酒是我爺爺親自釀造的,不會有大問題?!?p> 秦伐面對君子楓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不溫不火,既不刻意疏遠他,也不會刻意跟他套近乎。
秦伐總是把他當做一個見過為數(shù)不多幾面的熟人對待。
“照你這么說我還該謝你了?”
君子楓將妹妹放在懷里,輕輕拍撫著少女的肩膀,看她的眼神滿是憐愛。
秦伐稍稍抬頭看了眼灰塵的天色,平淡道:“謝我不必要,但你的確怪不著我。”
“呵……關(guān)系倒是撇的清。”君子楓很不友好地朝秦伐咧嘴一笑,繼而持懷疑的態(tài)度死死鎖死秦伐,“喂,忘惜醉了的這段時間,你沒對她做什么吧?”
秦伐啞口無言道:“我能對她做什么?她不對我做什么我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p> “這樣??!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呢,怪不得迷的忘惜神魂顛倒。”君子楓留下這么一句耐人回味的話語,似是在褒揚秦伐,又似是對秦伐的輕蔑不屑。
既然人送走了,秦伐覺得沒有必要再在此地待下去的必要,轉(zhuǎn)身準備回府。
秦伐已經(jīng)走出好大一截路程之后,君子楓還是沒有帶著妹妹動身,反而大聲朝秦伐背影離去的方向大聲喊道:“秦伐,此去邊關(guān),兇險萬分,一路切記要小心謹慎。建功立業(yè)事小,千萬別送了性命,否則有人會難過的。”
秦伐似是沒有想到這個無賴公子哥居然也會有替人著想的一面,回頭酣暢回道:“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是,人,總是向死而生的,不是嗎?”
“愚昧無知……”君子楓很不屑地瞥眼嘲諷,繼而又喊到:“一定要活著回來,你是為數(shù)不多能跟我說說心里話的人。等你回來后,我一定跟你好好喝幾杯?!?p> “能回來再看吧!”
秦伐并不是一個對萬事都抱有最好幻想的人,恰恰相反,面對所有事,他第一反應就是做出最壞的預測。
這樣,無論結(jié)局到怎樣絕望的地步,他都接受的了。
“真是個不會說話的人?!?p> 看秦伐的背影越來越暗,和夜色融為一體,君子楓這才背著他的這個傻妹妹往君府的方向慢慢走去。
等離開秦府好久以后,君子楓才對背上瞇著眼,打著呼嚕的小人溫柔道:“忘惜,別裝了,我知道你沒醉?!?p>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君忘惜被哥哥揭穿后,索性也不裝了,少女趴在君子楓的肩膀上拿小粉拳狠狠砸著少年的胸口。
君子楓叫苦不迭,白眼道:“喂,真拿你這家伙沒辦法,明明是秦伐惹你生氣,卻都將怒火全發(fā)泄在我身上,我容易嗎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哥哥,不念骨肉親情的嗎?”
少女奮力揮起小拳頭,洋洋得意道:“誰讓你好欺負呢!”
少年無病呻吟,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沮喪道:“喂,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君忘惜這才伸出小手掌輕輕撫了撫哥哥的額頭,奶聲糯氣道:“你雖然好欺負,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你只能被我一個人欺負。要是別人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會狠狠地揍他?!?p> 君子楓被君忘惜的一番言語逗的哈哈大笑,“得了吧,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誰敢對我這么毛手毛腳。不想活了?”
少女不以為然,撲哧笑出了聲:“你越來越會吹牛了,不嫌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