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為官之道
眾人來到火山寺江南鎮(zhèn)撫司。
表面看來,這個衙門顯得平平無奇,門庭既不高也不闊。
青石板,灰瓦轉(zhuǎn),甚至連門口威風(fēng)凜凜的石獅子都沒有,更無侍衛(wèi)和衙役在門前把守。
簡直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出入自由。
不過想來也是,進(jìn)出這里的都是些身懷武功的高手,又怎會需要人來保衛(wèi)呢?
唐霜攙著謝香浮去內(nèi)堂療傷,周明風(fēng)被安排在偏廳歇息,至于米思思,則直接被投入了地牢之中。
她們雖是一同跨入的這大門,卻有著三種不同的結(jié)局。
周明風(fēng)滿懷疑惑,問道:“為何不見林姚蹤跡,她在哪里?”
鐘二笑嘻嘻的說道:“林副使出門辦事去了,請周姑娘稍稍在此歇息,等候片刻。”
周明風(fēng)在偏廳品茶休息,閑來無事,四處張望著。
此刻卻從側(cè)門內(nèi)緩步走出一個少婦。
只見她腳步緩慢,身材稍顯臃腫,小腹微微隆起。
這人正是秦?zé)o艷。
周明風(fēng)并未與她謀面,但看這身姿和氣度,又能在這里自由出入,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莫非姑娘是女神捕,秦?zé)o艷?”
“那姑娘可是女飛賊,周明風(fēng)?”
說來也巧,本就是冤家對頭,卻在這里相遇。
她們二人一個曾是威震江南的女神捕,一個曾是聲名赫赫的女飛賊。
如今一個身懷六甲,一個也金盆洗手了。
她們現(xiàn)在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林姚的知己好友。
兩人相顧一笑,各自落座,并無露出許多尷尬之色。
秦?zé)o艷首先開口說道:“女神捕的這個名號早已絕跡江湖,那柄飛羽劍我也已經(jīng)贈與了林姚?!?p> “如此看來,她比我做得更好!在廟堂之高,也算是功勛卓著,在江湖之遠(yuǎn),更是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確配得起火山寺鎮(zhèn)撫副使的名號?!?p> 周明風(fēng)抿嘴一笑道:“秦捕頭,不,我還是叫你秦姑娘吧。其實(shí)我們早先也曾交過手,當(dāng)時我們雖都是黑紗遮面,不識彼此。但這飛羽劍的劍法路數(shù),我猜測多半就是你了?!?p> 秦?zé)o艷道:“過去,的確有不少飛賊大道落在我的手里。我知道你劫富濟(jì)貧,盜亦有道。我知道林姚與你成了朋友,但我更知道你的師父是飛天鷂子。以前我不抓你歸案,自有我的道理?!?p> 周明風(fēng)察覺有些不對勁似的,忽然要起身,又慢慢坐了回去?!澳沁@次是秦姐姐相助?并非林姚的主意?”
秦?zé)o艷緩緩垂下頭去,手指輕輕撫著自己的腹部,淡然一笑道:“不錯,林姚她的確不知道此事,我并未經(jīng)過她的授意?!?p> 周明風(fēng)見到面前的秦?zé)o艷,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颯爽英姿,如今已盡泛起一個母親溫柔。又怎會想要暗算自己呢?
周明風(fēng)遲疑了片刻,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神稍定。
過了一會兒,她忽覺得頭昏昏沉沉,腳底如踩云際,手臂陣陣酥麻。
周明風(fēng)緊緊攥著圈椅的扶手,試圖撐起身體,卻頓感全身酸軟無力。
這是她才明白,自己還是中計(jì)了。
她著實(shí)低估了一個母親心中的力量,她要擒我又何必動刀兵呢?
周明風(fēng)眼神迷離,幾欲昏昏睡去,她強(qiáng)打起精神,偏頭問道:“秦?zé)o艷,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拿你腹中胎兒來要挾你!”
秦?zé)o艷沉著臉,并未回應(yīng)。
沉默或許已經(jīng)給了她確切的答案。
周明風(fēng)苦笑一聲,顫顫說道:“這,這就是火山寺的下三濫手段么?我看連江湖草莽都不如!恐怕,謝姑娘她們也……”
話未說完,便一頭栽倒在了幾案上,昏睡過去。
鐘二這時間才從廳外走進(jìn),緩步靠到周明風(fēng)身旁,以防萬一,又點(diǎn)中了她的穴道。
轉(zhuǎn)而又對秦?zé)o艷說:“這女人該如何處置?我看把她與米思思一樣,投入地牢中去吧?!?p> 秦?zé)o艷這時也終于繃不住了,瞧著周明風(fēng),點(diǎn)了點(diǎn)頭,嘆了口氣,面露愧疚之意。
“如此也好,上面讓我們搜集林姚的罪證和秘密,周明風(fēng)的確有些用處?!?p> 鐘二道:“那海沙幫的那兩個女人呢?”
秦?zé)o艷道:“謝香浮受了重傷,不足為懼,唐霜武功不高,只是善于用毒而已。就讓她們二人在這里安心養(yǎng)傷。”
鐘二不解,疑問道:“莫非,秦姐姐你要……”
秦?zé)o艷輕輕搖頭道:“并非事事都一定要用嚴(yán)刑厲法。我也不想與所有人為敵,有的需要拷問,有的需要孤立,有的卻需要拉攏到我們這邊才是?!?p> 鐘二微微頷首,滿面欽服之色。
“果然,這就是為官之道么?”
秦?zé)o艷置之一笑,說道:“官?我才不是什么官呢。說好聽些也只是一個小吏罷了,說難聽些就是朝廷的鷹犬而已?!?p> 鐘二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只因他也是感同身受。
耳畔響起林姚曾說的那句話。
“你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hù)不了,還當(dāng)?shù)氖裁床犊臁!?p> 如今正是說這句話的人,把她的妹妹燕子留在身邊,對自己時刻提防。
官場之上,有哪句話是發(fā)自真心的金玉良言呢?有的只是一時之利而已。
……
……
米思思獨(dú)自一人呆在這晦暗幽深的牢房里,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一來是地牢中寒意逼人,二來則是源自內(nèi)心的恐懼。
她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何等遭遇。
據(jù)說只有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匪盜豪強(qiáng),才會被關(guān)押在這里。
火山寺的牢房就像是人間煉獄,不只因?yàn)檫@里有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還因?yàn)檫@里一旦進(jìn)來,就像投入輪回之中,再難出去了。
她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只是因?yàn)樽冯S任溪流和銀月樓,就被判定如此大罪,變成了火山寺通緝的要犯。
腐朽的木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閃著寒光的鎖鏈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這兩種聲音是囚徒最不愿聽到的,預(yù)示著一場可怕的審判夢魘就要開啟!
“銀月樓背后主使是誰?”
“銀先生真正身份是誰?”
“任溪流現(xiàn)在逃往何處?”
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如一把把尖刀插入米思思的心里。
前兩個問題,她壓根不知曉。
后一個問題,她就算知道也斷然不會說的。
米思思雖然身姿嬌柔,十分瘦小,卻是一副威武不屈的樣子,偏過頭去,咬緊牙關(guān),冷冷說道:“你們有什么手段就使出來吧!”
鐘二望著米思思這副可憐兮兮的癡情模樣,幽幽道:“姑娘,我也不打算難為你。只要你將林姚的秘密告知于我。我到時候自然會放了你。”
米思思道:我只知道,林姚時常要來與沙小曼換取一種叫做荼蘼甘露的藥。
“荼蘼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