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方曉言給李雨萌發(fā)微信。
“萌萌,我做了太子爺?shù)闹??!?p> 李雨萌:“嗯,挺好?!?p> 方曉言發(fā)了個白眼給她:“現(xiàn)在和他就隔著一面玻璃窗?!蹦阏娴拇_定他是一只會挑食的狼?方曉言想問問不出口。
李雨萌:“位置不錯!友情提示,你們那一層的人事經(jīng)理小心點,他是董事會王董的小情兒。最好不要得罪?!?p> 方曉言回想今天芬經(jīng)理苦口婆心教育大家的場景,微覺諷刺,回道:“難實現(xiàn),估計她已經(jīng)盯上我了。”
李雨萌道:“自求多福。”
方曉言不回復她了,她當然會自求多福,現(xiàn)在最讓她煩惱的是這個辦公地點。她對著那面玻璃窗直皺眉頭,外面是真的看不到里面,里面能不能看到外面呢?
內(nèi)線電話響起,錢崇定略帶笑意的溫潤嗓音溢了出來:“方助理,麻煩你進來一下?!?p> 方曉言急忙站起身來看向蔡秘書,“那我去了?!?p> 蔡秘書笑:“去吧,不用緊張?!辈堂貢ぷ鬟@么多年還沒遇到過定經(jīng)理這么隨和又愛笑的老板,真不理解她在緊張什么。
進了辦公室,方曉言下意識的看向那面玻璃窗,百葉窗簾拉的好好的密不透光,她心內(nèi)稍安抬頭就對上錢崇定充滿笑意的眼睛,一顆心又是一突。
錢崇定說:“方助理對我的窗簾有意見?”
“???沒有沒有?!狈綍匝源髧?,臉頰發(fā)熱。
錢崇定:“哦,沒有就好,我還挺喜歡這窗簾的?!?p> 方曉言脖子耳朵都有點發(fā)熱了,強裝鎮(zhèn)定地問:“定經(jīng)理叫我有什么事呢?”
錢崇定揚手給她遞過來一張紙:“哦,這個是我的個人習慣和工作大致內(nèi)容。因為我還沒找到合適的司機,麻煩方助理明天開始按照上面的時間點接送我?!?p> 方曉言一噎,接送他?她不是助理嗎?還要兼職做司機嗎?不管怎樣還是走過去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來了。
錢崇定:“沒有問題的話,麻煩方小姐現(xiàn)在給我一杯咖啡。”
方曉言:“好?!?p> 一出辦公室,方曉言就趕緊低頭看那張紙。字跡不是機打而是手寫。他的字真是蒼勁有力,筆走龍蛇,除了好看方曉言什么都沒看出來。她嚴重懷疑錢崇定學過醫(yī)。不過前面的編碼倒是一清二楚,細細數(shù)下來一共十八條。
方曉言要瘋,只能無奈的求助蔡秘書:“蔡秘書,這個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蔡秘書湊過腦袋看了一眼,笑:“我這有一張清楚的你要不要?”
方曉言一愣,就見蔡秘書從電腦里打印了一份出來?!斑@個是前兩天定經(jīng)理讓我整理的,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給你一份手寫的?”
方曉言看著那一篇龍飛鳳舞的字,小心的折起來放進抽屜。
錢崇定這個人表面看上去隨和的不得了,習慣卻也特別的不得了,比如喝咖啡只喝手磨,牛奶和糖都要加,沒有苦味略微發(fā)甜才可以。
辦公室八卦最多的地方真的是茶水間和洗手間,方曉言到茶水間給錢崇定磨咖啡都能聽到八卦,聽聲音是后勤部的人。
“芬經(jīng)理也真好意思說別人?!?p> “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才是真正的厲害,但凡你給自己留點兒臉都活不成人家那樣?!?p> “聽說他和王董......”
“你找死啊,小點聲,還想不想干了?!?p> 方曉言怕里面的人尷尬,也怕被人發(fā)現(xiàn),安靜的躲在茶水間旁邊的小窗戶邊透氣,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出來才進了茶水間,把咖啡磨好調(diào)好,已經(jīng)到下班時間了。她敲門的時候錢崇定正在打電話,隨口甩了一句:“come in please。”方曉言推門進去,他揚了下手示意她別動,又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麻煩你放到這里。”錢崇定笑著把桌面的一個特定位置指給她,隨手拿了個文件翻看。
方曉言走過去把咖啡杯放下,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錢崇定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竟像有花火熄滅了似的。
“是咖啡不對嗎?”方曉言問。
錢崇定不說話揚起頭來打量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彈跳起來,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方曉言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和咖啡杯之間有一方米色的手帕。手帕的一角上是手工繡的兩只蝴蝶。手帕挺精致,不過看上去就年代久遠,上面附著一點銹跡。
方曉言被盯的有點發(fā)毛,以為他在走神又重復一句:“定經(jīng)理,是咖啡有什么問題嗎?”
錢崇定眼底最后一絲絲熱意也涼透了,瞥了她一眼低頭看文件,“沒事了,你下班吧?!?p> 方曉言一肚子狐疑,但還是很高興能按時下班。走到門口又聽錢崇定說:“麻煩方助理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到酒店接我,我不喜歡遲到,謝謝?!?p> 方曉言回頭,腦袋發(fā)蒙還是恭恭敬敬地答:“好!”
