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賜歲幣,犯我大周者,雖遠(yuǎn)必誅!”
這句話,趙巖在心中已經(jīng)練習(xí)了數(shù)遍,故而說起來氣勢十足,頗有君王風(fēng)范。
而讓下方群臣感到震驚甚至恐懼的,是這句話的內(nèi)容。
大周建國百余年來,向來以和為貴,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絕不用武力解決。
于是,這百年來,與周邊諸國和親六次,賠款割地十余次,每年年關(guān)都以賞賜歲幣為由,給周邊大量銀錢與絹絲,以此來保平安。
甚至這一次在北蒙軍兵至黃河口的時候,五位皇子還想著以巨額賠款討好敵軍,然后讓雙方以黃河為國界呢!
趙巖此話,直接就推翻了大周貫徹百年的國策,并且主張要以武力治國了!
蕭敬業(yè)、楊興懷、孔墨山三人互視了一眼,都是一臉迷惘,他們可沒教新皇帝說這句話。
這時,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臣走出來,拱手道:“陛下,老臣御史大夫吳崇,覺得陛下所言不妥,窮兵黷武并非良策,我大周國力強盛,土地遼闊,周邊蠻夷小國得到的不過是皮毛而已。先帝說過,不行攻伐,國家才能大興,百姓才能長安!”
聽到此話,趙巖就怒了!
大周的官員就是抱著這種迂腐的思想,貪圖享受,得過且過,才被人欺負(fù)成了這個樣子。
特別是此人還搬出了先帝,讓趙巖更是氣憤。
大周再不硬氣點兒,他就真成亡國之君了,趙巖既然當(dāng)了皇帝,就有責(zé)任改掉大周這種慵懶的作風(fēng)。
這個新國策,必須推行。
趙巖長袖一擼,指著那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臣。厲聲道:“朕覺得,你這種人可以告老還鄉(xiāng)了!”
此話一出,群臣皆驚。
登基第一天,新皇帝就指著二品大員、御史臺的最高言官,讓其告老還鄉(xiāng)。
這在大周的朝堂上,可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吳崇氣得身體直哆嗦,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老臣在御史臺兢兢業(yè)業(yè)三十年,向來為國為民,直言敢諫,先帝都對我禮遇有加,沒想到陛下竟然在大慶殿之上如此辱我,為了大周,老臣只能選擇死諫了!”
說罷,吳崇便要朝著殿門左側(cè)的紅色大柱子撞去。
一旁其他的諫官們,趕緊去攔吳崇。
趙巖在電視劇里看得多了,這些言官最終的手段,只有一種,那就是死諫。
但卻是一招鮮,吃遍天。
若言官撞死在大殿,那必將落個忠臣的稱號,而皇帝則會被罵為昏君。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一般都會妥協(xié)。
而現(xiàn)在的大周,由士大夫階層把持著,歷任皇帝從未傷過一個有功名的官員,故而這些言官的氣焰更加囂張。
朝堂上因為某些事情,群臣吵起架來,那是常有的事情,即使是蕭敬業(yè),有時也要讓這些言官們幾分。
有些事情,他們納諫的確實不錯,但是有些事情,完全是他們的頑固與迂腐。
若現(xiàn)在的大周國富民強,趙巖也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但眼看著國家就要亡了,人家都打到你家里來了,你還高喊著不能動武。
趙巖就不能慣著他了。
一旁的蕭敬業(yè)三大巨頭,都沒有開口,他們也想看看這位新皇帝是如何應(yīng)對這種問題的。
畢竟,這種問題,在以后的朝堂上是常有的事情。
趙巖迅速解下金玉大帶,摘下通天冠、脫下絳紗袍,大手一揮扔到了大殿上。
“鬧吧,這個皇帝,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我不干了!”
