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象沒錯。滿月削弱了林默的玄力，他無力抵抗這迷陣。
更讓他惱火的是，他明知道是幻象又沒有辦法沖出去。
“這個……太真實了?！毕蔫鬈耙采焓钟|碰著那冰層，如果不是身邊人的強調(diào)，她不會相信這摸起來冷得讓她皮膚發(fā)麻的冰塊居然是幻象，“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闖出去?！绷帜仙涎壅{(diào)理著氣息說。玄力無法壓倒布陣者的情況下，那就只有硬闖了。
“要把這冰屋子鑿穿嗎？”
聞言，林默四顧房間，才發(fā)現(xiàn)門口、墻壁甚至天花板也全部封上了冰層。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
“從那邊走?！绷帜琅f指著窗口的方向。盡管身處迷陣幻象之中，出口的方向是不會錯的。
他十指一甩，兩手已化作狼爪，伸出了尖銳的指甲。
夏梓馨瞪著眼，像看變戲法似的：“你真的是狼？”
都什么時候了，她還在關(guān)注這問題？林默白眼一翻，左右開弓，往窗口上的冰塊揮爪。
冰層比預料中還要牢固，他只在上面劃下了交叉著的兩道爪痕。然而，那深若寸許的痕跡不消一會兒又重新被冰封住了。
林默扶住頭，腦袋里像有數(shù)不清的蟲子在攀爬，他明知道所看到的都是假的，卻無法集中精力破除。
“讓我來。”夏梓馨舉起槍，對準窗上的冰層果斷地開了兩槍，林默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棟房間以外，人們是可以聽見槍聲的，這會讓他們加快步伐往這里跑。
子彈在冰塊上灼出了兩個深洞，依舊不一會兒又重新封上。
林默把她的槍口按下，說：“沒有用?！?p> 夏梓馨收起槍，轉(zhuǎn)起圈在屋內(nèi)尋找能使上手的工具，她看中了桌上的簡式臺燈。
她走到桌前把臺燈的插頭、燈泡拆下，燈頭往內(nèi)一折，在手里掂量了下，感覺分量有點輕，但還是舉著往冰塊上狠狠地敲擊。
她使盡了全身力氣，沒敲多少下，臺燈的桿子就彎折變形了，冰層紋絲不動。
她將臺燈往地上一丟，又開始四顧尋找新工具。
她是較上勁了，林默緩著越來越強烈的心絞痛，說：“不要白費力氣。”
“你倒是幫幫忙，少說風涼話?！毕蔫鬈邦┧谎?，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讓她惱火，“我又不是花瓶。我知道，大多數(shù)人都這樣看我，覺得我什么都干不了?！?p> “我沒有這樣看你，我和你不熟?！笔聦嵣狭帜X得夏梓馨人不錯。
夏梓馨這次從書桌底下找到了一只工具箱，里面有一只錘子，她用錘子去錘擊冰層，冰塊底下出現(xiàn)了些微裂紋，讓她看到了曙光?？墒钱斔^續(xù)敲擊，她發(fā)現(xiàn)那裂紋并沒有擴大。
她泄氣地垂下了酸痛的手臂，打量著林默：“你不是人類吧?！?p> “這個問題不重要?！绷帜]目凝神，默默地凝聚著玄力。
“那你是外星人嗎？我一直覺得，宇宙那么大，不只是地球上有生命存在?！?p> “不是?！?p> “反正就是一種人類不知道的生物是嗎？你有其他同類嗎？”此刻，夏梓馨心里的好奇戰(zhàn)勝了危機感。
“有?！?p> “他們也長得和你一樣嗎？”
“你問題太多了?！绷帜幌胱屗]起嘴巴。
“換了你是我，難道不應該有很多疑問？你為什么要救我？”
“純粹意外?！?p> “兩次都是意外？”
算上這次，確實是兩次。林默一時語塞，他的確不是非救她不可，黑狐族利用人類來對付天狼族，如果他足夠鐵石心腸，他完全可以任由人類自生自滅。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啊。他并不希望人類與妖獸的仇視越來越深。
“我們走吧?！苯Y(jié)束這話題吧，他覺得他壓根無法跟她說清也沒有這必要。不管是誰，牽扯進妖獸的世界中都沒有好結(jié)果。
他從地上站起來，走近夏梓馨，后者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說：“怎么走?！?p> “過來?！彼辉俪平窍胨斐隽耸?，“我?guī)阕摺！?p>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凝聚在胸前的玄力能暫時壓下心臟的疼痛，此時他眼中，這個房間已恢復了原樣，但夏梓馨還處于幻象當中。
夏梓馨猶豫著，緩緩抬起手臂伸向林默。林默被她的磨嘰攪得心煩，沒等她把手放進自己掌中，就手向前一伸，一把把她拉進懷里。
夏梓馨低叫一聲，沒弄懂怎么回事，林默就已經(jīng)抱著她凌空跳起，往窗口的冰層撞去。
她禁不住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縮緊了肩膀。她聽見玻璃的脆響，兩人隨之往下墜。
林默完全暴露在月光底下，身體仿若剛開罐的汽水，無數(shù)氣泡在皮膚底下炸裂，心臟趨至極點的疼痛告訴他，他快到極限了。
他以后背著地，護了夏梓馨周全，但她還是被震得幾乎散架。
兩人落在了草地上，夏梓馨先爬起來，身下的林默沒有動靜，她差點以為他死掉了，看到他手臂抬起在地上撐了一下，她才放心地呼了口氣。
“我們是從八樓掉下來嗎？”夏梓馨抬頭看了看，真不敢相信墜樓后可以這樣毫發(fā)無損。
林默坐起來，慢慢地吸氣呼氣。他想著這件事該怎么收場好。
屋里死的那個人，他們無論如何是會算到他頭上的，黑狐族從不干無用功，他們每一次引他露面，都圖謀著把他一步步地拉向深淵。
他又看看夏梓馨，子彈是從她槍里發(fā)出的，人實際上是她誤殺的，她肯定逃脫不了關(guān)系，很可能這件事會毀掉她下半生的職業(yè)生涯。
他們?yōu)槭裁捶且滤兀克皇莿偤梅蠲鼇肀O(jiān)視他罷了。
“你是誰？”夏梓馨的問話把他拉回現(xiàn)實，她記起她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是誰，他應該是誰？一個面對人類的身份，或曰名字。
“蒼狼?！绷帜肫鹪诰謪栿蠈λ姆Q呼，那是厲笙在小說里給他起的名字。
“蒼狼？”夏梓馨疑惑地重復了一次，她還想說點什么，忽然林默飛快地伸出手往她腰間一探，她的手槍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