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命運的奴隸】
摘下頭盔,習慣性地用手帕擦去額頭的汗水,陳言站了起來。
推開窗戶并探出頭,香薰街的居民們正在歡迎新的一天。明媚的陽光下,路人們相互吆喝著,用或粗獷或悅耳的聲音打著招呼。
每次看到這些,他都會明白自己這份工作的意義。
“好了,去吃早飯?!?p> 他開心地露出笑容,接著微微瞇起眼睛,用那副經(jīng)典的,沒有什么精神的樣子走了出去。
一樓,劉汐正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提著一份早餐。
“喏,你的?!?p> 她笑了笑,遞給陳言。
...
“集體潛意識與個體潛意識的關系?”
“現(xiàn)象界與心靈界的相對定義?”
“什么情況下可以使用心理暗示?”
娜塔莉坐在羅故淵面前,手里端著一杯剛剛泡好的伯爵茶。
而羅故淵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幾步...
“不背可以么?”
他像個小孩一樣,露出了困擾且有些害羞的笑容...
“...這些都是很基礎的東西吧?!?p> 她閉上了眼睛,舉起茶杯,抿了一口。
“心理暗示的本質(zhì)?”
這個我會!羅故淵記得,這是隊長給他科普過的知識。
“傳播模因給對方,并使對方的大腦把這個模因判定為真命題。”
“...差不多。那你知道,什么情況下可以增加這種概率么?”
我哪知道...羅故淵又退了幾步。
“首先,這個模因不能過于離奇。其次,在對方精神狀態(tài)較為模糊的情況下,成功概率會有很大提升,可以和催眠一起使用?!?p> “嗯...”
羅故淵有些迷離地移開了視線。
“唉——...”
娜塔莉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從座椅上起身,看上去就很貴的復古式哥特長裙也隨之擺動起來。
“走吧,我們可以提前去小區(qū)里待著?!?p> 她徑直走向門外,又突然想起房間的門卡應該帶走,于是折回來,眼巴巴地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很多的柜子。
“門卡在這上面?!?p> 她向羅故淵眨了眨眼睛。
“幫我...”
接著又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羅故淵盡量隱藏起嘴角的笑意,愉悅地拿下了門卡。
“像你這樣的大小姐,來華夏真的不帶保鏢么?”
“...我可是能把人販子拐走的人啊?!?p> 娜塔莉搖搖頭,少見地像是開了個玩笑。
“你都知道了?”
接著,她偏過視線,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嗯,其實你雇一些其它區(qū)域的領事來這里也可以吧?”
“我沒有錢...”
你都沒有錢,那我豈不是吃土為生...羅故淵扯了扯嘴角。
“我從來沒向我的哥哥要過錢。比如這件衣服,是我為一個著名服裝設計師解決心理問題的報酬?!?p> 她很認真地解釋著,兩只手還有些慌張地比劃起來。
“為什么?”
羅故淵感到好奇。有個CEO哥哥,這不得當成會移動的提款機?
“我的哥哥,加斯帕德?列茲尼克是一位商業(yè)天才。姐姐特蕾西?列茲尼克是一位全球著名的機械師。只有我...每個人都說,我是列茲尼克家最差的一個孩子?!?p> 娜塔莉背對著羅故淵,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又不是為了他們才活著?!?p> “不對,羅...我是家族的一份子,這改變不了。”
她稍稍低下了頭。
“你是PMS(心理監(jiān)察會)的重要領事,這不比他們差了?!?p> “PMS是一個隱秘的組織,他們不知道PMS的存在?!?p> 娜塔莉沒有再說什么,走到了門外。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古人誠不欺我!
羅故淵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擔心甩到腦后。
反正他也幫不上什么忙...
...
下午,王州和隊長首先趕到小區(qū),娜塔莉和羅故淵其次。
“降低貓臉的存在感,我們可以這樣...”
隊長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當所有相信貓臉真實存在的人都睡著,它的存在感就將變得非常低,這意味著它的本體也將脆弱的像顆沙子。
當然這個計劃必然不會非常順利。雖然隊長已經(jīng)提前對目擊老人及相關吃瓜群眾下達了不要造謠的警告,但這個都市傳說也必然會流出到部分外邊的人耳中。
即使隊長現(xiàn)在挨家挨戶的下達“你會睡個好覺,一覺到天亮”的心理暗示,貓臉仍然有著一定的存在感。只要小區(qū)中的任意一人被驚嚇到,它就能再度反擊。
“王州和羅故淵一起行動,我和白領事必須保證民眾的安全?!?p> “如果貓臉攻擊我們呢?”
羅故淵問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
隊長怔了怔,接著低沉地笑了起來:“我們不會給它機會的?!?p> ...
夜晚的星光再次從云層的縫隙照入世間時,王州和羅故淵已經(jīng)完成了他們的工作。不少住戶都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來發(fā)泄自己的不滿,經(jīng)此一戰(zhàn)兩人的臉皮也算厚了很多。
過程很順利。貓臉沒有進行任何的反抗。
時間繼續(xù)匆匆流逝,他們看著小區(qū)的燈光逐漸熄火,起身和隊長與娜塔莉匯合。
兩人的影子在老舊的路燈下被拉的老長,王州雙手放在腦后,悠哉地走在前面。這時候,隊長和娜塔莉大概還在樓層中高速徘徊,確保貓臉不會做出下一步舉動。
“你能說說么?關于,你資助的那個學生。”
羅故淵陪他一起走在路上,半隨意地問起那個被他成為白眼狼的學生。
王州的步伐緩了下來,眉眼間柔和的感覺在此刻蕩然無存。他沒有皺眉,卻像是在發(fā)火:“你想問什么?”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p> 羅故淵像是開了個玩笑,毫不在乎地聳聳肩。
于是王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我像個真正意義上的男性么?”
“當然。非常男性的男性?!?p> 羅故淵很迅速地進行了回答。雖然不知為何,有種昧良心的感覺...
王州徹底停下了步子,倚在墻上,講了個很遠的故事。
作為一個擁有偏向女性面容的男子,王州自幼便無法得到同性的尊重。他總是被男人們開著粗魯?shù)耐嫘?,在男性和女性里都無法得到安穩(wěn)的社交圈子。
“王州,你好像女生,讓我摸摸也沒什么吧?”
諸如此類的話,王州在過去十幾年里已經(jīng)聽的近乎嘔吐。他強撐起笑容拒絕,卻永遠未曾得到過真正理解包容的回復。任何反抗,都會被群體判定為錯誤與過分。
每當他對那些故意混淆他性別的男性做些報復,都只會得到大抵相同的下場。
“王州就是這種開不起玩笑的人,大家別跟他說話。”
無厘頭的,沒道理的,無數(shù)句類似這樣的話,王州也已經(jīng)聽的麻木。
從沉默,到反抗,再沉默。周而復始,這就是王州過去的生活。
我們每個人,都是命運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