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說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盧彥澤神神秘秘地說道。
盧彥澤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他是客棧里算賬先生的侄子,常常來店里蹭酒喝。我小的時候就被寄養(yǎng)在客棧里,兼職跑堂和雜工的店小二。因為有他叔叔這層關系,他又常常來店里蹭酒喝,年紀又與我相仿。這一來二去的,我們兩個人就熟悉了,也成為了朋友。
“你說的戚家發(fā)生的事情?”戚家是城里的富貴人家,在城內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
昨夜,戚家一家十三口慘遭人滅門,死相凄慘,聽說全家人都被人開膛,心都被挖走了。衙們里的人初步認定是妖物所為,也不知這戚家做了什么事,竟遭此滅頂之災。
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沒過多久,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昨日,戚家還風光無限,今天就被妖物所害,還真是世事難料。
我所處在的城市名叫洋城,地處南方,是一座臨近大海的城市,洋城的經(jīng)濟都是靠制鹽販鹽,出海捕魚還有貿易中轉撐起來的。
來這里做生意的人很多,有很多都是些走私鹽的商販,戚家就是城內的制鹽商,家產(chǎn)自是豐厚無比。
戚家里的人大多都遇難了,只有少數(shù)幾個卑女家丁逃出來。這正因為這些逃出來的人,戚家被滅門的事情才能這么快被人們知道。
“今天我路過那里的時候,看到戚家府上的門口已經(jīng)被官府用封條封起來了,走近他家外墻的時候感覺那里陰森森的,還能隱約聽到戚家的冤魂在不斷地哭冤,一邊哭還一邊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像是厲鬼索命......”盧彥澤裝作很恐怖的樣子,手做成一個爪子的樣子。
我自是不信,這太白天的怎么會有厲鬼出來,就算有,也要等到晚上才出來。
“你可別唬我,這戚家那些人雖然是枉死,但可都是被妖物所害,魂魄都被吸得一干二凈,怎么會變成冤魂。再說,現(xiàn)在這大白天的,就算變成了鬼,也要等到晚上才出來?!逼鋵嵨乙膊荒艽_定這只妖怪究竟吸不吸食人的魂魄,畢竟這些妖魔鬼怪都是不同的,有些妖害人只是喜歡抓弄人,有些妖害人只為填飽肚子,有些妖害人是因為與被害的人有些恩怨在身上,有些妖則像鬼一樣也會吸食人的陽氣,鬼在這里也算是妖物一種,只不過它們比較特殊,大多都是都世間還抱有執(zhí)念的人化成的。
“你不信,今晚就跟我去戚府上闖一闖,看看那里究竟有沒有鬼?”盧彥澤說道。他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明明是個文人,卻整天不學無術,癡迷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那里發(fā)生怪事,他就喜歡往那里跑,還真是嫌自己命大,沒死過。
不過,他嫌自己命大喜歡作死,我可不喜歡作死。想都沒想,我就直接拒絕了他邀請的“鬼屋一夜游”。
果不其然,這小子見我拒絕他之后,就用起了激將法:“你是不是怕,怕就直說,我不逼你,自己一個人去?!?p> 我對這些妖魔鬼怪的興趣僅僅是聽,并不喜歡親身去經(jīng)歷這些事情,我可不想平白不顧就沾惹上它們,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的。
“你去就去,別拉上我,我可不嫌自己命長?!蔽依淅湔f道,隨后又勸了他一句:“我勸你也不要去戚府那里,那妖物昨晚剛剛行兇,現(xiàn)在可能還在附近徘徊?!?p> “切,我又不想你一樣膽小怕事?!北R彥澤無所謂道。
我沒理會他,自顧自地清理桌面,有些人愛作死,你越和他說其中的兇險,他越是不信。這妖物能在城內殘害一個府上的人,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若是碰到它了,可能還不夠它殺的。這樣異常兇猛的妖怪,能輕易招惹的嗎。
我忽然覺得盧彥澤不適合當念書的文人,而是適合專門對付妖怪的抓妖師,這樣他作死的時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盧彥澤見我沒有理會他,就知道我對鬼屋探險的事情興趣不大,也就不再這個問題上多說什么,跟我隨便掰扯幾句。
掰扯掰扯著,就掰扯到女人的身上。
盧彥澤是個念書人,此人行事風流不羈,而且有些下流。常年流連于風月場所之中,每次他一有錢,就會去勾欄里風流快活一把。每每出來,都見他體虛無比,仿佛身體被掏空。
勾欄里的姑娘們除了有錢的大爺之外,最喜歡他這種風流才子。這盧彥澤也不是只是會吃喝嫖賭,沉迷妖魔鬼怪之事,身上還是有幾分才情的,這倒是符合那些文人墨客的性子。
特別是江南的文雅之士最是風流。
在沿長江一帶的江南,是人間最繁榮的居所。那里的手工業(yè)空前發(fā)達,市井文化空前繁榮,這也有形無形間孕育一批風雅人士,文風之氣最是盛行。
也是在這樣的濃烈的文風下,大量的名曲佳作紛紛涌出,江南的權貴人士們個個都養(yǎng)歌姬。一時之間,勾欄四起,歌舞升平,自是繁榮無比。
這也照舊一批江南文人墨客們獨屬的萎靡之風,他們進則仕途,退則風月,快活無比。
一個會吟詩作賦的才子也最是受那些歌姬的喜愛,若是有幸能得一首佳曲好詩,自是身價暴漲。
洋城雖比不上康城,平安城這樣的繁榮昌盛,但地理位置上看也算是江南這一帶內。盧彥澤因此算是江南文人墨客中的一員,只不過他是個半桶水的才子。
盧彥澤雖是半桶水的才子,但他沉迷妖怪志事,最會講故事,常常逗得那些女子一愣一愣的。有時候不僅會給他白嫖,甚至見他有些許窘迫,還會接濟他一點銀兩。男人做到這份上,我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鄙視了。
“什么?你有喜歡的女子了!”盧彥澤大驚小怪的叫到。
“別那么大聲,被客人聽見了不好?!蔽乙话牙?,小聲說道。
對于這種事情,我并不像盧彥澤這樣風流,我還是比較保守的一個人。