不喜歡遲到?是誰下午才來上班的?
按時下班,按時接小蜜蜜,周運也按時回了家。上班第一天一切完美。吃了飯,周運難得哄著孩子玩游戲。方曉言則自在的邊看電視邊吃水果。
突然,靜靜躺在茶幾上的手機連續(xù)響了起來,是微信信息提示。周運身子一僵幾步抱著咯咯大笑的蜜蜜跨了過來,“是我的手機嗎?”
方曉言莫名地望向他,“不是,是我的?!彼蜷_一看,全是萌萌的信息。
“曉言,我該怎么辦?”
“曉言,你能陪我嗎?”
“我從家里出來了,我現(xiàn)在在崇華酒店?!?p> “曉言,我不想活了,太痛苦了?!?p> ......
一連發(fā)來了十幾條,方曉言急急忙忙的換衣服,“我要出去一趟,萌萌那邊出事了?!?p> 周運跟在她身后給她拿車鑰匙,“要不要送你過去,晚上還回來嗎?”
“不用送了,到了看情況再定,我會給你打電話?!狈綍匝哉f完低頭摟過蜜蜜親了一口,交代她要在家乖乖聽爸爸話才出了門。
方曉言開車邊往崇華酒店趕,邊給萌萌打電話。電話響了數(shù)聲都無人接聽,方曉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掛斷繼續(xù)打,這次響了幾聲終于有人接了?!拔?,曉言。嗚嗚......”電話里一片嚎哭。方曉言還從沒見萌萌哭的如此傷心過,腳下油門猛踩。
方曉言:“別急別急,我很快就到,你一定要等我。乖,告訴我房號?!?p> 李雨萌:“1406,嗚嗚嗚......”
方曉言:“好好好,你別動,什么都不要做,我馬上到。”
李雨萌:“嗚嗚嗚......”
方曉言急忙掛斷電話專心開車,二十分鐘后終于氣喘吁吁地站在了酒店房間門口——她是一路從停車場跑過來的。
房門一開,一條身影猛地撲進了方曉言的懷里,又是一陣嚎哭。“好了好了,到底怎么回事?進去再說?!边B哄帶拖把人拖進了房間。
等李雨萌哭夠了,才吸吸鼻子開始說:“今天,王易偉跟我談判了。他堅決要離婚,原來要我凈身出戶,現(xiàn)在竟然同意我提要求。簡直可笑,我是為了那點財產(chǎn)嗎?”
今天李雨萌一進家門,就看到王易偉坐在沙發(fā)上。她起先很高興,以為他們之間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慌里慌張的做了四菜一湯,王易偉卻一口都沒吃,直接扔了個離婚協(xié)議書給她。
王易偉說:“我想過了,我們還是分開吧。至于你不肯凈身出戶,我也考慮好了,你可以適當?shù)奶嵋蟆!?p> 李雨萌的筷子啪一聲拍在了桌上:“你就不能不在我心情好的時候煞風景?!”
王易偉把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她面前,說:“我勸你還是簽了,你算算咱們分居多久了,打離婚官司費時費力,我不想麻煩。”
麻煩?八年婚姻居然只是王易偉心里的麻煩!李雨萌忍不住眼中泛淚死死的盯著他,咬牙說:“王易偉,你別太過分!”
王易偉起身不想多與她糾纏:“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夫妻一場我還是不想和你鬧上法庭?!?p> 李雨萌這個人從小家世好、學業(yè)好、朋友多、人面廣,自然而然帶著一點傲氣,可她看王易偉邁腿要走,竟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腰不讓他再動,急切地說:“既然你念我們夫妻一場,那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你說我強勢我可以改,你說我不溫柔我也可以學。”
王易偉的后背似乎一僵,扭頭看她。李雨萌受到了鼓舞,繼續(xù)說:“不如我們生個孩子吧,有個像蜜蜜那么可愛的寶寶,我們......”
李雨萌說不下去了,因為王易偉那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刺痛了她最后的一點自尊心。她漸漸松開了手,嗓子像堵著一塊石頭,但還是艱難地說:“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p> 等王易偉真的走了,李雨萌開始整理東西,結(jié)婚照片、情侶套杯、拖鞋、衣服......太多太多,她整理不完索性一通亂丟趴在床邊大哭起來。她邊哭邊拉過行李箱裝衣服,這里的空氣要讓她窒息了。她要回家!
走出大門又忽地想起媽媽的話“你早晚會后悔的!”是啊真是一語成讖。這樣狼狽的回去太丟臉了,這才有了酒店里的一幕。
方曉言握住她的手:“萌萌,這樣不好嗎?他態(tài)度堅決你何必......”
李雨萌急道:“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多么不容易的,你讓我現(xiàn)在放棄?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離婚。我從十九歲上大學就認識他了到今天我三十歲,我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他,你讓我怎么甘心!”
她突然頓住,苦澀一笑,“可我今天跟他說不如我們生個孩子,他竟然像看笑話一樣的看著我。曉言我是不是真的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