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寺廟,慧圓和尚有所感,他草草結(jié)束晚課,起身走到院中。
不過一炷香,天邊的銀色流星落入院中。
是南宮,沐纖塵師徒二人。
慧圓和尚溫和地說:“兩位施主,此行可順利?!?p> 沐纖塵看著慧圓和尚的臉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我似乎在連天森林里待了快……四百天!?他怎么一副我們剛離開不久的樣子?
南宮把晚四娘的首級扔到慧圓和尚腳邊,嚇得他向后撤一步,連聲念道:“阿彌陀佛?!?p> “你要的東西我?guī)砹?,舍利子?!蹦蠈m手一伸。
慧圓和尚在前面領(lǐng)路。
“我以為會拉扯一番。”沐纖塵小聲說,“沒想到這么直接?!?p> 不一會就到寺廟后面的佛像前。
沐纖塵抬頭看去,目測這個佛像有五層樓高,比周圍的樹木高上不少。在寺廟內(nèi)注意不到它,更有甚至在空中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佛像前跪著一位老和尚,忘我地念著佛經(jīng)。
他將沐纖塵的注意力拉到他的經(jīng)文上。
“呃……”沐纖塵聽了一小會,頭痛欲裂,反胃惡心。
南宮輕聲喚他姓名:“沐纖塵?!?p> 沐纖塵從痛苦的壓迫里掙脫出來,默默退至南宮身后,觀察老和尚。
慧圓和尚簡單地和老和尚說了兩句,只見老和尚抬眼看向沐纖塵,點了點頭。
沐纖塵渾身冷汗被激出,有種被色狼上下打量的惡心感和危機感。
南宮摸了摸沐纖塵的狗頭,以示安撫。
慧圓和尚眼觀鼻子,對南宮說:“施主請吧。”
沐纖塵注意到:這是在為難南宮,不幫他將舍利子從佛像剝離出來。如果出現(xiàn)損失,他就難逃責任。就是不知道他們要南宮做什么?
南宮不廢話,抬手結(jié)印,嘴里念念有詞,盤坐。
氛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慧圓和尚緊緊盯著南宮,老和尚不再誦經(jīng),而是看向沐纖塵。
那股惡寒再次竄上心臟,惹得沐纖塵往南宮那邊靠了靠。
老和尚心神一沉,下定決心,從袖子中甩出三顆念珠,念珠狠狠地砸去。
如果沐纖塵再靠向南宮,那顆念珠就要擊穿他的肩膀。
他在逼迫沐纖塵遠離南宮。
沐纖塵拔出刀,試圖接住或者劈開念珠。
然而,那念珠的力道過于強勁,刀震得他虎口發(fā)麻發(fā)痛。
念珠并沒有往他的要害擊打,頗有種試探他的意思。
那老和尚往念珠里注入靈力,念珠打到他身上“滋滋”冒黑煙。
好痛!滾燙的油濺到皮上都比這個輕不少。沐纖塵費勁心力去躲避,靠近不了南宮,就往后邊退幾步。
觀察四周,瞧瞧能躲人的地方。
老和尚操縱念珠,屢屢擋住沐纖塵的去路,勢要逼迫沐纖塵拿出真本事。
那老和尚不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傷皮不傷骨的試探攻擊,沐纖塵被擺弄得火大,念珠打到身上很痛。
“和尚,不痛不癢的攻擊如何讓我拿出真本事?”沐纖塵率先開口說話。
老和尚垂目,一只大手按住沐纖塵。
沐纖塵的脊背一下子被壓彎,內(nèi)臟被壓破,咳出幾塊血肉。
我會死的!這個念頭剎那間便侵占了他的所有心神。
不!我不能死……
沐纖塵費勁地動起腦子,被那只大手摁滅。
思……考……冷靜……
雙腿開始無力支撐,單膝跪地,雙手撐地。
梵音在耳邊縈繞,佛光籠罩,降魔杵從天而降,直直插入沐纖塵的后背。
“啊……”
難以言表的痛楚,痛到他以為是在做夢。
“南宮……”沐纖塵閉眼前,依稀看見南宮冷眼旁觀。
……
沐纖塵回過神來,看清面前的男人——南宮。
南宮有些驚訝地說:“居然沒死?”
“……”沐纖塵心里膈應,不打算回話。
“剛把坑挖好,你就醒了?!蹦蠈m失望地搖頭嘆氣,“還記得我是誰嗎?”舉起手在沐纖塵面前晃了晃。
見他沒反應,南宮難過了一會,解釋:“我剛結(jié)束,就看見你被降魔杵打暈。
正打算和對方拼了,老和尚告訴我:‘小施主被魔氣侵入,用佛光凈化,祛除夢魘。只是小施主身弱體虛,沒能撐過凈化?!?p> “我見你只出氣不進氣的,就帶著你離開寺廟,隨便找個地方埋?!蹦蠈m模仿老和尚從容的語氣,而后滿不在乎地說,“可是……”
沐纖塵壓低嘴角,站了起來,側(cè)著頭,拍掉褲子上的雪,瞧見身后有塊被雪覆蓋的石碑。
拂去雪塊,仔細辨認一下碑文,寫著“錢青之墓,死于武庚紀三零七年十月二十八號”。
“現(xiàn)在是哪年哪月?”沐纖塵問道。
南宮搖搖頭,攤手道:“你是真傻了,現(xiàn)在是武庚紀三零七年十一月三號。怎么了?”
“幾號!”沐纖塵面色鐵青,有些震驚地喊道。
錢青不就是那個半妖的敵人嗎?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嗎?南宮親口對那半妖說的呀。
按照地球上的時間算法,我度過三百七十個日夜。在這世界里,連一個月都沒過完?
