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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每天都在被追殺

第32章 笑中帶血,他與她的過去

掌門每天都在被追殺 洛仟仟 14690 2020-09-02 17:04:47

    九年前·云浪塢

  洛思思赤著腳從熱泉中走出來,穿上淡紫色的薄汗衫,三千墨發(fā)自由散開垂于身后,由于熱泉的溫度她此時面部掛著些許香汗,輕柔的晚風(fēng)拂過,揚起她的裙角衣衫,也給她帶了絲絲清爽。

  夜已深了,曉月在梢頭若隱若現(xiàn),投下細碎的剪影,偶爾聽到一聲貓頭鷹的啼鳴,還有夏蟬的聒噪。

  她踮腳而起,身體輕盈施展輕功離開熱泉,回到自己的房間。

  打了個哈欠,雙眸噙著倦意所致的星點水霧,吹滅室內(nèi)的燭火,合衣側(cè)臥在睡榻上,準備休息。

  大約過了一刻鐘,就在她即將入眠之時,她的耳朵微微一動,眉心倏地蹙起,緊接著突然從睡榻上躍起,躲開了向她飛來的一把劍。

  那把劍沒有擊中目標,繞了一圈又回到主人手上。洛思思看向門口,黑暗之中借著月光隱約看見有個人站在那里,她一揮衣袖點燃室內(nèi)所有的燭火。

  房間瞬間亮了起來,洛思思還沒來得及問來者何人,那個男人就提著一把刀向她刺來,她見此并沒有躲閃,任由著他將劍指向了她的額心。

  “云音魔女,你的死期到了。”

  洛思思看見了眼前之人的面容,眸子染上了一層從未有過的光亮,不知為何,這心撲通撲通地跳,讓她有些亂了方寸。

  好一個俊俏公子。

  看他這裝扮,應(yīng)該是玄陽派的弟子,玄陽派成天想著怎么滅掉她們云浪,派一個弟子來刺殺她也不稀奇。

  不過派一個長得這么氣質(zhì)如玉的佳人來,玄陽的那兩個長老是咋想的?想讓他來色誘她?

  如果這是他們的目的的話,那他們真的做到了。

  洛思思眼簾微斂,沉默片刻,然后抬起頭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帶著哭腔說:“公子誤會了,我不是洛思思那個女魔頭!”

  他寒著眸子,幽幽開口道:“能住在云浪靈塢,除了洛思思,還有誰?!?p>  “我真的不是洛思思,我是她的一個侍女?!甭逅妓监洁阶彀?,無辜地眨著一雙美目,說:“洛思思仇家多,除了你還有好多人想殺她,她為了不在睡夢中就丟掉小命,就命令我們這些侍女輪流裝成她睡在她的房間,幫她擋刀子。”

  她嘴一噘,兩只大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淚光,委屈巴巴地晃了晃他的袖子,說:“洛思思橫行霸道,特別不講理,脾氣臭得很,經(jīng)常拿我們這些侍女出氣,她用我做蠱毒試驗,還動不動就打我,你看看我的傷~”

  她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兩條纖細的手臂,上面還真就有不少鞭打的傷痕。

  他眉心一蹙,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將信將疑,問:“你如何證明你說的話屬實?”

  “公子應(yīng)該知道洛思思她右肩有一處紫色鸞鳥胎記吧?!?p>  “這倒是聽說過”

  “你看,我沒有。”

  洛思思說著就扯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一只香肩,那人見此心里漏了一拍,立刻閉上眼睛將頭轉(zhuǎn)到一邊,收起自己的劍,請咳兩聲,說:“你一個女子,怎可在男人面前——”

  “你看,我真的沒有……你快看啊,不然我怎么證明自己不是洛思思……公子,你轉(zhuǎn)過頭來看看我嘛~~”

  “……”

  這個女人,怎可如此不知廉恥!

  他無奈之下便瞟了一眼,在確定了她右肩頭的確沒有紫色鸞鳥胎記后趕緊收了視線,臉頰微微泛紅,后退一步倒懸著劍朝洛思思鞠了一躬,說:“在下失禮了?!?p>  “沒事沒事。公子,請問尊姓大名?”

