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磊不過幾身衣裳,Candy來接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客廳里看書,那是一本介紹恐龍的書,他并不識字,卻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Candy時,他眨著眼睛躲到姚瑤懷里,姚瑤把他摳出來直接交給Candy,順手把門邊的行李箱推了出去。
“媽媽,我們是要去迪士尼嗎?”
姚瑤沒說話,Candy很高興,看著養(yǎng)得白嫩的兒子,也許是母子親緣上了頭,忍不住親了他一下眉開眼笑道:“媽媽陪你去好不好?”
姚磊不理她,跑到姚瑤身邊抱著她的腿,揚(yáng)起小臉一臉期冀地看著她。
姚瑤把行李箱推出門外,又把倆人一起推了出去,從里面把門關(guān)上。
門外響起姚磊的哭聲。
他膽小,哭聲細(xì)細(xì)碎碎的,偶爾拍拍門,Candy耐下性子哄著,不過一會兒,聲音漸漸遠(yuǎn)去。
姚瑤移回沙發(fā),把自己深陷進(jìn)去。
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五味雜陳,反正不太好受。
只是還沒有給她太多傷感的時間,家里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依舊是她母親。
“家里出大事了,你趕快回來。”
姚瑤懶洋洋地問:“你愿意把錢退給金老三了?”
那邊語塞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道:“錢不錢的另外說,你先回來,你爸病了?!?p> 姚瑤一愣,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他什么???怎么就這么巧?”
對方勃然大怒:“你怎么當(dāng)人閨女的?你爸病了還要挑時候?讓你回來你就安心回來伺候就是了,那么多話!”
姚瑤神色疲憊,強(qiáng)撐著問,“我沒記錯的話,家里應(yīng)該還有些錢,你跟我哥先把爸送到醫(yī)院去,然后給我拍個單子過來我給錢?!?p>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爸病了你難道不應(yīng)該馬上回來嗎?”
“我回來做什么?我又不是醫(yī)生,來回路費(fèi)你以為很少嗎?”
姚瑤越說越狐疑,“你把電話給我爸,我問一下他什么病?!?p> 姚母支支吾吾的,最后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姚瑤手機(jī)屏幕上還有一條短信,是Candy給她打錢后銀.行發(fā)過來的,姚瑤看著上面的余額,心想,終于有一件可以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還沒開心完,電話又響了,姚瑤看著沒完沒了的電話號碼,最后還是接了起來。
“你人不回來可以,給你哥打幾萬塊錢?!?p> “幾萬塊?”姚瑤不可思議,握著手機(jī)的手忍不住用力,“你們怎么不去搶銀.行?”
“你幾年沒回家,在我們面前盡孝的都是你哥,現(xiàn)在給點(diǎn)錢怎么了?哦,我們生你養(yǎng)你一場,到現(xiàn)在是人沒落著,錢也沒落著是吧,要知道是這樣,當(dāng)初我怎么不把你按死在尿桶里……”
姚瑤終于忍不住,眼淚就這么順著腮幫子往下流,她咬著牙不哭出聲,深吸一口氣道:“哥他那錢到底做什么了?是不是拿去賭牌了?”
姚母還在罵罵咧咧,被姚瑤打斷了話很是不開心,“你嫂子的弟要結(jié)婚,彩禮還差一點(diǎn),你嫂子讓我們湊一湊,還說我們家不出,就把你侄子帶回娘家,那可是你侄子,跟你一個姓的?!?p> 姚瑤一把把手機(jī)甩出去,手機(jī)落地后不知怎么碰到了擴(kuò)音器,姚母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金老三給的錢已經(jīng)拿給孩子他舅,你現(xiàn)在要么給錢,要么就乖乖回來嫁人……”
姚瑤抱著膝蓋失聲痛哭。
她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家而已,家里有一個家人,在她回來的時候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跟她說說話,讓她能放松肩膀,哪怕不能幫她什么,只用成為心靈上的依靠。
僅此而已。
晚上姚瑤還是收拾好去了酒吧。
如果不去酒吧,她不知道去哪里。
等到了平常下班的時候,她利索地收拾著包準(zhǔn)備離開,剛把小包提起來,就那么愣住了。
姚磊已經(jīng)走了,家里已經(jīng)沒有人等她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大排檔。
大排檔里幫忙的精英男已經(jīng)不在了,林姨跟徐叔正在說話,旁邊還有一些客人。
姚瑤走過去,林姨一如往常地迎上來,“我今天給你們留了個五彩豆腐,你看再加一個什么?”
姚瑤想了一下,“不知道,隨便給我上一點(diǎn)吧?!彪S后又道,“五彩豆腐就夠了,那孩子被接走了?!?p> “那你還打包嗎?”
姚瑤白日里沒睡好,晚間又喝了許多酒,腦子有些迷糊,反應(yīng)了半天才道,“在這里吃吧,回去懶得收拾?!?p> 林姨這才去下單。
等菜上上來后,姚瑤喚住要離開的林姨,“老板娘陪我坐一會兒?”
林姨爽快地把凳子拉開坐她旁邊,“孩子走了心里不痛快?”
姚瑤夾了一塊豆腐在碗里,邊吃邊聽林姨繼續(xù)道,“以前我兒子剛讀幼兒園的時候,我也每天都惦記著,每次送他到門口,他還沒哭我就先哭了,嗨,做媽.的,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那可不一定,”姚瑤嘴巴里還含著東西,說話時含糊不清,“天下自以為是的父母多得是。”
林姨便嘆息,“現(xiàn)在孩子沒跟著你了,你也應(yīng)該換一個工作了,年輕人老這么熬夜不行,你沒看新聞啊,現(xiàn)在猝死的人越來越年輕了?!?p> 姚瑤敷衍道:“工作哪里是說換就換的,再說吧?!?p> 旁邊有人喚林姨結(jié)賬,林姨就勢離開,姚瑤也覺得有些無趣,幾下吃完離開。
回了家,Jenny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房間空無一人,姚瑤看著亂糟糟的房間也不想打掃,也不卸妝洗漱,就這么躺在床上。
以往她是跟姚磊一起睡的,還總是說床鋪太窄,現(xiàn)在留她一個人,卻又覺得床鋪太寬了。
她掏出手機(jī)想給Candy打個電話,鍵盤按了好幾次都沒撥出去。
最后她給她哥打了個電話,電話接起來時她聽到對面?zhèn)鱽砺閷C(jī)洗麻將的聲音。
“你什么時候給我錢?”
姚瑤聽對方間或喊一聲“碰”,又默默把電話掛了。
到底是因?yàn)橘€博還是彩禮,她都不在乎了,因?yàn)橐矝]有人在乎她。
唯一在乎的,卻是唯一不屬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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