冷靜,如果這個世界依舊按照月亮的盈虧作為單位的話,仔細回想一下,夜晚的月亮的盈虧狀態(tài)……該死,一到晚上就睡死,就算醒著也很少注意夜空。
南宮疑惑地瞧少年,詢問:“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只是有些詫異我們耗費了太多時日?!便謇w塵隨便找了個借口,愧疚地說,“總感覺是我拖了后腿?!?p> 南宮慈祥地摸了摸沐纖塵的頭,并沒有說什么。
沐纖塵低下頭,看那石碑的新舊狀態(tài)。三百多天足夠讓這塊石碑留下痕跡,青苔?天這么冷,青苔都長不了。水痕?水痕要怎么看?泥土?被雪蓋得嚴嚴實實的。
“晚四娘讓我?guī)Ь湓捊o你:‘哈哈哈,徹底瘋狂,發(fā)泄憤怒吧,成為養(yǎng)料是我們的榮幸。哈哈哈?!便謇w塵僵硬地模仿晚四娘的笑聲。
南宮靜靜地陪著他,一炷香后,隨手拍掉沐纖塵肩上的雪,建議道:“我們出發(fā)去雨澤境吧,情報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這次是御劍還是走過去?我們也不趕時間,慢慢走過去也不錯?!?p> “走到雨澤境花費的時間太多,情報就不新鮮了。”沐纖塵建議南宮用御劍飛行,“我們又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打聽新的情報。”
南宮肯定了提議,確定好方向,祭出飛劍,抱著沐纖塵跳上飛劍,開足馬力,飛向雨澤境。
……
兩天后,南宮找到一座在雨澤境邊境的鎮(zhèn)子,俯身沖刺,停在離鎮(zhèn)子有三十公里外的小林子里。
兩人換上了新的衣服,慢悠悠地走出來,紅通通的,在雪地里十分扎眼。
很快,兩人便走到鎮(zhèn)子的大門前,木制牌匾寫著“陳家鎮(zhèn)”。
天冷,鎮(zhèn)上逛街的人挺少的,街道巷子里有小孩吵吵鬧鬧。
兩人路過一家酒樓,飄來鹵豬腳和陳釀的香味。
南宮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家酒樓,咽了咽口水,拉上沐纖塵就往酒樓走。
他熟稔地要了兩只鹵豬腳和一壇陳釀,余光撇見剛步入青春期的沐纖塵,加了三菜一湯和一小壺炒茶。
店小二一離開,沐纖塵問道:“修仙之人真的能吃俗物嗎?”小說里常寫,俗物的污濁之氣會損害根基。修仙者都吃靈獸靈谷,既可以滿足口腹之欲,又可以補充靈力。更狠的一點不碰,只吃辟谷丹。
“據(jù)我所知,名門正派的修士對飲食十分嚴格,剛出生便飲仙露喝仙奶的,一生都吃靈獸靈谷,喝靈釀。按照他們的說法,俗物蘊含污濁之氣,嘴巴沾上一點就會損害根骨,滋生心魔,引人惡墮。”南宮思考片刻,把自己的見聞說了出來。
“客官,您的肘子來嘍!”店小二將鹵豬腳端上來。
冒著騰騰熱氣,軟爛彈牙的鹵豬腳吸引著兩人,尤其是散發(fā)光澤的棕色外表,不難看出,廚師對豬腳的用心。
大料的香味勾引著人們,急不可耐的兩人渴望咬上豬腳,撕開彈牙的外皮,瞧瞧脂肪的鹵制情況。
若是撕開外皮,脂肪只有白花花而無鹵香,兩人定會到衙門告店家欺詐。
南宮咽了咽口水,操起筷子,戳向鹵豬腳,卻被一道力架在半途。
沐纖塵的筷子夾住他的,南宮不明白沐纖塵的意思,問道:“這是何意?”
“我想要骨髓?!便謇w塵淡定地說。
“等我吃完,自然會把骨頭讓給你?!蹦蠈m抽出筷子,再次下筷,可惜被沐纖塵攔住,面色一沉,“你怕吾說謊?”
“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嗦別人啃過的骨頭?!便謇w塵看不出南宮陰沉的臉色,淡定地說。
言罷。
沐纖塵看見筷子在手里斷成三截,腦袋一偏,臉頰刺痛,火辣辣的,耳朵流出血,耳鳴爆炸,懵懵懂懂地回過神來。
沒死!脖子沒斷!沐纖塵心有余悸地低下頭。
南宮扔掉手里的筷子,從餐具筒里重新拿干凈的,快樂地邊暢飲邊啃豬腳,把骨頭扔進沐纖塵的碗里。
沐纖塵用余光瞟到那雙舊筷子上有鮮血,臉頰刺痛。
吃完豬腳的南宮心情似乎很好,瞧見低著頭的沐纖塵,關(guān)心道:“怎么不嗦骨髓?”
沐纖塵身體一顫,依舊低著頭,拿新筷子,夾起碗里的骨頭,心生惡心地嗦了兩下。
“客……客官,您的菜上齊了。”店小二大著膽上齊菜。
南宮慈愛地說:“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p> 沐纖塵低著頭,點頭,狼吞虎咽地吃飯。
“被光吃飯吃菜,喝點湯?!蹦蠈m關(guān)心地說。
沐纖塵盛湯,大口大口喝下剛出鍋的熱雞湯。
“別喝這么快……”
南宮正打算提醒沐纖塵喝慢點,卻被隔壁桌的說話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