“是那家的姑娘,該不會你店里的老板娘吧?”盧彥澤開玩笑地問道。
我一聽,就有些鬧了:“你胡說什么?我與老板娘就是雇主與員工之間的關系,我怎會對她非分之想?況且她還大我這么多。”
盧彥澤一臉壞笑的說道:“難說難說,一到晚上,我叔叔和炒菜的李大嘴都回家去住,客棧里就剩下你和老板娘,她看上去又那么惹火,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會擦出些火花來。再說了,女大三,抱金磚。再我看來她這年紀不老不老,才剛剛好。”
見這小子嘴上沒風,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都不過一點腦子,讓我很想抽他。
盧彥澤見我不理會他,也沒在意,繼續(xù)說道:“你別不承認,我聽我叔叔說,當初老板娘收養(yǎng)你的時候,嘴上可說什么要把你養(yǎng)大做她相公之類的話語。你看她這么久都沒嫁人,不就是再等你嗎?你信不信,你跟她說你有心上人這件事,以她的性格,她絕對會暴躁如雷?!?p> “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把你從店里轟出去!”我很是生氣,這家伙嘴巴沒風到這個程度,真的是什么話都敢說出來。
盧彥澤說道:“看你這激動樣,我可沒亂說,這可是老板娘親口對著我叔說的。哎哎,別趕人啊,有話慢慢講啊,別動手動腳的,古話有云‘君子動口不動手’?!彼次艺娴纳鷼饬耍簿筒欢何彝媪?,將話題扯回之前的話題那里。
“你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北R彥澤說道。
我有些難為情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你打算怎么追你的心上人?”盧彥澤問道。
“也不算心上人了,我與她都沒說過幾句話,只是她來店里的吃飯的時候,我恰好見過她幾面而已?!蔽依^續(xù)說道。
“哈,那她長得是不是很漂亮,能讓你一眼就著迷。”盧彥澤說道。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真的是那種......很特別。”我說道。
“有多特別?”盧彥澤繼續(xù)問道。
“我不知道,只是看到她我就覺得她很好看?!蔽依^續(xù)說道。
“那還不是長得漂亮?”盧彥澤反問道。
“那不一樣,老板娘也長得好看,但我在她身上從未感受到這種感覺......那種特別的感覺?!蔽艺f道。
“還有這種事,那她給你的感覺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盧彥澤問道。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仿佛似曾相識,但又未曾見過?!蔽艺f道。
“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你的夢中情人?!北R彥澤說道。
“夢中情人?”我問道。
“沒錯,你一定是在夢里相遇過她,所以才會有一種未曾謀面,似曾相識的感覺?!北R彥澤說道。
“或許吧?!蔽艺f道。
正當我想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門口處不知何時進來一個女子。
我一看,正是那個令我感到特別的姑娘。
我趕緊上前去招待,如果現(xiàn)在有人注意到我的話,一定會發(fā)現(xiàn)我的耳根處有些紅。
每個人都有被人當做背景的時候,特別是不起眼的店小二。
除了做好店小二該做的事情外,我并沒有膽量與那個我覺得特別的姑娘多做交流,繼續(xù)回到柜臺前與盧彥澤閑聊。
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樣,盧彥澤用頭向那個姑娘昂了昂,說道:“那個就是讓你魂牽夢繞的夢中情人吧,你小子眼光不錯,這是個大美人啊。”
我點了點頭。
“那個啊,我認識?!北R彥澤仔細看了那個我覺得特別的姑娘后冒出這一句。
我疑惑地問盧彥澤:“你認識?”
“她是新開那家私塾里教書先生的妹妹,我上次去那里找?guī)讉€朋友游玩,就看見她在那里幫她哥哥磨墨水?!北R彥澤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聽說她并沒有婚約在身上,也還沒有找到心儀的郎君,如果你想泡她的話那就抓緊時間了。”
新開私塾里的教書先生的妹妹?
這時候我開始顯得有些猶豫了。
“抓緊時間吧,這么好看的姑娘,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聽說她每天下午有時會去不遠處的那片叔林里吹笛子?!北R彥澤說道。
“她叫什么名字?”我問道。
“季秀英?!北R彥澤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就說他有事情先走了,臨走之前還對我喊了一句“加油”。
季秀英?每天下午有時候會去竹林里吹笛子?
自從季秀英進到客棧開始,我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掛在她的身上,可能這就是別人常說的情犢初開吧。
有一些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覺得她是你的菜,想要跟她過完這一生一世。只是我現(xiàn)在還年輕,看不清真切,當我明白一切的事情之后,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似乎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緩緩抬起來,對著我笑了一下。笑得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扣人心弦。
我終于有些理解先秦時代有個被人常常說成傻瓜的天子會做出“烽火戲諸侯”這樣一件為博得美女一笑,而丟掉江山的傻事了。
有些人一笑,傾國傾城。
那時我還年輕,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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