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鎮(zhèn)
“哎?”
佟湘玉拎著茶壺從廚房出來,發(fā)現(xiàn)了小米混了進來,坐在了老邢和小六的桌前,連忙開口訓斥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
“你看,我有莫吃啥東西,我就是想進來喝口水?!?p> 受到驚嚇的小米連忙開口辯解,不說這客棧是月落最喜歡來的地方,自己也是靠著這里吃飯的,不好太得罪人。
想到自己和月落也蠻熟的,倒也不客氣的開口道:“給我弄壺茶,弄點菊花也中,普洱也中,???”
佟湘玉看了一眼作怪的小米,也懶得理會,直接扭頭喊到小郭。
“排山……”
郭芙蓉心領神會,擺開架勢假裝要打,嚇得小米連忙后退,提醒道:“哎哎哎!我可是來告訴你們小落的下落的,你們要是不聽就算了。”
“小落?”
郭芙蓉收了架勢,呆呆的看了一眼佟湘玉,等待其發(fā)號指令。
“咋?你知道?”佟湘玉自顧自的倒了碗茶,看了看小米,問道。
月落和客棧的幾人也打了兩年的交道了,即便是剛來月余的郭芙蓉也惦記著月落,當然了,她是手癢癢缺個陪練,白展堂根本瞧不上她,根本懶得和她動手。
眼看著有一個多月了,月落也沒個口信啥的,先前讓秀才去十八里鋪收賬的時候,還特地去薛神醫(yī)那里看了看,也是沒個消息,倒是讓眾人好一番掛念。
“嘿嘿?!毙∶鬃灾贸?,說道:“先前他跟我去洛陽的事情你們也知道,好家伙,算是趕上了,那叫一個熱鬧啊……”
“他沒跟你一塊回來?”
“他在他師叔那里呢,還像是要一塊回來吧,他們還要收拾東西,我也就比他早回來了三五天吧?!?p> 小米在洛陽處理完了事情之后去找過月落,說是可以啟程回去了,但是月落說自己被師叔拖著不肯走,說是過些日子回去,也就沒和他結伴,倒是讓他遺憾路上沒了享受。
“師叔?他還拜師了?”小郭最是激動,她覺得自己終于又有機會大展拳腳了,此前和月落比試的時候他總利用自己來練習躲避和輕功,根本不和自己對掌,最多的借口永遠是是什么自己是刺客不是戰(zhàn)士,莫名其妙的。
“那我就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他住進了一家醫(yī)館?!?p> “他受傷了?”二人的第一反應便是月落打架,要不然就是被打劫了,所以有些驚詫。
“沒有沒有,他好像在跟誰學什么醫(yī),我哪里知道,我又進不去,然后我就匆匆忙忙回來了,小落估計也快回來了?!?p> 小米左顧右盼的,順手偷拿了塊桌上的肉,他怎么可能會承認自己其實是對醫(yī)館有陰影呢,一想到當初拔火罐差點被人打了,這后背就感覺是火辣辣的疼。
若非后來發(fā)現(xiàn)那雌雄雙煞居然是堂堂郭巨俠的千金,他早就找一幫丐幫弟兄報仇,去把場子給找回來了,唉,現(xiàn)在也只能認命了。
“哎,佟掌柜,我告訴你這么多,你是不是得請我喝個茶啊?”
“小郭?!?p> 佟湘玉聽完消息,也懶得理會偷吃的小米,吩咐小郭趕人,這兩天生意不好,著實有些不開心,這要是小落在,必然會故意請邢捕頭吃飯,給自己店里增加業(yè)績。
“排山倒!”
這次小米沒做停留,就好就收,又順了塊肉預備溜走,到了門口,又突的回頭笑話道:“過兩天等人家對面怡紅樓開業(yè),您就請等著關門吧,說不得小落也跑對面去吃。”
“哼!”佟湘玉看著小米溜走的背影,頗為不屑。光是一個窗戶就裝了一個多月,裝了又拆,拆了又裝,她嚴重懷疑對面是來搞笑的。
“啪啪啪!”
“恭祝怡紅酒樓開張大吉啊!”
……
十八里鋪、薛神醫(yī)醫(yī)館
“啊,終于回來了!”
