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個幽暗的房間里面,房間里面伸手不見五指,小白瑤害怕極了,她叫師父,卻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小白瑤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哭泣大喊,不知道過了多久,精疲力盡的小白瑤已經(jīng)聲音嘶啞,無法再發(fā)出聲音了,她又累又怕,小小的一個孩子默默縮到了房間的角落里,抱緊自己瑟瑟發(fā)抖。
小白瑤累極,不知道怎么就睡了過去,嘴里還一直念叨著師父。
“看來這小孽種還真的對你很是依賴啊?!?p> “別廢話,做完你該做的事情就給我滾?!?p> “別這么兇嘛,這不是你也同意了的事情嗎,現(xiàn)在又做出這么一副不情不愿好像是被人逼迫的樣子給誰看呢?你其實(shí)真的大可不必,反正就如你說的,一個孩子罷了,還是個孤兒,她能給你搞出什么亂子呢?你救了她的命,那你想要怎么處置她,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你不必愧疚,你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小白瑤被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和突然射進(jìn)來的刺眼光線驚醒了過來,她眼神飄忽地向前看去,門口站著兩個人,光線從他們身后射進(jìn)來,在房間內(nèi)的地上鋪出一條光路,兩人的影子就在這路上延伸拉長。在此刻小白瑤的眼里,這兩人周身是在閃爍著光芒的。
宛如九重天上款款而來營救她的圣人。
兩人見她醒了,便不再說話,向著她走來。
空蕩蕩的房間里,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有節(jié)奏地響起,帶起陣陣回響,莫名讓人覺得詭異又沉重。
小白瑤有些害怕,剛才久久未見到人的興奮和獲救的喜悅漸漸冷卻下來,往角落里又縮了縮,小白瑤很清楚自己在神界是怎樣的存在,她是除了師父以外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來者與其說是來救她的,小白瑤更覺得他們是來送她上路的。
兩人越走越近,小白瑤的心也隨著越來越緊,直到小白瑤看清了其中一個人的臉。
是師父。
小白瑤內(nèi)心的緊張和防備瞬間土崩瓦解,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也不管自己腫脹酸澀的腿,跌跌撞撞地向白澤上神跑去,一頭扎進(jìn)了白澤上神的懷里,嚎啕大哭“師父!你終于來了!我一個人在這里等了好久,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澤上神摸了摸小白瑤的頭,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小白瑤的背,一下一下的輕拍著,柔聲安撫道:“沒事的,師父在這里,不用怕?!?p> 邊上的人冷笑一聲道:“真是好一出感天動地的師徒情深的大戲啊,可惜,這小孽種這么信任你,最后,你還是護(hù)不住她,她會恨你的?!?p> 小白瑤止住了哭泣,她愣愣抬頭看著白澤上神,漆黑的眼眸里滿是不解“師……父?”
白澤上神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地瞪向旁邊站著的那人,周身殺氣四溢。
“你的話太多了?!?p> 小白瑤趕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生怕又把他弄丟了一般。
面對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和白澤上神那隨時要?dú)⑷说臉幼?,旁邊那人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怎么,被我說中了痛處惱羞成怒了?真的,白澤上神,這種時候就沒有必要再裝了,我這叫話多?我不過說的都是實(shí)話而已?!?p> 似是不想再聽那人說下去了,白澤上神面上表情不善“快點(diǎn)做完你的事就給我滾!”
“那是自然,我可不愿意和這小孽種多待?!?p> 白澤上神似乎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點(diǎn),從牙縫里擠出來咬牙切齒的話“你再多說一個字你可以試試我會不會殺你。”
那人笑笑,看白澤上神真的動了怒,果然不再說話了,用眼神向白澤上神示意,白澤上神往一旁讓開。
小白瑤緊緊牽著白澤上神不愿松手,聲音里已經(jīng)染上了幾分驚惶“師父你去哪里?”
