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憑什么

　　“……”陸芷欲哭無淚。

　　顧小七卻沒再多言，起身退后幾步，將手里的黑劍扔在一旁，掐著手訣不知念了什么，陸芷只見自己周邊古怪陣法上的紅光漸盛，下意識的要往后退，忽然靈臺一陣刺疼，紅光化作的骨爪撲面而來，不斷的撕扯扒拉著她的身子。

　　陸芷尖叫出聲。

　　疼，深入骨髓的疼，仿佛有一雙手撕扯著她的靈識，要將之與肉身剝離。

　　陸芷捂著頭，面色慘白，疼得在陣法中不斷的打滾。

　　“我想起來――”識海里傳來小破劍驚喜的聲音，隱約含顫，“這個陣法，為上古降靈陣法之一，可將修士的靈識擊碎，只余肉身一副，化作供人差遣的傀儡?！?p>　　它喃喃自語著，似是不敢相信：“……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會這個陣法？”

　　陸芷聽得心態(tài)炸裂，面上越發(fā)慘白，只覺周身要被拆開一般，赤色紅芒絲縷滲入其中，仿若鈍刀刮骨，疼得叫人打顫。

　　顧小七想要殺她。

　　“你瘋了嗎？”陸芷神色痛苦的朝陣法外的人喊道，“如今宗主他們正在找我，你若是殺了我的話，遲早都會被他們知道的?！?p>　　對面的人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聞言冷笑一聲，嘴角的血色猙獰：“那又如何？總歸不過是條命罷了，你真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了？”

　　“陸芷，你太弱了?！?p>　　“在這個世上，弱者如螻蟻，只配被強(qiáng)者踩在腳下，卑賤至極?！?p>　　所以這他媽就是你要殺我的理由？！

　　陸芷跪坐在地上，眸眼赤紅的低垂著頭，撐在地上的手掌漸漸緊握成拳，喃喃自語般：

　　“憑什么――”

　　“憑什么？”對面的人笑了起來，神色有一瞬的恍然，“我在前世時，也曾問過憑什么?！?p>　　“憑什么他們能活得好好的，我就得死？憑什么我付出的努力比他們都多，最后卻不得善終？憑什么他們能夠得到那么多的機(jī)緣，我卻只有那些少得可憐的嗟來之食？”

　　“憑什么我就要被他們踩在腳下？憑什么我只能站在后面？”

　　“憑什么？”

　　顧小七紅了眼，看著陸芷的神色詭譎異常：“如今得以重來，我把自己該得的一切拿回來，憑什么不可以？縱然用搶，我也在所不惜?！?p>　　陸芷聽得一臉震驚：感情是因為求而不得才黑化的嗎？

　　“所以試劍大會上的靈器是你搶過來的？”陸芷艱難的開口。

　　顧小七笑了，神色悠然：“陸芷師妹這就說笑了，怎么能是搶呢？本來誰先得到就是誰的，何來搶的說法？”

　　陣法中的人默然片刻，爾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瘋子?！?p>　　陸芷此刻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可這會兒真的是后悔了，盡管她不想承認(rèn)，但顧小七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機(jī)緣這種東西，有些時候不僅看天道，還要看個人的選擇。當(dāng)初陸芷在百鬼峰下，未免影響劇情，放下唾手可得的溯洄鏡，可今日的生死關(guān)頭，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簡直可笑之至。

　　“你有什么辦法嗎？”陸芷問識海里仍舊喃喃自語的某靈，后者“啊”了一聲，默然片刻，神色肅穆的緩緩開口。

　　“沒有?！?p>　　“……”媽的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陸芷又氣又疼，身子不停的哆嗦著，慌亂之中，不遠(yuǎn)處的草叢有一團(tuán)黑白相間的物什，她面上一喜，幾乎使出全身力氣的大喊出聲：

　　“滾滾，給我上――”

　　撞死這個臭婆娘！

　　正在施法的顧小七被她的喊聲嚇了一跳，還未反應(yīng)過來，腰上被一重物砸到，她往前趔岨了幾步，手上的動作完全被打亂了。

　　另一邊，陸芷周身陣法的紅光漸退，她緩了會兒氣息，趁著顧小七停止動作的空當(dāng)，身手敏捷的將在地上打滾的食鐵獸抱住，同時抓起旁邊放著的黑劍，一頭扎進(jìn)了旁邊的風(fēng)月湖中。

　　站在湖邊的女子靜默片刻，忽而低笑出聲，神色比之方才還要詭異。

　　“看來無需我親自動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