跳下馬車,伸展伸展了身子,舒坦。
月落看了眼那熟悉的招牌,感慨萬千,一路顛簸了這么久,骨頭都要散架了,要不然為了照顧著老人和小孩,自己一個輕功加個速抄個近道早就回來了。
邱師叔開口吩咐,為了幫助師弟督促一下自己這個師侄的醫(yī)學課業(yè),便讓自己便從客棧搬進了邱師叔暫住的醫(yī)館和他作伴,順便每天陪著瓔珞一起背書臨摹,月落嚴重懷疑師叔是為了讓自己幫他帶孩子。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提出的一些后現(xiàn)代常見醫(yī)學理念讓這個妙手回春的御醫(yī)大夫再度對未知醫(yī)學充滿好奇。
比如為何高濃度的烈酒可以減少一些外傷患者的傷口感染。還有一些他從未聽聞過的溺水急救,也是聞所聞問,唯一的就是懷疑這個人工呼吸是不是這個臭小子為了占人家女子的便宜想出來歪理。
但是不管怎么樣,月落也樂得于此,住進醫(yī)館,一來有個親近之人作伴,還能有個小孩子陪自己玩鬧,二來住在醫(yī)館對他這個在十八里鋪睡了兩年醫(yī)館的人來說,彌漫著中藥材氣息的地方才是理想的睡眠圣地。
另一方面,那次偶遇了展紅綾之后的幾次見面時,追風對自己更是嚴防死守。
只因為想要多了解一點白展堂的展紅綾也屢次找借口去醫(yī)館找自己看病問話,追風也不得不起了疑心,對自己滿滿的敵意,雖然月落頗為無奈,但是這種事情月落也不好直說,而且看著為了展紅綾而吃醋的追風,找各種理由待在醫(yī)館湊在自己身邊,美名曰探討一下醫(yī)學知識,學習一下縫針之術的時候,到也覺得蠻有趣的。
本來有展紅綾相邀,說要不要隨他們一起去京城玩玩,本來月落頗為動心,但是看著追風恨不能活吃了自己是餓狼模樣,想想還是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了,更何況他還惦記著同??蜅Q巯碌膭∏殚_展。
“就是這里啊,看著也不咋樣嘛。大師弟?!?p> 一笑臉粉嘟嘟,甚是可愛的小女娃撩開簾子,打量了一番周圍,發(fā)現(xiàn)比京城和洛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遺憾道:“大師弟,你要不跟我去我家吧,我罩著你啊。”
邱瓔珞學著月落的樣子跳下馬車,拍了拍月落,假裝老成的遺憾道,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爺爺一定要跟著回來看看。
“瓔珞啊,你有事的時候喊月哥哥,沒事的時候就叫大師弟,我怎么跟你說的,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著些?!?p> 隨邱瓔珞之后,又一鶴發(fā)童顏的老者自車上下來,笑著訓了孫女兩句也不再理會,這兩個后輩能夠玩到一塊去倒是讓自己省心了好多。
定立路邊,望著面前這個小小的醫(yī)館門面,陷入了沉思。
想來,當年的一別怕是有少說二十年了吧。一個志在走遍江湖天下,醫(yī)治黎明蒼生,一個無奈傳承御醫(yī)家業(yè),醫(yī)護宮闈之內。沒想到一轉眼,都已經闊別了這么多年了,想不到終于有機會可以重逢。
“哼,爺爺,你怎么就喜歡說我呢,你怎么不說大師弟呢?!杯嬬缶锲鹦∽?,有些不樂意了,搖著邱老的胳膊使勁晃著,
邱老寵溺的揉了揉乖孫女的腦袋,笑道:“哈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路上你們偷偷溜出去干嘛了?你這么對你的大師弟,就不怕他下次不帶你了嘛?!?p> “哼,我是師姐,他說了他要聽我的話的?!?p> 瓔珞嘴硬犟道,難得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為自己和大師弟做的已經夠隱秘的了,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呀。
這一路上,她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大師弟經常不好好待在馬車上,說是要練輕功,所以經常一消失就是大半天。
自己也在馬車上待得無聊,就好一番撒嬌,讓他出去的時候也帶上了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外面的世界這么有意思呢。冬天尚未完全過去,那條叫西涼河的大河結的冰很厚很厚,她還是第一次玩的那么開心。還有好多沒吃過的果子,上山入林,抓樹洞里的兔子,驚險的時候還會不小心挖到冬眠的蛇,有驚又有喜的探險之旅讓她的長途跋涉不再無趣,甚至連課業(yè)都懶得溫習。
月落聽了邱師叔的話,也是一笑,他知道必然不可能瞞得過,不過是師叔不說破,任由自己陪著瓔珞胡鬧罷了。
“薛老,小子回來了!”月落大步跨進家門,開心的喊道。
環(huán)顧了一下,老爺子正萬年不變的坐在柜臺后面拾綴藥材,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披在了老爺子略微傴僂的身上,很是安詳。
不知不覺出去了有一個多月,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但這樣的遠行第一次讓他有了一種歸家心切的歸屬感。
自打來了大明朝,最親近的人并非他充滿仰慕的同福客棧諸人,也并非心心相念念而不得的無雙,而是這個對他授課嚴厲的老爺子,平日里的飲食起居都對自己頗多照拂,在這個并無血緣關系的世界,薛老更像家人。
所以這次回來的時候,哪怕沒有邱師叔同行,他也不會先回同??蜅#⒎遣辉敢庥H近,而是呆的久了,有了親人和朋友之別的選擇。
遠別重歸的孩子即便是再貪玩,也會先回家報個平安,然后再出去找朋友浪。
“臭小子!野夠了?”