  “喻恒”他說。

  洛思思心里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忍不住揚了揚眉毛,笑著對他說:“我叫念念,就是思念的念。喻公子可以帶我離開云浪派嗎?我想跟著你,不想再在這里受洛思思的擺布了。”

  “這不太好吧,你我男女有別,而且我是玄陽弟子,你——”

  “求你了,你忍心看著我繼續(xù)被洛思思那個魔女繼續(xù)折磨嗎?”

  洛思思說什么也不松開喻恒的胳膊,認定了這個人不想放他離開,見喻恒不松口,洛思思靈機一動,說:“我知道洛思思在哪里,你帶著我就能找到她。”

  喻恒聞及眼前一亮,“你真的能帶我找到那個魔女?”

  “當(dāng)然,只要你帶我離開這里?!?p>  喻恒低眸想了想,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她。如果能在找到云音魔女的同時解救一個姑娘于水火,也算是行了一件好事。

  得到喻恒的應(yīng)允,洛思思笑得眉眼彎彎,“那我們快走吧,被云浪派的人發(fā)現(xiàn)就糟了?!?p>  喻恒帶著洛思思離開,夜已深了,沒有地方投宿,兩人行至山林中,找了個可以避風(fēng)的山洞。

  “今晚就先將就一下,委屈姑娘了。”喻恒帶著歉意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洛思思身上,洛思思聞到衣服上殘留著的他的氣息,臉頰微微泛紅,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真是個謙謙君子,有禮有節(jié)憐香惜玉。

  “多謝公子?!甭逅妓纪低敌χ?,然后抬頭問道:“喻公子為什么一定要殺洛思思?”

  喻恒坐在旁邊,往火堆里加了些柴,說:“云音魔女習(xí)詭術(shù),養(yǎng)毒蠱,殘害百姓,該殺。”

  洛思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她還真是聲名狼藉,全世界都喊著要殺她。

  習(xí)詭術(shù)養(yǎng)毒蠱她就姑且認了,這殘害百姓從何說起?

  洛思思忍不住輕咳一聲,說:‘聽喻公子剛才說,你是中原玄陽派的人?’

  “嗯,我是玄陽派擎凇長老的大弟子?!?p>  大弟子?所以他就是傳說中玄陽的大師兄!

  難怪氣質(zhì)如玉一副仙人模樣,她可是聽說玄陽的大師兄是中原第一美男子。

  玄陽的老頭竟然讓他來刺殺她,一定是為了用美色誘惑她!肯定是這樣。

  “關(guān)于洛思思的傳言……喻公子是從何聽來的?”

  “云音魔女是中原各大門派都欲除之而后快的人?!逅妓疾怀煜码y歸太平’,從很久以前我就聽我?guī)熥疬@么說。”

  “所以他派你來殺她?”

  喻恒點點頭,又往火堆里添了一個樹枝。他扭頭看向洛思思,眸色微涼,問:“姑娘在云音魔女身邊時間久,在你看來,她是什么人?”

  洛思思突然被點了名,她咬了咬牙,說:“她是個刁蠻任性的丫頭,還喜歡欺負下屬。但這殘害百姓一事……我覺得是中原門派過度渲染了?!?p>  “是么?!庇骱銢]再說什么,他抱著劍后倚在巖石上,閉上了雙目,沒有再和洛思思搭話。

  洛思思睡不著,他幾次三番瞟向喻恒,他仿佛一尊雕像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美得讓人不忍心碰,怕給他碰壞了。

  這中原門派果然伙食好,教出來的徒弟嫩得跟水蘿卜似的!

  過了一會兒,喻恒睡著了,洛思思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還在數(shù)星星。

  她悄咪咪往他那邊蹭,一點一點湊近他,把頭靠在他肩上,心里甜膩膩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糟糕!這樣更睡不著了,心里撲通撲通跟打小鼓似的。

  不過就算睡不著,她也不想動彈了,中原第一美男在側(cè),還求別的!

