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文正自然也聽到了屋外的爭執(zhí)聲,不由的便皺起了眉頭。
大理寺掌刑獄,平日也見過敢來鬧事的權(quán)貴。但除了作為皇帝親軍的千牛衛(wèi),馮文正還真是沒見過有其他人,膽敢攜帶兵刃擅闖大理寺。
若真是左右千牛衛(wèi),大理寺的官差也不敢阻攔。而且作為宮中禁衛(wèi),定然是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也不會出現(xiàn)外面如此混亂的情況。
因此在他看來,外面那些擅闖大理寺的人,肯定都是某些頭腦不慶幸的紈绔。
所以原本馮文正,并不想去管這些事情,大理寺內(nèi)自然會有人處理應(yīng)對。
但過了一段時間,庭院中那雜亂的聲音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明顯正沖著自己而來,透過窗戶都已經(jīng)可以看到屋外晃過的人影。
無奈之下,馮文正只得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向屋外走去。
而趴在軟墊上的陸生,也早就沒了之前的睡意。在見到馮文正站起身以后,便顛顛的跟著他來到屋外。
微風(fēng)裹挾著細(xì)雨,在馮文正推開屋門的那一刻,瞬間便涌了進來。
陸生被淋的一激靈,趕忙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腦子也隨即變得更加清醒。他抬頭看了眼陰沉的天空,厚重的烏云下隱約可見一輪光暈。
原本陸生見屋內(nèi)點著燈,還以為已經(jīng)到了夜晚,卻沒想到竟是漫天陰云遮蔽了陽光,使白晝變得猶如黑夜一般。
而屋外的雨勢相較之前,則是已經(jīng)小了許多。陸生蹲在馮文正身后探頭探腦的瞅向庭院,就看見一群道士手持著利刃,正在同大理寺的官差們對峙。
雖然他們?nèi)藬?shù)不多,但氣勢上卻壓過了大理寺的官差。而且那群道士的地位想來不低,大理寺的官差明顯有些怕傷到他們。
正因為如此,那群道士才表現(xiàn)的肆無忌憚,甚至有大人直接用身體往刀刃上撞,逼的大理寺眾人只能節(jié)節(jié)后退。
馮文正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臉色鐵青,怒聲喝道:“清云道長,你帶人強闖我大理寺,還傷我大理寺官員,到底是意欲何為!”
馮文正說的義正言辭,但陸生仔細(xì)打量庭院里的情況,卻發(fā)現(xiàn)雙方都還比較克制,根本沒有人員受傷。
而那位領(lǐng)頭的清云道長,原本倨傲冷淡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受傷的大理寺官員。
“啊??!”
正當(dāng)眾人有些不解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陸生好奇的望了過去,就見一名大理寺官差摔倒在地,抱著胳膊開始凄厲的哀嚎。
清云道長以及他手下一眾道士的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精彩。平日里他們飛揚跋扈,三省六部各個衙門誰沒有被訛過。但現(xiàn)如今居然有人在道爺?shù)难燮ぷ拥紫滤Tp,真是佛祖能忍,三清老爺不能忍!
“馮文正??!我等是奉國師的旨意,前來捉拿現(xiàn)世的妖貓,你大理寺為何要橫加阻攔!”清云道長指著馮文正,怒氣沖沖的大聲喊道。
陸生聽聞不由的一愣,心想這妖貓不會說的就是自己吧?那看來之前吞噬逆鱗的事情,最終還是造成了一些負(fù)面影響。
他仔細(xì)打量著那道人,腦袋中某根感知危險的神經(jīng),突然開始了輕微的跳動。盡管對方看起來囂張跋扈的像送菜的龍?zhí)?,但居然帶給了陸生不小的威脅感。
“哼!我只知道,大唐有圣人的旨意,也有天后的旨意,什么時候國師還能下達旨意了???”馮文正也不搭清云道人那茬,而是厲聲反問道。
“你!”
清云道人頓時啞口無言,想要爭辯卻又怕說錯話。而就在此時,從那群道士里走出一人來。他身穿圓領(lǐng)袍衫,頭戴紗羅幞頭,眉目清秀,面白無須。
那人幽幽的說道:“國師受天后委托,處理蛟龍妖貓之事,有便宜行動之權(quán)。因此國師的命令,也就是天后的旨意?!?p> 之前對方站在兩撥人中間,陸生還以為他是大理寺的文職人員,沒想到此時卻站出來替道士們說話。
馮文正定定的看著對方,沉默許久才開口說道:“天后命我查辦天津橋被毀一案,時間緊急也曾允我便宜行事之權(quán)。而這貓,是案件里重要的證…物證,恕我不能將它交給國師?!?p> 雖然依舊是冷著臉,但馮文正和對方說話的語氣,卻明顯比之前要緩和了許多。盡管他找的借口,還是那么的牽強,不過起碼也算給對方一個面子。
“馮文正!天后只是限你在三日內(nèi),抓到毀壞天津橋的蛟龍,何曾讓你去查辦什么案子!?你不僅故意拖延時間,居然還維護這只妖貓,到底包藏了什么禍心?。俊?p> 那清云道長也是氣急,上來就給馮文正扣了數(shù)頂帽子。而陸生看著劍拔弩張的局面,心里盤算著是不是該偷偷溜走。
不過說實話,現(xiàn)場的焦點表面上雖在馮文正和清云道長身上,但實質(zhì)上那幾十?dāng)?shù)百雙眼睛,都暗中盯著陸生,看到他渾身毛都不舒服了。
如果陸生現(xiàn)在有所異動,或者是溜出大理寺,馮文正也就不好再繼續(xù)保他了。而那些道士說不定就會發(fā)動更大的力量,甚至全城搜捕陸生。
他相信那些道士,或者說那位國師有這樣的能量。盡管陸生現(xiàn)在對付那些普通人也并不困難,但他也不想真的變成一只妖貓。
而且那個清云道人,還有后來出現(xiàn)的那人,身上都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也讓陸生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而此時,馮文正面對清云道長的質(zhì)問,則是氣定神閑的回答道:“我是否故意拖延辦案的時間,陛下和天后自有定奪。咱們就先說我養(yǎng)的這只橘貓,僅是一只普通的貓而已,清云道長何來妖貓一說?”
不過那清云道長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某個地方。在沉默片刻后,突然間有一名大理寺官差站了出來,高聲說道:
“大人!今日我等在尚善坊親眼得見,那妖貓嘴中鉆出數(shù)不清的怪異觸須,意圖襲擊大人你!這不是只妖貓還能是什么!?”
馮文正臉色微變,而在場的其他大理寺官差,也紛紛驚疑不定看向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