薛老爺子分揀藥材的手一抖,不小心分的多了,看著門口嬉皮笑臉的月落,忍不住出口訓道:“也不看看日子,連個除夕都要我一個老家伙自己過,真是沒良心哦?!?p> “瞧您說的,我還給您帶了禮物呢?!?p> 月落知道老爺子賭氣呢,上前討好到,想著等他見了外面的邱師叔之后,必然就樂呵了。
“你能想到給老頭子我?guī)ФY物?”
被討好的月落攙扶著從柜臺后頭出來,偏頭看了看月落。
“小落啊,我都在站了半天也不招呼,你讓我們一老一少在外面出涼風呢?!?p> 薛仁看著一人從外頭進來,邊上跟著一個小丫頭,看著來人的面龐,雖然歲月的刀斧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你是……善醫(yī)!”
“是,是我啊,薛師兄。”
薛仁有些不敢相信,自闊別多年以來,自己就從未想過還能有再見面的一天。
“一別二十余載,你還好嗎?”
兩位老人都是激動的扶住了對方的衣袖,顫顫巍巍,打完了招呼后,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來,瓔珞,快來見過你薛爺爺?!蓖蝗幌氲绞裁?,趕忙把瓔珞從一旁拉到面前,說道。
邱善醫(yī)此刻全無穩(wěn)重之態(tài),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孫女介紹給自己的師兄,他從月落那里知道了師兄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他希望自己的孫女可以多給師兄一點家的感覺。
“薛爺爺好?!?p> 邱瓔珞從未見過自家爺爺這么激動過,來的路上便一直聽著爺爺像大師弟打聽這個薛爺爺,因而不禁對這個薛爺爺好奇的很。
薛仁好奇的問道:“這娃娃是?”
邱善醫(yī)摸著瓔珞的腦袋,立即回道:“我親孫女!那也是師兄的孫女?!?p> 月落抿了抿嘴,自己叫邱老得叫師叔,到了瓔珞這里,好家伙,直接改口叫爺爺就行了,這么覺得比自己還親呢,當然了,月落也就想想,并未真的在意這個,而且論起親疏,確實比自己更熟一點。
“行了,薛老,你帶師叔去后面聊吧,剩下的藥材我來分揀?!?p> 這兩年基本上藥柜上的分揀自己也早已了如指掌,更何況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重復一些既定的醫(yī)療工作,每每忙碌于此,都會覺得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不協(xié)調的大明朝。
至于那兩個眼淚都快稀里嘩啦的老人家,月落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認會親吧,自己這會說啥也沒用。
“大師弟,我爺爺他們怎么了?”瓔珞拽了拽月落是衣角,好奇道。
看著消失在后門的二人,月落又有些感慨道:“這人吶,是越年長越容易傷感啊。”
“那我們怎么辦呢?”
瓔珞又是使勁拽了拽月落的衣服,心里著急到,這大師弟平日里一點就通,怎么今天這么笨呀,可是她實在不好意思主動提出來,怎么說自己也是一個小孩子嘛,這到時候背鍋的事情就應該讓這個可愛的大師弟來。
“我們???我們就慢慢等著唄,等你爺爺和我老師聊完他們的唏噓歲月,我再帶你們去找個客棧住一下?!?p> 月落假裝不知道邱瓔珞的意思,這路上半個多月了,他當然知道小瓔珞又是饞了,想要出去玩,不過眼下確實不太適合,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挺享受坐在午后陽光照拂的柜臺后分揀藥材的靜默時刻。
“可是你不是說……”瓔珞跺了跺腳,著急道。
馬上都要日落西山了,再不出去玩就沒時間了。
“哎呀,急什么,難道你不管你爺爺了?”
畢竟是老人家,萬一情緒太激動也是不妙的,自己還是要看著點,至于答應瓔珞的要求和自己講童話故事時候套用的客棧幾人身份時編的那些同福客棧的江湖傳說。
他預備著利用賽貂蟬和同??蜅K的機會給自己謀個賺錢的來路,一是美食,二是后現(xiàn)代的獨有故事,至于給瓔珞講童話,也不過是順便練練自己的表述,熟悉熟悉。
“那,那你先告訴我小紅帽學會了縫針術之后有沒有能夠打敗狼外婆?”
瓔珞退而求其次,一臉嚴肅的盯著月落,游戲可以不玩,但是故事一定不能不聽完。
“好,后來狼外婆將豬大明,豬二明,豬三明一口吞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