  碎覺碎覺~

  第二天清晨,喻恒慢慢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邊靠著的姑娘抱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動彈,而他的視線剛好從上到下可以看到她的鎖骨,以及往下……

  他心里一緊身體一僵,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咽了一口唾沫。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深吸一口氣,洛思思沒醒他不敢亂動,只是見她身上蓋著的他的外衣滑了下去,于是幫他往上拉了拉。

  這姑娘,還真是膽子大,就不怕他心懷歹念欲行不軌?

  喻恒的動作擾了洛思思的清夢,她哼唧了兩聲,抱著他的胳膊蹭了兩下,像一只粘人貓,萌得喻恒忍不住臉頰一紅。

  他長這么大,接觸的女子并不多,玄陽派里陽盛陰衰,幾乎沒有女弟子,以至于他幾乎不知道該怎么和女子相處。

  師門訓(xùn)誡只是說:男女授受不親,要以君子之禮對待,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能行禽獸之舉。

  不過師門訓(xùn)誡從來沒教過他,如果和女子靠的太近,該怎么平復(fù)凌亂的心跳。

  他輕咳一聲,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樣洛思思,她動了動,衣衫外滑,一不小心露出了左肩,喻恒眸子一凜,瞬間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紫色鸞鳥胎記。

  她就是云音魔女洛思思!

  現(xiàn)在她意識全無,這是殺掉云音魔女最好的機會。

  他的右手默默向后摸到了自己的劍,卻遲遲沒有再動一下。

  喻恒眸色復(fù)雜,緊緊握著劍,手背青筋乍現(xiàn),過了很久,他又默默放開了那把劍。

  他下不去手。

  曾經(jīng)向師尊許諾拿下云音魔女的命,來時下定決心,現(xiàn)在他卻動搖了。他想起昨晚跟她的相處,只要想起她那雙泛著星光的眸子,她就下不去手。

  “嗚嗚——”

  洛思思眉心動了動,她睡醒了,揉著眼睛一臉迷糊地看向喻恒,對他傻乎乎地瞇眼一笑。

  “喻公子,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喻恒把臉移開,冷冷說:“你回云浪派吧?!?p>  “???”洛思思因為他這一句話瞬間清醒了,她像一只炸毛的小母雞從地上躥起來,叫道:“不是說好了要帶我走嘛,你個名門正派的弟子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

  喻恒穿好外衣,拿起劍指向洛思思的右肩,說:“我只給你一次機會逃走,下一次見到,我就會親手殺了你,云音魔女洛思思。”

  洛思思心里一驚,她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肩,低聲問道:“你看到了?”

  “嗯”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

  喻恒沒有說話,感覺到自己握著劍的手心出了汗。

  洛思思輕笑一聲,她沒有因為身前有劍就退縮,反而迎上那把劍,讓劍刃刺進了她的肩頭,滲出絲絲血跡。

  喻恒一愣,手有些顫抖,他迎上洛思思的目光,卻又覺得有些心虛。

  洛思思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好像被刺出血的人不是她一樣,她用手握住劍刃,說:“喻恒,你不是第一個來刺殺我的人,在你之前有無數(shù)個,但他們都沒成功,因為他們不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所以根本殺不了我,就算刺中我的心臟,我也不會死?!?p>  她露出一抹莫名的笑,然后把著他的劍,指向自己心口向下的位置,說:“我的死穴在這里,心口向下三寸?!?p>  喻恒眸子一瞪,眼眶欲眥,他立刻收回劍,壓低聲音問:“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殺我?!?p>  “你哪來的自信!我是玄陽派的大弟子,殺你,是師尊交給我的任務(wù)?!?p>  洛思思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附上她右肩的傷口,緊接著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fù)原。

  “使命是什么東西,我只知道——”她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喻恒的領(lǐng)口,踮起腳尖在他臉頰留下一吻,然后微微勾唇,說:“我只知道,我愛上你了,并且也會讓你愛上我?!?p>  “……你!”

