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嗣……”提到這個人,秦忌眉頭微皺。
幾乎從小時候開始,秦略就讓他一直讀各國簡史和諸國賢君。
他不明白為什么,秦忌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秦略也讓秦伐和秦蒿一起讀書。
秦蒿是個油壺兒,往往是拿著書本涂涂畫畫,畫累了就趴在書上呼呼大睡,口水能把書本淹沒。
秦伐倒是肯認(rèn)真讀,不過秦略讓秦伐讀的書和秦忌說的書大有不同。
秦忌所讀,大多都是各國布局,山門分布,以及各國的發(fā)展和各國歷代君王的作為。
而秦略給秦伐選的,大多都是為臣之道,治國謀略,忠君愛國一類的書。
不知是為什么,秦忌凡是在書中讀到關(guān)于劉嗣和劉雍二人記載時,總是會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仿佛就像自己認(rèn)識他們一樣,這點讓少年很為好奇。
關(guān)于劉嗣,秦忌知道很多。
他是個名聲很好的皇帝,就和現(xiàn)在趙天慈在北遼的存在一樣,提起他,國內(nèi)百姓都是贊不絕口。
除此之外,劉嗣修行過,而且似乎也是修行大成,曾經(jīng)也是一腔熱血,仗劍天涯的少年俠客。
也曾隨大軍出征,帶出過許多有名的將士,曠離現(xiàn)在最為杰出的全衡就是其一手提拔起來的。
當(dāng)然,除了全衡,他還慧眼識珠,為后世曠離挑選并且留下了很多賢才。
他在位時,也和國內(nèi)修行門派打成一片。
曠離境內(nèi),將近有超過半數(shù)的天字級修行門派,都曾多多少少與劉嗣沾上牽扯,有著濃厚的情誼。
不止如此,秦略給秦忌搜集的一些野史內(nèi),還記載說劉嗣生前一直有一個計劃。
那個計劃由他一人引導(dǎo),牽扯了許多修行門派和周邊諸國,據(jù)說一旦成功,整個天下將煥然一新。
不過野史真假,尚待鑒別。
關(guān)于劉嗣的傳奇記載,太多了,隨便翻翻書,幾乎都能看到這兩個沉甸甸的名字。
一些山門奇異志談,也都寫到了劉嗣修行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血場景。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在劉嗣當(dāng)上皇帝不久后,他的弟弟劉雍策劃了一起政變,將劉嗣刺殺,自己登上皇位。
但是神奇的是,劉雍登基以后,并沒有將劉嗣的后裔家室全部趕盡殺絕。
劉雍留下了劉嗣的兒子劉詔。
這也為日后全衡激詔呼應(yīng)天下群雄,誅暴君,輔新皇埋下了伏筆。
許久,少年才從昔日的回憶中走出。
在大腦中差不多刻畫出了劉嗣高大威猛,又帶著幾分江湖氣的俠士君王形象。
“劉嗣,他是一個很難用言語描繪的人吧!”最后,秦忌根據(jù)關(guān)于劉嗣所有的記載,說出了這么一句耐人回味的答案。
老人贊賞少年一眼,難得收起了平日的慈祥笑容。
老人伸出袖子瞇著眼指向通往曠離的大道,蒼厲道:“他是一個以前從未有過,未來也很難再出的人?!?p> “很難出現(xiàn)?”秦忌差異了幾分:“秦爺爺?shù)囊馑际?,將來還可能會出現(xiàn)比他影響力,比他名望更高的人嗎?”
“江山代有才人出,春山秀罷秋山瘦。總會有人的成就所為能超過他的,不過,能超過他的人,很少。”老人略微嘆息,四顧蒼茫。
老人為劉嗣孤處高峰,一覽眾山小的悲涼孤獨(dú)而感慨。
同時他又為后世之人必將超過他而唏噓。
“怕是,很難吧!”秦忌覺得老人大概是對后世之人抱有的期冀太高了。
少年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劉嗣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從小是老人陪著他長大的。
老人的智慧,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胸中的滿腔抱負(fù),面對困境時的鎮(zhèn)定冷靜,都已經(jīng)達(dá)到那些所謂天才不可企及的地步。
連他,都對劉嗣贊嘆有加,自愧不如,自認(rèn)為比不上劉嗣。
天下后輩,還有何人能比得上劉嗣?
“的確是很難?!崩先藫崃藫岷殻仡^一本正經(jīng)朝少年期盼道:“可是,難道你就不想超越他嗎?你的父母,包括我,也對你予以很高的期望?!?p> “我……”秦忌覺得老人大半是拿自己開玩笑,帶著幾絲玩笑的意味道:“要是我能達(dá)到劉嗣的高度,怕是東海之水都能倒流了?!?p> 東海之水秦忌知道,據(jù)說那是這片大陸所有江河的發(fā)源地,玉水川底下的汪洋,也是從東海灌入的。
傳言說,東海的水,是從天上而來,源源不斷,永不止息止流,更別說逆流了,這和太陽從西邊出來沒什么區(qū)別。
老人忽然皺眉瞇眼,眼底里卻像是泛起了波濤巨浪,雷霆滾滾,清明無比,雄壯道:“那萬一有一天,東海之水真的倒流呢?”
“或許吧!”老人的豪情壯志激起了少年的無限憧憬。
畢竟,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在世上干一些轟轟烈烈的大事。
成為自古以來從無,以后也很難出現(xiàn)的人呢?
但是一瞬,秦忌又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能落到自己頭上。
做好份內(nèi)的事,不給旁人添麻煩已經(jīng)不錯了。
如今離開一旦秦家,連溫飽都是問題的秦忌,不敢奢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一老一少說話的時候,雪依就在一旁蹲坐著,靜靜聽著二人攀談。
她最喜歡聽老人說話了,尤其是偶爾提到修行,山門神仙的一些神奇佳話時,更是眼睛都能瞪直了。
當(dāng)發(fā)現(xiàn)老人要對秦忌說的話差不多說光時,女子這才慢慢挪了挪身子,到少年眼前予以溫暖的笑容:“別愁眉苦臉的了,不努力一把,你怎么知道不行呢。你將來一定可以超越那個叫劉嗣的家伙的?!?p> 秦忌無奈苦笑,不知該怎么作答。
反而是老人笑呵呵地對女子贊揚(yáng)道:“對,雪依說的不錯,就是要有這份敢拼的氣勁,就算輸,也要轟轟烈烈,輸?shù)纳胶悠扑椋貏由綋u。那么以后,有后世之輩,談起你時,也該像如今我們談起劉嗣一樣,會說他是如何作為,如何了不起。后世之人會將他的那份熱血執(zhí)著傳承下去,歷代不休。”
“秦爺爺就是不一樣,說話可有道理了?!毖┮佬ξ冻鲂δ?,如夏日初綻,向陽生長的花朵絢爛。
老人拍了拍丫頭腦袋,笑呵呵道:“這話我愛聽?!?p> 馬車勻速前進(jìn),走在雪中大道上,秦忌已經(jīng)在途中丟了兩個小盹,迷迷糊糊睡過去又醒來兩次。
少年想要找回自己的夢,在雪原上昏迷之間做的那個夢。
他記得當(dāng)時自己昏沉的時候,似乎是來到了一個宮殿,跟什么人說話來著。
可是一醒來,他就記不得了,只知道自己做了個夢,有宮殿,有人跟自己交談。
至于是一個怎么樣的宮殿,是個怎樣的人跟他對話,容貌性別如何,以及交談內(nèi)容,他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