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鑼鼓響連天,歡慶嗩吶炮竹喧,童男童女在前撒花,彩條飛舞落襟衫。鞭炮齊放震天鳴,十里紅妝迎佳人。
新郎官紅衣縱馬,黑發(fā)用發(fā)髻高高束起,俊俏的臉龐是一臉春風得意。
兩旁的百姓紛紛議論,這風華絕代的沈家長女沈琳瑯,與那才華橫溢的裴小世子裴言,簡直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璧人。
……
沈府,沈家大小姐住處,琳瑯軒
女子對鏡梳妝,如墨濃的青絲梳成發(fā)髻,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小臉上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眉間描上了花鈿,美艷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美人把眉間微鎖,好似一團化不開的憂愁。
“阿姐阿姐……”
我吃著糖高興地從門口跑進來,兩眼放光地看著眼前的仙女姐姐,近距離感受到的卻是阿姐低落的情緒,我收起笑容,有些苦惱。
為什么阿姐不高興呢,今天不是爹爹所說的大喜之日嗎,怎見阿姐怎么一點喜色都沒有。
沈琳瑯無奈地笑了笑,握著我的手,打趣道,“待小玉珥日后尋得位稱心如意的好郎君,便明白了?!?p> 沈琳瑯看著我天真爛漫的笑容,淡淡地笑了笑,移開眼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處處張燈結(jié)彩,火紅一片,唯留那棵落盡樹葉的梧桐依舊,白雪飄絮,紅白交輝,說不出的寂寥。
“莫耽誤吉時,大小姐我們該走啰。”嬤嬤滿臉喜色地前來催促。
“嗯”沈琳瑯低下頭蓋上紅蓋頭,由嬤嬤扶著離開,我快步上前跟著。
沈府大門,喜轎安安靜靜地放在地上,矯健的馬兒旁是正滿心歡喜等待的裴言,見到沈琳瑯的那刻,裴言眼中是藏不住喜悅。
紅妝十里,嗩吶聲聲,熱鬧不斷。
抵達世子府,新郎與新娘三拜之后,便是禮成,新娘被送回新房。酒席上,新郎便是一巡接一巡地被灌酒,直至把新郎灌醉為止。
直到夜深時分,賓客才紛紛散場,世子府才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三日后的回門,沈琳瑯與裴言準時到來,爹爹把阿姐叫走,留表哥照顧裴言,我哪聽得懂他們兩人的對話,屁顛屁顛地去書房找爹爹與阿姐。
“琳瑯,若是裴言那小子待你不好,可千萬不要瞞著爹爹,爹爹找他爹算賬?!?p> “爹爹,裴言他待我很好,不用擔心”
好半晌傳來了一聲嘆息,“如此就好,琳瑯你要好好過日子,忘了賀均也不要再提起他?!?p> “……女兒知道了”
賀均,我細細琢磨這個耳熟的名字,靈光乍現(xiàn),不就是曾經(jīng)居住在隔壁的將軍府家的大公子嘛,從小便于我,阿姐,裴言四人一同長大。
若說裴言哥哥總是嬉皮笑臉,大大咧咧,那賀均哥哥則恰恰相反,他年紀在我們中是最大的,他不茍言笑,一板一眼的像根木頭,只有阿姐同他玩。
后來,賀伯伯戰(zhàn)死沙場,子承父業(yè),賀均年紀輕輕便征戰(zhàn)沙場,短短幾年內(nèi)立下赫赫戰(zhàn)功,也辛虧命硬好幾次死里逃生。
可惜,那次北伐過后,他再也沒有回來,在那風沙肆虐的北疆永遠長眠,爾來不過二十歲的年紀。
此消息傳回來,我們都很難過,阿姐傷心得幾度暈厥過去,好幾天把自己關在院子里,任誰呼喚都不出去。
后來我無意翻出阿姐寫下的信封,看了其中的信我仍舊不知其意,信則于前不久被阿姐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但我記性生得好,后來閱歷豐富了,理解起便簡單明了許多。
現(xiàn)在回想起那短短十幾封信,我心中是說不出的難過。
裴言喜歡沈家大小姐,鬧得滿城風雨皆知,仗著沈裴兩家是世家的關系,有事沒事就愛往沈府跑,每每有什么稀奇玩意都往沈家大小姐那里堆。
明眼人都說,日后兩家若是結(jié)親,定是親上加親,小輩雙方郎才女貌,也稱得上一樁金玉良緣的婚事。
但沈琳瑯心中一直有位忘不掉的男子,一位征戰(zhàn)沙場,殺伐果斷,年少受勛,卻也年紀輕輕戰(zhàn)死在沙場上的賀均大將軍。
沈琳瑯對裴言談不上喜歡,然而裴言卻喜歡沈琳瑯,沈琳瑯也是裴家父母看著長大的,裴母對于這兒媳婦自然也是滿意。
盡管沈琳瑯心有遺憾,可卻不得不承認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裴言是個良人,婆媳關系她也無需花太多的精力去打理,嫁過去后也無需擔心失寵,她背后有沈府世子府撐腰,無人動得了她。
只是這場看似雙贏的婚姻,對裴言對她真的公平嗎?
彈指之間,又是三年。昔日熱鬧的琳瑯軒變得格外空曠冷清,唯有那娘親在世時種下的梧桐樹,依舊亭亭玉立。
不久前,阿姐生下一對龍鳳胎,這可把我們高興壞了,父親準備禮品帶著我去世子府探望。
沈琳瑯身子虛弱,需要好好靜養(yǎng)著,不方便打擾,裴言擔心奴仆照顧不周,自己在忙前忙后地小心照顧,孩子則由裴母高興地哄著。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松了口氣,阿姐過得如此便好,那兩孩子我也分別抱過,皺皺巴巴,小小的一團,有些莫名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