  “喻恒,我們后會有期?!?p>  洛思思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她就如傳聞的那樣,神秘莫測,來無影去無蹤。

  她也如傳聞的那樣,具有驚人的恢復(fù)力,強大到無能能敵。

  但喻恒從來都沒聽說過,云音魔女,竟然還會偷心……

  他愣在原地,抬起手附上了剛剛被她留吻的地方,微微發(fā)燙。

  而自己的心,想要蹦出來似的。

  他用手捏住自己的外衣,它在她身上蓋了一夜,都染上了她的體香,帶著一陣紫丁香的芬芳,仿佛有穿魂驚魄的魔力。

  *

  宋城·素水村

  洛思思蹲在一個患者身旁查看他的癥狀,站在一旁的村長對她說:“洛掌門,這已經(jīng)是最近第十個病人了,我們查不出是何原因?!?p>  “前九個呢”她問

  村長面露憂色,說:“前九個已經(jīng)死了。”

  洛思思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她眸中染上一抹復(fù)雜,俯下身在這個病人的鼻子邊嗅了嗅,眉心一皺,說:“我知道了,先給他灌幾碗荇豆湯,我有辦法就他?!?p>  “是……洛掌門,他們是被下毒了嗎?毒被下到了哪里?”

  洛思思擰著眉頭搖搖頭,“事實上我并不知道毒被下到了哪里,可能是水,也可能是食物。”

  過了三天,素水村中毒的人劇增,三分之一的村民都中了毒,靠著荇豆湯吊著一口氣沒死。

  喻恒追著洛思思的氣息找到了素水村,他一來這里就發(fā)現(xiàn)了村子的不對勁兒,死亡的氣息彌漫著這個村子,像是被來自地獄的惡魔屠戮了一般。

  他看著這些病人心里有些打鼓,這里如此這般,而偏偏有云音魔女的氣息存在,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件事和她有關(guān)。

  “老伯,我想請問一下,這些人都怎么了?”喻恒逮住一個老頭問。

  老頭嘆了一口氣,愁云滿面地說:“他們都中毒了?!?p>  “中毒?”喻恒心里一驚,接著問:“誰下的毒?云音魔女嗎?”

  老頭聽此后兩眼一瞪,沖喻恒吼道:“什么云音魔女!洛掌門是云音靈女,是來救我們的!你要是再信口開河大不敬,我搭上這條命,也要和你拼了!”

  “靈、靈女?”

  云音靈女是洛思思的自稱,但中原門派從來不承認,一直稱她為魔女。他從小就被這樣耳濡目染,以為“靈女”一詞只是洛思思自以為是,沒想到還有百姓會承認。

  好像他們還十分尊敬洛思思,把她當(dāng)成神明一般的存在。

  “靈女大人為了給找解救我們的辦法已經(jīng)三天沒合眼了,為了不讓已經(jīng)中毒的人毒發(fā)身亡,她在荇豆湯里注入了不少靈力,險些損害靈識?!?p>  “……這樣嗎”他可從來沒聽說過云音魔女還有這份善心,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喻恒來到了一個小木屋外面,他站在門口,就看到洛思思在被埋在一堆竹簡中,飛快瀏覽著上面的內(nèi)容。

  她揉了揉眉心,顯得很疲憊,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看到喻恒站在門外。她眼睛一橫,瞬移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領(lǐng)口,吼道:“解藥拿來?!?p>  喻恒不明所以,問:“解藥?”

  洛思思冷笑一聲,“裝什么無辜,不是你下的毒嗎?”

  喻恒掙開他的手,同樣陰鷙著眸子說:“我怎么會給無辜的百姓下毒?況且下毒這件事不是你們云浪派擅長的嗎”

  “呵,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自詡為心懷天下要替天行道,把自己的位子擺得高高的卻暗中行茍且之事!芙參散你不會不知道吧,那可是來自中原的毒,就被下在素水村村民的水井里!”

  “你、你說什么……”喻恒心里轟的一聲,芙參散是玄陽秘藥,如果這里的村民真的中的事芙參散,難道下毒的是他玄陽的人?

  就在這時,喻恒突然聞到一陣熟悉的氣息,他眉頭猛地一皺,雙拳漸漸握緊。

  看來沒有錯,玄陽派……

  喻恒看著洛思思的眼睛,認真道:“毒不是我下的,你信我。”

  洛思思久久盯著他,然后嘆了一口氣,說:“讓我信你,就進來幫我查書,讓你回玄陽去找解藥恐怕來不及?!?p>  洛思思說著又回去繼續(xù)翻書簡,喻恒也開始幫她查找,過了一會兒,喻恒問:“這些書里真的會記載芙參散的解藥嗎?”

