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悅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已在顧凌提出離婚的那一剎那停止。
耳邊只余下嗡嗡的聲音。
陽光好像轉(zhuǎn)為綠色，她的眼前金星點點。
她只想快快地回家，她渴望母親溫暖的懷抱。
一路上，她把車開得要飛起來。站在家門口，她急促地按門鈴。
傭人秦媽看到她腳步虛浮，身子不停地顫抖，臉色蒼白，關(guān)心地問：“小姐，你生病了？”
她看到她張著嘴在說話，滿面關(guān)心……”
但是她完全聽不到她說些什么。
秦媽扶住她，：“……”
聽不見。
一個字也聽不見。
她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亡了。
她在秦媽的攙扶下，跌坐在絲絨沙發(fā)里。
莫長卿探身過來：“……”他的表情很是關(guān)懷。
她閉上眼睛，紛亂悲憤絕望，這一剎那她巴不得可以死去。
“小悅，小悅，你怎么了？”
是母親的聲音。
“你可是不舒服？”莫長卿問，“臉色蒼白，叫醫(yī)生來瞧瞧好不好？”
她呆呆地看著父親，說不出話來。
莫母過來說：“醫(yī)生馬上來，小悅，你生病了？”她的聲音充滿關(guān)懷。
莫舒悅低下頭。
她聽見她自己的聲音，疲倦但平靜。
呵這是她的聲音嗎？怎么如此陌生呢？“不用叫醫(yī)生了，我只是中午沒有吃飯，又跟朋友逛街時間太久，有點低血糖的緣故?！?p> 莫母馬上說：“難怪，我馬上替你去熱杯牛奶?！彼掖业爻鋈ァ?p> 莫長卿關(guān)切地說：“小悅，你越大越不會照顧自己呢?！?p> 她蒼白地笑，不知道笑些什么，呵，命運。
她虛弱地說：“媽媽，我只想你抱抱我，我冷得受不了?！?p> 莫母把她摟在懷里，輕拍她的脊背，說：“喝了牛奶會舒服點?！?p> 她的心猶如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抓住了不停絞痛，靠在母親懷里，手抖得端不住杯子。
莫母把杯子端到她的唇邊，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去。
喝完牛奶，她如遇溺的人見到救星，用雙手抱住母親，顫抖著嘴唇，卻又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了？”莫母再一次問，“你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了？別讓媽媽擔心?！?p> 她硬咽地說：“他，他……”
“什么事??？”莫母又問。
“怎么會這樣？”她顫聲說，“顧凌要跟我離婚?！?p> “小悅，”莫母說，“可憐的孩子?！彼哪樕厕D(zhuǎn)為灰白。
莫舒悅在沙發(fā)上躺下，瞪著雙眼看著天花板。
“小悅，你當初聽爸爸媽媽一句勸，唉……?！蹦L卿看見女兒難過，也不忍心再繼續(xù)責備了。
莫舒彥聽到聲音，下樓來。問：“小悅，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顧凌提出離婚了?！蹦刚f。
“有名無實的婚姻早離早好?！蹦鎻┱f，“不止一次提醒你，小凌心里只有那個于詩言，你不聽。”
莫舒悅抓起剛喝完牛奶的玻璃杯朝莫舒彥扔過去，“滾開！我不要離婚，我只要顧凌！”
莫舒彥閃躲著避開莫舒悅?cè)舆^來的玻璃杯，說：“你瘋了？當初不讓你提分居你不聽，讓你別跟顧凌吵鬧，別亂砸東西你不聽。你但凡聽人一句勸，怎么會弄到如今這個地步？”
莫舒悅瘋了似，大聲嚎叫：“你滾開滾開滾開！我不需要你，走開！”
莫舒彥并不走開，他坐在她面前。
莫舒悅用雙手緊緊抱住了頭，“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傻丫頭，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存心讓媽媽傷心？”莫母陪著她掉眼淚。
“小悅，你先回房間休息?！蹦L卿說。
莫舒悅看著父親，眼淚忽然汩汩而下。
她抽抽嗒嗒地說：“爸爸，媽媽，我愿意改，只要是顧凌不喜歡的我都改，我不想離婚。哥，求求你勸勸顧凌，不要離婚。”
莫母拍著她的脊背，不出聲。
隔了很久很久，莫舒彥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舒彥，你干什么去？”莫長卿叫住他。
“找顧凌談?wù)劇！蹦鎻Q好鞋，閉上房門走了。
莫舒悅痛哭。
又隔了很久，莫母問：“小凌怎么會突然提起要離婚？你又把他的家給砸了？”
“沒有，他要跟于詩言結(jié)婚?！闭f完，她又痛哭起來。
秦媽是從廚房探出頭來，說：“小姐這么難受，不如請個醫(yī)生來看看?！?p> 莫母說：“不要緊，秦媽，這里有我。”
莫長卿說：“離婚，現(xiàn)在看來不是什么大事，不似我們以前，離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你不過結(jié)過一次婚，那不算得什么，你一定會找到好的對象，卷土重來。”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顧凌?！蹦鎼偪窠?。
“小悅，你才二十幾歲，還年輕，為何非要在顧凌這棵樹上吊死？”
莫舒悅不說話，只是掩面哭泣。
“我知道你難過，小悅，你總得想法子控制你自己，你是我們的女兒，爸爸媽媽總是幫你的。來，振作起來?！蹦竸袼?。
莫舒悅嗚咽說：“媽媽，我只想要顧凌?！?p> 莫長卿對于莫舒悅這種行為非常生氣，說：“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平日理論多多，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一到要緊關(guān)頭，沒有一點點用，馬上投降，痛哭流涕，看了叫人痛心?！?p> 莫舒悅不說話，只是哭泣。
隔很久，她才說：“沒了顧凌這個人，以后的日子活著也是白活，了無生趣，我喜歡顧凌，只想做他的妻子?！?p> 莫母和秦媽兩個人半扶半抱的把莫舒悅送回她自己的房間，她整個人像僵尸一樣，任由她們擺布。
“嗬，嗬，”莫舒悅痛苦地抱著頭，“我就要死了?！?p> 莫舒彥冷冷地說：“放心，你死不了?！?p> “舒彥，你剛回來？”莫母說，繼而又大叫，“舒彥，你的手指怎么青腫成這樣？”
“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你和顧凌打架了？”莫母問。
“沒有，是我把顧凌揍了一頓?！?p> 聽到莫舒彥把顧凌給揍了一頓，莫舒悅又心疼起來，說：“哥，你沒打傷顧凌吧？”
“小悅，你真是沒出息?！蹦鎻┴焸渌?。
“哥，你到底把顧凌怎么樣了？”
“不要緊，只是一點皮外份，過兩天會好?！?p> 莫舒悅得到莫舒彥的肯定后，不再說話。
她躺在床上并不安穩(wěn)，覺得自己在轉(zhuǎn)呀轉(zhuǎn)呀，身子輕飄飄地墜進一個無底洞里，完全無助，嘴里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辛苦地硬咽，但終于失去了知覺。
她并沒有心碎而死。
她只是睡著了。
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