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峰此刻盤膝而坐,運功調(diào)息,間歇之余,還不忘對沙小曼幽幽使了個眼色,暗示她沖上前去,狠狠教訓(xùn)林姚一番。
怎奈沙小曼此刻卻像是中了邪的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眼神呆滯,接到尹玉峰的指令半天才有所反應(yīng),行動也變得十分遲緩。
她此刻斗志全無,似乎有心事,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讓米思思領(lǐng)銀月樓的人馬上前迎敵。
邱見晚和岳朗清不約而同的挺身而出,不讓他們傷害林姚和程巧兒半分。
他們二人雖皆有傷在身,只要尹玉峰不出馬,對付這些個雜魚,自當綽綽有余。
驟然之間,劍光化做墨虹,雙拳挾帶狂風!
米思思見到邱、岳二人武功高強,配合默契,再不敢上前去送死。岳朗清的大名她也聽過,邱見晚火燒銀月樓的一幕,她仍舊是心有余悸。
溪風大法果然威力驚人,轉(zhuǎn)瞬之間,尹玉峰便又容光煥發(fā),傲然而立,她輕輕撫了撫胸口,仍覺得有一股憋悶之氣。
尹玉峰眉頭緊蹙,牙關(guān)緊咬,面目也變得有些猙獰,有些可怖。
她陰惻惻一笑,足尖一點,飛撲過來,縱身高高躍起,試圖與林姚再分高低。
林姚心下奇怪,難道他們都瞧不見么?
林姚大口喘著粗氣,面不改色心不跳,穩(wěn)穩(wěn)立在原地,靜靜等待著尹玉峰的狂怒暴擊。
霎時之間,“嗖嗖”響動破空劃過,無數(shù)點寒光飛竄而出,銀絲盤旋纏繞。
尹玉峰驟然環(huán)顧周遭,心頭一凜,撤回掌力。
“這銀絲?莫非飛天鷂子這么快就追來了?”
尹玉峰臉色一沉,忐忑不安,暗中想著。如今自己身受內(nèi)傷,難與飛天鷂子再爭高下,只好恨恨作罷,知會左右,欲要撤退。
路仲杰似乎不甘心就這么逃走。
尹玉峰厲聲叱道:“那個賊婆娘若真是來了,你們還有命么?”
岳朗清,邱見晚二人見到尹玉峰忽的聞風而逃,大為不解,望著她們漸漸消失的身影,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林姚眼神迷醉,面色慘白,疲累至極,似將跌倒。
邱見晚趕忙上前一把攙住,滿懷關(guān)切之色,問道:“阿姚,你的傷如何了。不要緊的吧?!?p> 林姚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雖仍是滿懷悲愴,但似乎經(jīng)歷了這場風波之后,心中有些釋然了,語氣變得十分平淡。
邱見晚道:“強敵環(huán)伺,若能逃出生天,還要憑借自己實力,唯有武功更進一層?!?p> 林姚道:“以前我只知道提高自己的功力,以為那樣就可以所向披靡,無往不利?!?p> “顧青薇曾說過,將內(nèi)功煉的至真至純,將招式磨得無懈可擊。今時今日我才明白,其實強敵當前,生死關(guān)頭,應(yīng)沉下心來,洞悉對方招式的弱點,這才是上上之選。”
“不過,方才我也只是僥幸取勝而已。若是尹玉峰執(zhí)意與我再戰(zhàn),我也絕無勝算!”
邱見晚道:“看來她心中有鬼,自知理虧,才不敢再做糾纏?!?p> “不,她是怕飛天鷂子?!?p> 邱見晚驚呼道:“飛天鷂子?”
岳朗清站在一旁,冷冷說道:“莫非真是江湖上銷聲匿跡已久的飛天鷂子?沒想到十幾年后,在紅袖山莊,又能碰到她。”
“凌空指法,燕舞驚鴻這兩項絕技實在是絕妙無比,讓老夫受用不少,實在佩服。”
林姚冷冷一笑說道:“不錯,不是你教得好。而是這幾種武功絕技本來就十分玄妙,我之前所能領(lǐng)悟到的,也只不過是一些皮毛而已。”
岳朗清長嘆了口氣,道:“姚兒,說起來,她才算得上是你真正的師父啊?!?p> 林姚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說起來,我也從未見到過她的真容。我與她見過幾次,她總是黑紗遮面,不肯以露出本來面目?!?p> 邱見晚道:“她,真的來了么?若是如此,為何不肯與你相見呢?!?p> “其實,她并沒有來。這個是冒充的。”
林姚撇了撇嘴角,眼神凝望著遠處濃密的樹林,朗聲問道。
“周明風,既然來了,為何不現(xiàn)身呢!”
話音方落,忽的一條黑影從樹林之中飛竄而出,沖天而起,約有三四丈高。
只見這條黑影,在半空之中,姿態(tài)婀娜,宛若翩翩而舞,又似閑庭信步,十分從容優(yōu)雅。
過了一會兒,才如一片云朵,翩然落地。
邱見晚見了,不由連連贊嘆。
“好絕妙的輕功!”
林姚卻不咸不淡的暗中吐了一句。“哼,只是些小把戲而已。”
周明風道:“沒想到,還是被你給發(fā)現(xiàn)了蹤跡。也難怪了。銀先生那無聲無息的溪風掌法都被你看穿破解了。我這幾下,又怎會逃得過你的眼睛呢?”
邱見晚和程巧兒將林姚攙扶到一塊大青石上歇息。
周明風走到林姚面前,幽幽說道:“沒想到,飛羽劍林姚,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刻。不過師父說得很對。你們母女倆都是倔脾氣,狂傲得很?!?p> 邱見晚道:“飛天鷂子真是你師傅?!?p> 周明風道:“我聽師父說。當年,風林閣集結(jié)江湖中的絕頂高手,圍攻紅袖山莊,這才釀成慘禍。風林閣后來非但對此事只字不提,還企圖將這段慘案從武林史中抹去。意欲何為?”
邱見晚趕忙掩住了她的嘴唇,另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姚雙眸淡淡,滿目惆悵道:“是么?!?p> 周明風背負著雙手,淡然說道:“師父她老人家說,有要事在身,不能前來祭拜添香夫人了。”
邱見晚聞言心頭一顫,連連搖頭,將手指放在唇畔,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似乎對周明風的言語有些不滿。
她只憂心林姚如今從內(nèi)到外千瘡百孔一般,恐怕再也經(jīng)受不起傷口撒鹽之痛。
沒想到這一次林姚聽到如此戳心的話語,卻毫無反應(yīng),有些麻木。
林姚的眼睛也不由癡癡望著這地方,口中喃喃說道。
“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