  “你可別小看這些書,它們是我游歷四處搜羅來的關(guān)于天下之毒的各種記載,一定會有芙參——誒,找到了!”

  洛思思拿著一個竹簡眼睛一亮,喻恒聞聲看向她,她驚喜著說:“找到了,上面說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將宗鑫草、風(fēng)榷草、五陽花、鷓鴣羽混合著冬雪制成?!?p>  喻恒聽了,說:“這恐怕就是玄陽的制法,玄陽地處中原之北,冬雪易得?!?p>  “嗯,但這些東西對我們現(xiàn)在來講不容易尋到,尤其是冬雪,素水村的村民可撐不到冬天。”洛思思繼續(xù)看下一種方法:“源芝血……就用這個方法了!”

  “什么是源芝血?”他問。

  “是一種十分罕見的血,迄今為止只有兩個人擁有過,一個是上古神鸞鳥的化身夢羽大人,另一個——”洛思思沖喻恒挑挑眉,“就是我?!?p>  “你?”

  “對呀,否則我怎么會稱為云音靈女,這可不是自己封的,而是天命所致,你們這些中原的‘正派’為了變著法地歪曲我,還叫我魔女,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喻恒眨了眨眼睛,越發(fā)看不透這個洛思思。

  “所以你想怎么救村民?”

  “很簡單,把我的血輸給他們就好了?!?p>  洛思思說著便興沖沖地跑出了門,喻恒趕緊追著她出去,他們來到了中毒村民集中的大堂,洛思思站在這些人前面,兩張胸前交叉,眸子中閃過一刀金光,然后一翻掌,掌心出現(xiàn)兩道刀口。

  她把自己的血當(dāng)做藥輸給了村民,但中毒的村民太多了,她顯然有些體力不支,臉色漸漸變白,額頭上布著細密的汗珠。

  她險些摔倒,幸虧喻恒在身后扶住了她。

  喻恒見她愈發(fā)地虛弱,忍不住皺著眉頭說:“不行,這樣下去你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喪命?!?p>  洛思思艱難地露出一抹笑,說:“你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會死?我不是已經(jīng)把我的死穴告訴你了么,只有那一個方法可以置我于死地,你若想動手,也等我把這些村民救活再說?!?p>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p>  “你可以試試啊。”

  “……你這個人真奇怪,死穴這種東西那么重要,竟然輕易告訴敵人?!?p>  “不跟你廢話了,救人要緊。”

  洛思思覺得頭一陣暈眩,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住了。喻恒看著眼前這個一心救人的洛思思,陷入了長久的矛盾和沉默。

  一個為了救這些不起眼的村民而愿意做如此犧牲的人,怎么可能是傳說中的那個女魔頭?

  他聽說過的洛思思,是個殺人如麻、煉蠱之毒、為禍人間的禍害,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她除了一身的本事和傳聞一樣,其他的完全不相符。

  洛思思收了手后直接倒在了喻恒懷里,她十分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還意識清醒。

  “我要怎么幫你恢復(fù)?”喻恒急著問。

  洛思思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問:“你怎么不殺我?”

  “就算要殺你,我也不會趁人之危,我這就——”

  突然,一支箭朝洛思思刺來,喻恒立刻抬起劍巧施力將箭擋了回去,那支箭朝著門外一個男人而去,被他輕易躲開了。

  喻恒陰著一張臉,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蕭子衿?!?p>  “大師兄,你為何要包庇那個女魔頭?”

  蕭子衿拿著一彎弓走進來,朝喻恒吼道:“你難道忘了師尊的叮囑嗎,他要你殺了洛思思,現(xiàn)在是她最虛弱的時候,如果讓她緩過來,就糟了?!?p>  “毒是你下的?”喻恒陰著臉沉聲問。

  “云音魔女不好對付,給素水村的村民下毒可以引她上鉤,然后我們就可以趁著她虛弱——”

  “子衿!”喻恒手背青筋暴起,瞳孔猩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為了殺洛思思,竟然要犧牲無辜的百姓!你的良心呢?”

