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已經(jīng)上路,庭州和津州的府兵也已經(jīng)奔赴赤州前線,前方戰(zhàn)報不斷傳來。薛暢作佯敗,引得塔里族攻城。薛晴與薛緒分別率兵繞到后方,與薛暢合圍。
另有衛(wèi)舒率領(lǐng)的一支奇兵,在茫茫草原上突襲塔里王帳,擊殺了新汗王。元晗立即密旨一道給薛暢,命她扶老汗王幼女塔婭為新王,選了主和派部落首領(lǐng)羊弘輔佐。
羊弘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上表朝廷稱臣,并以老汗王第十三子、塔里族的明珠桑卓王子進獻給元晗。王子的車駕和使臣,隨大周班師回朝的軍隊一起到達京城。
庭州以西的各部,在薛暢佯敗之時蠢蠢欲動,被大周的士兵正面打了回去?,F(xiàn)在看到塔里族已經(jīng)在大周的干涉下改朝換代,也偃旗息鼓,派使臣進京朝賀。
不僅是塔里與赫連部,還有西南的土司,東南的高麗,都派了使臣進京。
元晗已經(jīng)下旨,改年號為景成。
景成元年的這個新年,注定是八方來賀的的一年,也是群魔亂舞的一年。
高麗王年事已高,幾位高麗王女爭奪儲位無暇他顧。高麗對元晗沒有任何試探的想法的,只有交好一途,所以使臣動身是最早的。
盡管路途遙遠,高麗的使臣還是最早到達京城,甚至比赤州凱旋的軍隊還要早。
十二月十日,高麗使臣拜見元晗后,下榻于行館。夜,元晗于含光殿設(shè)宴,款待使臣一行。
高麗的使臣首領(lǐng)姜和信是中原人,官話說的十分順暢。她先轉(zhuǎn)達了高麗王對于新帝的道賀,又上了稱臣表,進獻了高麗的珠寶金銀等賀禮,送上十二名貌美的舞伎,姿態(tài)十足。
元晗即便是明白高麗必然有所求,也對高麗王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
酒過三巡,姜和信離席,對元晗行了個大禮:“陛下,小臣此次出使,我王還有一項重任托付?!?p> 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目光都聚焦到姜和信身上,一旦她提出什么無理的要求,便起身駁斥。
“姜使臣請講?!?p> “我王欲為三王女求娶大周的公主,永結(jié)鴛盟?!?p> 眾朝臣的提起的心又落了下來,求親而已。自古以來依附于中原的國度部落,求娶公主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這也是國力強盛的表現(xiàn)。
高麗國爭儲的二三五三位王女,
以三王女出身最高,權(quán)勢最盛。若是能娶到大周的公主,得到大周的支持,必然在爭儲中獲勝。
而大周與高麗聯(lián)姻,必然能換來東南面十余年的太平,能騰出手來解決了其他的問題,休養(yǎng)民生。是個雙贏的局面。
大周剛剛統(tǒng)一中原不久,又對北面塔里族用了兵,短期內(nèi)不便再動兵戈。為表誠意,安撫高麗必然要用真公主,不能在宗室里隨意挑個郡主縣主。
泰初帝留下的皇子只有十七皇子元康、十八皇子元序、十九皇子元庭。論年紀(jì),十九皇子元庭才十三歲,沒到出嫁的年紀(jì)。元康與元序倒是年紀(jì)合適。
送誰去高麗和親?
元晗心中計較著幾位皇子,面上笑著應(yīng)承:“高麗王對我大周的誠意,朕已經(jīng)收到。三王女一表人才,可堪配我大周的公主。旨意稍后下達,請姜使臣傳信回去,讓高麗王準(zhǔn)備迎親事宜吧?!?p> “小臣替我王謝陛下隆恩?!?p> 大殿里酒宴的氣氛又活躍起來,然而和親這樣的大消息,后宮在第一時間就知曉了。
元康的生父尹太侍與元序的生父許太侍驚惶不已?;首映黾?,在京城的年節(jié)時分還能父子相見,遠嫁的也總有回京的時候。可若是和親高麗,只怕此生的相見無望。
尹太侍更加惶恐。武帝生前,他受徐氏庇護,女兒元曉更是為元昊鞍前馬后。論交情論年紀(jì),怎么都輪不到元序,而是元康。
有什么法子可以保下元康?尹太侍第一個想到薛太后。穩(wěn)坐武帝中宮皇后二十多年,對于徐皇貴君和王貴君的爭斗不偏不倚,一生無女無子,也能在太后的位置上安享晚年。
可是元晗算他的半個養(yǎng)女,他與元晗的利益是一致的。元晗要讓元康去和親,薛太后決不會說半個不字。
后宮之中除了薛太后,另一個有分量的就是和賢太君。可是和賢太君雖然名義上是元晗的養(yǎng)父,與她卻并不親厚,元晗登基后更是在后宮中念經(jīng)修心,比薛太后還深居簡出。尹太侍貿(mào)然去求他,怕是連面都見不到。
正在尹太侍束手無策的時候,有宮侍來報:“李選侍宮中的禾兒求見?!?p> 元晗后宮中的君侍并不多,雖然尹太侍并沒有都見過,但李選侍的名號一出,尹太侍就知道是誰。
可問題是,他與李選侍素?zé)o交往,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這個時候派人來找他,究竟所為何意?
“請他進來吧。”
宮侍領(lǐng)進來一個身著黑斗篷的人,看不清面目。雖然尹太侍只是武帝后宮中的低品級君侍,但是長一輩了,宮侍見他不行禮,可謂是無禮了。
尹太侍正要發(fā)作,只見來人放下了斗篷的兜帽。根本不是什么禾兒,赫然是阿福的臉。
“你,”尹太侍失態(tài)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隨即反應(yīng)過來,問道,“你家小主,派你來所為何事?”
阿福微微一笑:“還請尹太侍摒退左右?!?p> 尹太侍輕咳一聲:“你們都先下去吧?!?p> 寢殿里的宮侍們退下,只剩下尹太侍與阿福二人。
“這么晚來打擾太侍,不過是為了太侍一解心頭之患?!?p> “那你倒是說說何患之有?”
“自然是為了陛下在含光殿宴請的高麗使臣所求之事了?!?p> 尹太侍沉吟,阿福也不催。他知道自己開出的籌碼,尹太侍拒絕不了。
“我憑什么相信你一個未承寵的君侍能做到改變圣意?”
“太侍若是不信,便當(dāng)我今晚沒有來過罷。”
阿福說完,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你要我做什么?”
阿福的臉隱在斗篷的兜帽中,無聲地勾起嘴角:“雪陽宮的睿君懷胎已滿三月,只是他胎像一直不穩(wěn),尹太侍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