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風(fēng)入骨。
我的身體卻異常燥熱。
發(fā)麻的手臂動彈不得,我輕輕呼喚著芳姿,可是她。沒有回應(yīng)我。
夢魘,我又進了一個夢魘。
本以為我逃出來了,卻不曾想陷得更深。
對啊,人在逆境中,總是會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一些異想天開的童話。
那個道人明明知道我六歲失憶的事情,我還在安慰自己他是一個騙子。
在夢魘中我經(jīng)歷了許多,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我厭惡,急促的呼吸聲在大腦中久久永存。
“姐姐,你是和我來搶爸爸的嗎?”
“姐姐,爸爸不愛你,要不然他為什么會拋棄你和王阿姨?!?p> 夢魘中的小女孩站在我對面,一臉天真的對我笑,我伸出胳膊想要拽緊她,可是當手正真觸碰她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姐姐,你為什么不去死?”
是大海,她拉著我走向大海。穿過瑤縣的海濱港口,小女孩拉著我怎么也掙脫不開的手一步步進入海水中。
我仔細看著女孩的臉,血液沖向大腦,那張臉我是最熟悉不過的了,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被隱藏的真像被揭開露處斑駁血色。
第二天當我睡醒時,記得藍色大海,記得小女孩,卻唯獨忘記了那張?zhí)煺鏍€漫的臉,和夢中記起了什么。
我只能當是魔鬼作祟。
“芳姿,我昨天晚上沒說什么夢話吧?”
“你昨天晚上睡得應(yīng)該挺安靜的吧,我沒聽到什么動靜??!”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太熟了!”
不敢告訴她我的癔癥又復(fù)發(fā)了,這件事真的很潑冷水。我決定默默承受一切,看在末日那天是否可以活下來。
我們起的比較早,因為還要工作。
坐上了她的凱迪拉克,整理好妝容。看著車鏡中的自己,腦海中劃過了那孩子的臉,依舊模糊不清。
“芳姿,你多大了?”荒唐的想法突然在我腦海中出現(xiàn),我不由得思考,便脫口而出,雖是有些后悔。
她先是很詫異,不過還是無奈的笑了笑,“原來你不知道啊!我87年的!”
“真是抱歉!”我羞愧的低下頭,我一直把她當做我最好的朋友,卻不知道她的生日!
她比我大兩歲,所以夢境中的小女孩并不是她,那她是誰呢?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人,卻全然想不起來。
“你昨晚夢到了什么???”芳姿一邊開車一變關(guān)心著我。
“沒有什么?!弊蛲淼陌踩兄煌A袅艘粫海惹械膲阂钟訚饬?,我的胸口總是沉悶的,如壓了一塊大石頭般不能痛快的呼吸。
我記得,女孩帶我到了港口,那個港口和瑤縣的港口完全不一樣,但我為什么知道那里是瑤縣呢?
我剛剛對芳姿起來懷疑,很快又平復(fù)了下來。而這種平復(fù)是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懷疑和背叛朋友。
只不過一個疑點在我心中縈繞,她為什么會在我問她的年齡之后會問我夢到了什么?而不是再我問她我是否說夢話之后問我!
這一點讓我感到疑惑,甚至害怕。
真正惡魔的天性都是被壓抑著的,它是在哪里看到的我已經(jīng)忘了,但我非常贊同這個觀點。
芳姿拉起我的手,安慰道,“不用擔(dān)心,一切都會好的?!?p> 會好的嗎?
小梁哥開著陪伴他多年的比亞迪來接我時,就站在公司樓下,穿著他的工作服。
他是我的男朋友,在新陽區(qū)的派出所里是一名小干警,他是我父母介紹的。
我對相親并不很感冒,不過小梁哥是我一眼看重的。對他的感覺如同秋菊薄淡,快三十的女人是不會再有心跳加速小鹿亂撞的激情了。
看重的他的不過也是相貌堂堂,憨厚老實。我倆很多愛好完全一致,只有一點不太一樣。
他從不迷信。
我和他說過最近的事情,他沒有多在乎。當然,也提過一兩次看看心里醫(yī)生,都被我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我沒有壓力,生活平靜,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心里問題。
我下了樓,可以看出他有些生氣。
“你昨天花了一萬去算命了?”
“嗯?!蔽依淠幕亓艘痪洌闹凶匀皇俏?。
“怎么說?”
小梁哥詢問真像,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告訴他事實,以他的性格必然會說我疑神疑鬼,亂花錢。
告訴他什么事都沒有,后果好像更慘。只要涉及到錢的方面,他就不開心了。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我一直在默默維護他的自尊心。可是這一年以來,他并沒有感受到我為他做的這些,反而愈加嚴重的管著我花錢大手大腳的習(xí)慣。
“禾兒,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但是花錢并不能消除你內(nèi)心的恐懼,你有什么事情我們?nèi)フ艺裔t(yī)生不好嗎?”小梁哥話里不耐煩,硬忍著怒火勸解道。
“果然疼的不是你?!蔽依涑傲艘痪?,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在一點一滴爆發(fā)。
他把車右轉(zhuǎn),停到街邊。
小梁哥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臉色陰郁,“蔣禾,你能不能以后聽別人勸解的時候,別專挑你喜歡的部分太聽?楊芳姿帶你去算命,你就乖乖兜著一萬去了,我讓你去找心里咨詢師,就是我不關(guān)心你了嗎?人家明擺著就是坑你錢呢!”
“你不信這些,我尊重你。所以,您不能設(shè)身處地以我的思維,以我的想法為我想一想呢!”
越說越難受,眼淚在眼眶了打轉(zhuǎn),“他說我可能活不過陽歷的六月二十?!?p> “哼!”小梁哥使勁敲了一下方向盤,“大師是不是還告訴你怎樣安全度過你的末日?”
我有些驚訝,點點頭,小梁哥不屑一顧,“老套路。你以后還是離楊芳姿遠一點吧!”
他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種假設(shè)在我的腦海里并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