  “可這是師尊的意思?!?p>  轟——

  喻恒感覺腦袋“嗡”的一下有些暈眩,他死死地盯著蕭子衿,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他的眼神似洪水猛獸,讓蕭子衿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師尊的意思?

  師尊為了殺洛思思,不惜給無辜的百姓下毒?

  喻恒緊緊地抱著洛思思,他嗤笑兩聲,笑聲顯得滲人,洛思思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慢慢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喻恒”

  “洛思思,是我錯了。你等我一下”

  喻恒放開她,起身走到蕭子衿面前,舉起他的劍對著蕭子衿。蕭子衿意識錯愕,叫道:“大師兄,你為何拿劍指向我?玄陽組訓(xùn)你忘了么,同門殘殺,是要被逐出師門的!我們兩個應(yīng)該聯(lián)手殺掉云音魔女才對!”

  喻恒冷冰冰的盯著蕭子衿,雙眸布著紅血絲,說:“玄陽派好一個名門正派!我喻恒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竟然一直沒發(fā)現(xiàn)?!?p>  “……師兄!”

  “為了殺一人而犧牲幾十個無辜的百姓,這就是玄陽兼濟天下的門風(fēng)!”

  蕭子衿握緊自己的懸羽弓,沉默半天沒說話,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云音魔女為害人間,留著她會有更多的百姓遭難,犧牲那幾個村民,也是不得已?!?p>  “狗屁!”

  向來君子風(fēng)范謙謙有禮的如玉公子喻恒突然爆了粗口,他吼道:“什么叫為更多人犧牲這些村民?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鬼話!”

  “就算師尊的方法極端,難道師兄你真的要與洛思思為伍,與玄陽對抗嗎?”蕭子衿指向那邊的洛思思,大聲喊道:“她可是云音魔女,是一個殺人如麻為禍人間的女魔頭,放走了她,以后會有更大的麻煩!”

  “為禍人間的女魔頭?哈哈——”喻恒冷笑幾聲,“不好意思,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感覺到的,一個為了就這些普通村民不惜耗費靈力鮮血枯竭的人,你們竟然稱之為魔頭,而真正下毒的人卻自詡為出于道義!這又是什么道理?洛思思她絕對不是惡人,云浪派也不見得為惡,不過是中原門派排除異己的假詞?!?p>  “師兄,你、你被那女魔頭灌了什么迷魂湯!”蕭子衿咬了咬牙,說:“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

  “今天若是讓你傷她分毫,我就引劍自刎?!?p>  喻恒和蕭子衿兵刃相接,兩人分別是玄陽派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伸手都是上乘,一招一式出神入化,看得人眼花繚亂。

  洛思思想去幫喻恒,但身體虛弱的她現(xiàn)在使不上一點力氣,只能干著急。

  她沒想到喻恒竟然為了她和同門開戰(zhàn),喻恒果然和中原那些虛偽門派的其他人不一樣。

  他心中有自己的一桿秤,分得清是非黑白。

  蕭子衿的確很厲害,但是他還是比不過喻恒,幾個回合下來就已經(jīng)處于下風(fēng),顯得很吃力。

  喻恒出招直接將蕭子衿的懸羽弓砍成兩半,蕭子衿心里一驚,下一刻便被喻恒用箭指向脖勁。

  喻恒陰森森地看著他,說:“子衿,我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我不殺你。你回去告訴擎凇長老和高義長老,從今以后喻恒與玄陽派再無瓜葛,江湖不見?!?p>  “師兄,你在說什么!你怎么可以因此就——”

  喻恒將自己的劍收入劍鞘,“回去吧,不然我怕我一會兒會控制不住自己取你性命?!?p>  蕭子衿捂著自己受傷的胳膊,最終還是離開了。喻恒回到洛思思身邊,單膝跪在地上將她扶起來,問:“你感覺怎么樣?”