你鬧,我比你更能鬧。
趙巖一說不干,下面的群臣都傻眼了。
趙氏皇族,皇子全被擒,郡王就這么一個,你不做皇帝了,那誰來做啊!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全朝堂的大臣全都跪了下來,包括鬧著撞柱子的御史大夫吳崇。
趙巖長呼一口氣,說道:“不是朕喜歡武力,是別人都打到咱們家里了,咱們還不能反抗嗎,《五稚跪拜圖》已成為我大周最大的恥辱,先帝是怎么駕崩的,你們都不知道嗎?一味的求和,只能讓敵國更加變本加厲。朕知道,打仗要花錢,要死人,但如果我們?nèi)ズ陀H,賠款,割地,大周就會亡,就會死更多的人,你們想做亡國之臣嗎,反正我,不喜歡做亡國之君!”
說罷,趙巖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大慶殿。
今天,他確實是憤怒了!
大周被別人欺負(fù),不是因為別人太強大,而是因為大周太慫了!
聽完這段話,群臣們反應(yīng)不一。
面帶愁容的,是一些文臣們,一旦大周開始崇尚武力,那他們的地位就將迅速下降。
而一些武將和一些有遠(yuǎn)見的文臣,則是面帶興奮。
這位新君主,不一般啊!
雖然有些急功冒進(jìn),但沒準(zhǔn)將會為大周帶來轉(zhuǎn)折點呢。
畢竟,現(xiàn)在的大周已經(jīng)足夠糟糕了!
趙巖離開后,朝廷三大巨頭,先聚在一起合計了一下,然后撿起趙巖的衣冠,走進(jìn)一旁的偏殿。
此刻,三大巨頭的心思也是不一樣的。
文相蕭敬業(yè),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這位新君主,心中自有溝壑,氣場足,語言表達(dá)能力也很好,完全有成為圣君的潛質(zhì)。憂的是,新君主過于魯莽和暴躁,一旦為大周帶向一條不歸路,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武帥楊興懷,則是一臉激動,如果先帝也有這般鋒利的氣勢,那大周怎會被欺負(fù)到這種田地,他覺得自己幾十年前的熱血和激情都回來了。
至于財相孔墨山,依舊是一臉愁容。戰(zhàn)爭乃是最花錢的事情,可是國庫虧空,他到哪去籌錢呢!
朝廷三巨頭,看向黑著臉的趙巖,心中也是無奈。
他們本以為新皇帝初登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會聽他們這三位輔政大臣的,哪曾想這位新皇帝初登地位,便有一番無人能夠壓抑的帝王氣魄。
這下子,三人自然要哄著來了,趙巖要是撂挑子不干,那大周就徹底完了。
“陛下,你提的這條新國策,老臣覺得可行,不過咱們目前最關(guān)鍵的是解決黃河口危機,若此危機能解,新國策必然可行!”蕭敬業(yè)說道。
一旁的楊興懷則是低聲道:“陛下,以后你萬萬不可再言不當(dāng)皇帝這類話語了,我大周禁不起這樣折騰了!”
趙巖也自知確實有些任性了,當(dāng)即微微點頭,算是同意,然后說道:“朕有辦法可解黃河口危機?!?p> 朝堂三巨頭皆是一愣,新皇帝還懂兵法?
趙巖看向楊興懷,說道:“北蒙軍雖然勢猛,但長途跋涉,軍中糧草全靠搜刮所得,我北方六州雖然淪陷,但他們并無能力管理,暴亂是常有之事。北蒙軍深入到黃河口,目的是攻陷皇都,推翻我大周的統(tǒng)治,但若黃河一直不結(jié)冰,他們并堅持不了太久?!?p> 楊興懷微微點頭,這些情況,大周的大多數(shù)武官都很清楚,不過從一個十七歲的新晉皇帝口中說出,他還是有些驚訝。
他愈發(fā)覺得,趙巖是一處未曾挖掘的寶藏,沒準(zhǔn)兒以后真能為大周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陛下所言在理,北蒙騎軍強大,但卻沒有造船技術(shù),只能待黃河結(jié)冰,鋪設(shè)大量干草木板,方能渡河,若黃河不結(jié)冰,他們最多只能堅持半個月?!睏钆d懷說道。
一旁的蕭敬業(yè)長嘆一口氣:“半個月?前日已經(jīng)進(jìn)入三九寒天,依照目前天氣變冷的趨勢,不出十日,黃河必然結(jié)冰?!?p> 趙巖微微一笑,道:“朕有一計,可使黃河不結(jié)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