白澤上神溫柔笑道:“師父哪里也不去,師父就在這里守著你,你別害怕,放心,你不會有事的,相信師父?!?p> 白澤上神一邊說著,一邊把小白瑤緊緊牽著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往旁邊退去。
小白瑤驚恐地看著另一個人步步向她逼近,小白瑤連連后退,直到又被逼到了墻角退無可退,小白瑤看著那人手上凝出了一個奇怪的法印,向著她的天靈蓋壓去。
一瞬間,小白瑤覺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見了,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緊接著,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痛向她的腦袋襲來,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她的腦袋里肆意翻攪一般。小白瑤痛得嘶聲尖叫,瘋狂掙扎,那人卻只是更緊地壓住她,手上的術(shù)法又加重了一些,小白瑤疼得險些暈了過去,一旁的白瑤也疼得癱倒在地蜷成一團(tuán),冷汗涔涔。
這個夢境居然還能共情,這痛感實(shí)在是太過真實(shí),白瑤如今尚且感覺受不住,那么小個孩子,能活下來已經(jīng)算是上天眷顧。
小白瑤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朦朦朧朧之間,她向師父伸出了手,她看見,她的師父,白澤上神,此時只是站在一旁,漠然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看見了小白瑤伸出的手,卻并沒有像從前那樣接住她的手,擋在她身前保護(hù)她,只是轉(zhuǎn)過了頭不再看這一切。
小白瑤徹底絕望了,連能夠拯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都已經(jīng)沒有了,她還能怎樣呢?她的手無力地垂下,頹然閉上了雙眼,兩行濁淚自眼角滑下。
白瑤也下意識向師父伸出了手,想師父幫幫她,發(fā)生的一切也清清楚楚地被她看在了眼里,小白瑤垂下手時,白瑤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眸晦暗。
成年人的耐受力到底是要比小孩子強(qiáng)一些,小白瑤失去意識癱倒在地,白瑤卻還保持著些微的神智,她從地上艱難爬起,雙眼虛焦,微微失神。
白瑤想起來了,自己在被師父帶回神界之前的事情,還有自己在神界模糊不清的記憶,此刻全都像電影回放一般涌現(xiàn)在腦海里。
龍族滅族,白瑤是最后的龍族,流離于三界之間。她彼時還小,她記得那是第一次見到師父,師父就像是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一樣,幫她打走了欺負(fù)她的小妖怪,還把她收拾干凈,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讓她不再顛沛流離,那時的師父那么溫柔和藹,白瑤還記得,師父蹲下,牽著自己的手,告訴她,師父會保護(hù)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以后,師父就是你的親人。
不是說好的會保護(hù)我嗎?不是說不會再讓我受到傷害嗎?不是說,會做我的親人嗎……
那最后為什么,親手把我推向了深淵,為什么袖手旁觀了呢?
白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但是在那人對自己施法之后,白瑤再醒來時就是現(xiàn)在的記憶了,那應(yīng)該是某種洗去人的記憶的術(shù)法。
白澤上神也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一樣。
看了真是讓人覺得虛偽。
從前受過的種種委屈和不公,現(xiàn)在也全都樁樁件件無比清晰地進(jìn)入了白瑤的腦海。
她想起自己被別的仙子一起設(shè)計(jì)欺負(fù),她們說想和白瑤做朋友,騙白瑤去玩將她引入禁地結(jié)果被罰毒打,回去了不敢和師父說,又被罰跪,最后直接昏迷不醒好幾天。
她想起自己為了討一位仙人歡心,花了整整兩個月時間幾乎不眠不休用神界最好的七色虹絲繡制了一幅夏荷圖作為壽禮,卻在壽宴上直接被趕出來,被潑了一身的臟水,夏荷圖也被撕得粉碎。
她想起自己無論多么努力想要別人對她改變一點(diǎn)點(diǎn)態(tài)度,最后還是連一個修行靈地都沒有人愿意給她,還說“反正最后都要滅族,修不修習(xí)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干什么還要浪費(fèi)靈力”。
她想起……
這些舊事現(xiàn)在就如同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插入白瑤的心臟,將她傷得鮮血淋漓。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所有人都針對她,忌憚她,厭惡她,自己的真心從來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回報,別人只會覺得她居心叵測,為什么這三界之間,竟是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就連自己最相信依賴的師父,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在欺騙她。
白瑤以前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都還會安慰自己,沒事的,不是所有人都討厭你,你還有師父呢,師父會保護(hù)你的,師父會相信你的。
可是真相,真的太殘酷了,幾乎在一瞬間就能把白瑤擊垮。
所以所有的關(guān)心愛護(hù)都是假的,原來你以為是自己的親人,原來你以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
白瑤不知道如果是這樣,自己這幾百年來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么,白澤上神對自己說過的話,又算什么。
那我為什么還要和他們和睦相處?我為什么還要忍受他們的欺辱恥笑?憑什么?
白瑤雙目漸漸模糊,一抹血紅自眼尾處慢慢擴(kuò)散,直至整個眼睛都被血紅色充滿,白瑤看著眼前正在欺負(fù)自己的那群人,看著悄悄哭泣的曾經(jīng)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手中已經(jīng)凝聚起了一團(tuán)黑氣,她手下一推,那黑氣便飛速向著那群人沖去,猛的爆開,那群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慘叫,就已經(jīng)被炸死了。
笑啊,怎么不笑了?我受過的痛苦折磨,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加倍奉還。
白瑤癲狂地笑著,從虛空中抽出一柄品相絕佳的仙劍,本是通體潔白晶瑩充滿靈氣的仙劍,被白瑤注入法術(shù)后,劍身也開始透出紅光,變得像是一把嗜血的邪劍。
白瑤提著劍,一路走去,見人就殺,血灑天宮,她甚至連眼都未曾眨過一下,只是一直帶著笑意,快準(zhǔn)狠地刺入諸神的心臟,宛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