  “我還好,中毒村民的毒都清了?!甭逅妓继謳退亮瞬聊樕险吹降难c,露出一抹輕笑,說:“沒想到你會與玄陽決裂,是我拖累了你?!?p>  “不是你,是我一直未能及時洞察是非?!?p>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去哪?要不——”

  洛思思終于撐不下去了,她漸漸閉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她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醒過來,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喻恒就坐在他床邊,手里捧著一卷書。

  “喻恒,你還沒走?”洛思思有些錯愕,也心生幾分驚喜。

  “醒了,喝水嗎”

  喻恒見她醒來,去給她倒了一杯水,洛思思從床上爬起來倚著墻,接過水杯道了聲謝謝。

  她一邊喝水一邊悄咪咪地瞟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搞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別一直看著我啊……”

  喻恒手握成拳放在鼻前輕咳一聲,“抱歉,我失態(tài)了?!?p>  “無妨?!?p>  兩人重新陷入沉默,洛思思覺得太壓抑,于是打破了僵局,問:“你已經(jīng)和玄陽決裂了,以后打算怎么辦?”

  “天大地大,四海為家,終究會有我的容身之處?!?p>  “如果你愿意留在云浪,我可以——”

  “多謝洛掌門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但我本中原門派出身,留在這里多有不便。”

  洛思思被噎了一下,人家不想留下來,她也不能把他囚禁起來吧,她又不是女土匪。

  雖然不能把他留下,但可以跟他一起走?。?p>  洛思思眼睛一亮,說:“喻恒,你要以‘四?!癁榧遥羌依锟偛荒苤挥心阋粋€人啊,算上我好不好?”

  “你——”這番露骨的陳詞讓喻恒心里漏了一拍,他臉上泛起兩朵可疑的紅暈,語氣顯得有些怪怪的:“你這是什么話,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跟我一個男人一起到處走?!?p>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不用在乎我的名節(jié),反正我在外早就聲名狼藉了。而且我就想跟著你,也相信你是個君子不會有歹人之心?!?p>  “……”你怎么就知道我對你沒有歹人之心。

  喻恒有些頭疼地扶著額頭,問:“可你是云浪派掌門,你走了,門派怎么辦?”

  “這個你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云浪派的大小事務(wù)本來就不是我在管,我只是個掛名掌門,其余所有事都交給我哥洛嚴冰,我出去玩對門派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p>  就這么承認自己的咸魚地位的確有些挫挫的,但洛思思管不了那么多了,為了能抱上中原第一美男的大腿,她這張老臉也不想要了。

  有美男還要什么節(jié)操。

  “可是——”

  “沒有可是,反正你不帶著我我也會偷偷跟著你走的,然后向外到處宣揚我跟你懷了你的孩子,看你帶不帶著我。”洛思思開始耍無賴。

  喻恒:“……”

  他好像招惹上了一塊超級粘人的牛皮糖。

  *

  江湖上流傳著這么一對俠侶,被世人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談資。

  男的叫喻恒,原玄陽派大弟子,后來不知道怎么的離開了玄陽派?,F(xiàn)在他是一個游俠,行俠仗義,被世人尊稱為“長元君”。

  女的叫念念,原云浪派掌門的侍女,機緣巧合與長元君喻恒邂逅,兩人互生情愫私定終身,念念便逃出了云浪派,與喻恒一起浪跡天涯。

  喻恒和念念一起到過很多地方,天南地北都有他們的腳印,涉西川,臨東海,北上天山,南達五湖。江湖上流傳著不少這對俠侶的佳話,尤其是把兩人之間的愛情故事,渲染得淋漓盡致,花樣百出。

  但實際上,那些可歌可泣的唯美愛情故事,還有什么互生情愫私定終身的那些事,都只是話本先生自己的杜撰而已。

  喻恒公子和念念姑娘,一個跑,一個追。

  男的跑,女的追。

  就這樣過了三年,在念念姑娘鍥而不舍的牛皮糖精神下,喻恒公子始終都沒有甩掉她,她和他共同經(jīng)歷了不少事,其實算得上一對歡喜冤家。

  南疆某城·繡楠苑

  繡楠苑是一個了不得的地方,聽說它是一個與雞院相對的鴨院,里面有好多俊俏兒郎,專門用來給客人陪酒逗樂。

  至于陪的是男是女,就不一定了。

  洛思思是個出手大方的客人,直接扔了一堆金銀首飾給繡楠苑的媽媽,媽媽一開心,給她拍過來三個白面小生伺候著。

  洛思思對這些小鮮肉不感興趣,她來這里不過是為了刺激刺激喻恒那個榆木腦袋,那家伙讓她追了三年,竟然還不松口!

