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兄,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劉先笑呵呵地迎到階前,拱手說道:“我就說剛才怎么聽到喜鵲叫,原來蒯將軍大駕光臨。先實在是蓬蓽生輝??!”
“沒事就不能來你這里走動走動?”只聽得蒯越戲虐一聲答道。
“哪里哪里。”
劉先連忙將他請進大堂坐下,讓人上了酒水,方才微微一笑說道。
“這不是怕異度兄軍務繁忙,擔心打擾到你嘛!好心當做驢肝肺,可就不夠意思了??!”
“要我說,始宗兄才是真的一點都不夠意思?!?p> 蒯越嘿然說道:“平時你不來串個門就不說了,你這外甥周不疑幾年不見,好不容易回來,也不知會我一聲的?”
“莫非是覺得老朽給不起見面禮嗎?”
避入后堂的周不疑聞言,心中不由地一動。
自己來襄陽不過是幾天時間,除了到的那一天在碼頭上露過面,連日來一直窩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個蒯越又是如何知道的?
“異度兄有心了?!眲⑾壬酚衅涫碌膯柕溃骸爸皇遣恢喇惗刃謴暮味懿灰苫貋砹耍俊?p> 劉先這是變相承認了。
還要在襄陽待一段日子,周不疑總不能一直都不出門。
既然蒯越知道了,不妨大大方方地告訴他一聲也好,同時也可以借機試探一下。
“怎么?不想讓別人知道啊?”蒯越不答反問道。
“聽說令甥在許都一向不錯,連曹丞相的小郎君曹倉舒都以他為友。不過很可惜,曹倉舒已卒。不知令甥又是因何回來了呢?”
劉先不以為怪,順著他的話音說道:“承蒙蒯將軍掛牽,周不疑正因曹倉舒已卒,這才傷心之下離開許都!”
周不疑卻聽得直皺眉頭,兩個老狐貍一個比一個精,這話說了半天,一點把柄也揪不著。
只聽蒯越繼續(xù)說道:“回來也好。不疑一個人在許都,孤零零的,也怪可憐的?!?p> “既然回來了,以你的地位,隨便給他找個地方,磨練幾年也就出息了。何況,周不疑是少年英才,給誰誰不倒履以迎?!?p> 若是不知道蒯越其人,只聽著這熱絡的貼心話,周不疑還真信了。
只是很可惜,蒯越既然知道自己回來的事,那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回來的原因。
如今這般說,只怕是另有目的。
果然,蒯越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是如今劉牧病重,蔡軍師掌控一應政事,想謀個好點的地方,怕是有點難度。”
“誰說不是呢?我看還是算了,就讓這小子呆在府中,再多讀幾年書?!?p> 蒯越見劉先不接他的話,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只得嘆息一聲,挑明說道:“不知始宗兄,如何看待眼下襄陽的時局?”
“我還能怎么樣,不管誰當政,我就混我的小日子好了。再不行,就回老家,還有幾頃地……”
“始宗兄正年富有為,何必說如此喪氣話?如今看來,劉琮接位已成定局,難道你就不擔心,一旦事有不虞,我們將無立錐之地嗎?”
“不知以異度兄看來,我們應該如何呢?如是劉琦接位,有一向善于籠絡人心的左將軍在,我們依然沒有立足之地!”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先倒不好再遮掩。
“豈不聞曹丞相滅二袁之事乎?兄弟相爭,一向為外人得利,只可惜那些固守袁本初的老臣們,沒幾個得到善終。始宗兄一向洞察時局,何不早做籌謀?”
蒯越說完,喝了杯中水酒,不再言語。
周不疑卻聽得越來越驚異,若是照此發(fā)展,劉先后來能被封侯位列尚書,卻非無的之矢。
劉先聞言,起身道謝。
蒯越見達到了目的,也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又拉了幾句家常之后,便起身告辭。
臨行前,卻又說道:“過幾日左將軍換防,將移駐樊城,不妨讓令甥跟隨迎處使一同前往。不知意下如何?”
周不疑聞言,頓時大恨。
好毒辣的借刀殺人之計啊!
若非提前知曉換防陰謀,自己必然會毫無防備地死于亂軍之中,還可以將此事順水推舟嫁禍到劉備身上。
到時候,劉先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徹底綁上蒯越這條船。
如今,劉先早已知情自然不會上這個當,隨便找了個借口,將此事推脫掉。
蒯越見狀,沒有強求,便告辭離開。
反正只要曹操得到荊州,如何處置劉先和周不疑就是他的事情了,與自己再無干系。
……
周不疑如今確認了蒯越的投曹立場,心下反倒放松了。
不怕敵人厲害,就怕敵人在暗處!
一應的人力,開始重點關注蒯家,而突破口就放在了鄧義身上。
別看蒯越?jīng)]什么大動作,鄧義卻頻頻拜訪在襄陽中的各個世家大族的別院駐地。
除了習家,韓、傅、王等等幾家小一點的世族,也各有分。
不過,從鄧義頻頻拜訪來看,說明最終的條件,應該是尚未達成,否則他也不至于如此奔波了。
這一日傍晚,周不疑剛整理完收集到的信息,便看到王叔領了一個人進來,正是石頭。
石頭一看到周不疑便連忙躬身行禮。
周不疑算了一下時日,比預定的要晚了一些,不由地問道:“是令堂不同意你來,還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煩?”
“經(jīng)過樊城時,有人設卡,對往來人員盤查甚緊!所以,耽擱了兩日?!笔^點點頭說道。
如此看來,換防的事情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周不疑沒有再繼續(xù)問,就讓石頭領著去拜見他的母親。
不多時,三人來到一處偏院,就見張果已經(jīng)早一步得到消息,正在陪著石頭母親說著話。
老婦人的年齡其實并不大,只有三十來歲。
雖然一身布裙青釵,卻收拾地異常干凈。
石頭搶先做了介紹,老婦人盈盈向前輕施了一禮,在道謝之后,笑著說道:“小郎君,果然是長得俊俏,一表人才!”
“犬子以后跟著小郎君,還望不吝教誨,該打的打,該罵的罵!鄧范,快過來,向家主行禮!”
然而“鄧范”這個名字一經(jīng)入耳,剎那間,周不疑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尼瑪!
鄧范鄧士則……不就是滅蜀的鄧艾嗎?
小石頭顯然有點怕這個老母親,不由分說走到周不疑跟前,就是跪拜大禮。
周不疑這才反應過來,扶著他的肩膀激動地說道:“石頭,你的名字本來就叫鄧范嗎?”
石頭不知道家主為何如此激動,一臉懵逼地答道:“我原來叫鄧石頭。這次回去,在本家看到一塊太丘長的碑文?!?p> “碑文上有一句:文為世范,行為士則?!?p> “所以我就給自己改名鄧范,字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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