  明明就是喜歡她,嘴比鴨子還硬。

  她倒要看看,這把破傘能撐到什么時候。

  “來來來,打麻將,都不準讓著我,否則不給小費?!?p>  洛思思帶著三個白面小生開始搓麻將,三個白面小生可聽話了,一聽說還給小費,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對洛思思圍追堵截,一把都沒讓她和牌。

  “……”特么你們一個個雀圣啊!

  o(▼皿▼メ;)o

  主要是她輸了牌還要掏錢給小費,摸著自己日漸干癟的錢袋,總覺得自己虧大了。

  就在洛思思和三個白面小生玩兒得正嗨的時候,房間的門“砰”的一聲被踹開,喻恒扛著一把剛才在路上從屠夫手里奪來的殺豬大砍刀,冷眼掃過三個白面小生,然后直接揮刀作勢砍人。

  “誒!喻恒,你干啥呀!”

  見他要失控砍人,洛思思暗叫一聲不妙,這下玩兒大了,她趕緊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奪下了那把殺豬的大砍刀扔在一邊,把那三個白面小生嚇得臉好像更白了。

  喻恒陰著眸子看向洛思思,從牙縫里吐出一句話:“能找三個,念念姑娘還真是如狼似虎啊?!?p>  洛思思:“……”

  他吃醋了,他吃醋了!

  洛思思心里樂開了花,但表面上還是一副哼哼唧唧的模樣,她雙臂環(huán)胸,昂著脖子說:“這與你有何干,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管不著?!?p>  喻恒的臉黑得都可以拿來研磨了。他沒說什么,直接把洛思思扛在肩上,扛出了繡楠苑,當(dāng)著街道上的大庭廣眾扛了一路,仿佛一個捉奸的丈夫。

  他一直把她扛到了自己住的客棧,然后扔在床上,洛思思嚇了一跳,這是要干啥?

  難道是……要做那種事?

  o(*////*)o哎呦討厭,真是猴急猴急的~

  洛思思紅著臉等了好久,但她腦袋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并沒有發(fā)生,喻恒只是走到桌子旁坐下,給自己一杯一杯地倒酒,企圖將自己灌醉。

  洛思思扁扁嘴,慢慢悠悠下床走到他旁邊坐下,問:“你干嘛喝悶酒。”

  “我心情不好?!彼f。

  “為什么不好,是因為我嗎?”洛思思眼睛里閃著亮晶晶的光。

  喻恒瞟了她一眼,又很快別開眼,說:“跟你沒關(guān)系?!?p>  “……”還嘴硬!

  洛思思咬了咬牙,拿出一個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又為什么喝酒?”他問。

  “心情不好!”洛思思咬牙切齒地說。

  喻恒:“……”

  酒過三巡,兩個人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洛思思撲在喻恒懷里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控訴他這個渣男。

  “嗚嗚嗚——你個沒良心的,我一個姑娘家家的死皮賴臉纏著你,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啊啊啊……我可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出水芙蓉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的云音靈女,喜歡我的人能從東土大唐排到西方極樂世界,你憑啥耗著我還不給說法!你這個豆腐大渣男大豬蹄子!”

  喻恒也喝得暈暈呼呼的,他任由著她在他懷里控訴,攬住她的肩,笑了一聲,說:“吹牛,我只知道要殺你的人能從東土排到西天,我曾經(jīng)也是其中一個。”

  “……你個臭不要臉的,我不是都把死穴告訴你了么,你來殺我??!下得去手你就殺吧!一劍捅死我!”

  洛思思抬頭看向喻恒朝他大吼大叫,喻恒看著她一張一合的朱唇,低頭用自己的薄唇印了上去,洛思思渾身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親親親——親上了?

  洛思思眨了眨眼睛,感覺酒醒了三分。

  但喻恒顯然越來越醉,尤其是吻過她之后。

  喻恒放開她的唇,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讓他臉色微紅,他說:“我下不去手,我也舍不得?!?p>  “你、你……”洛思思緊張得說不出話。

  “你的死穴一定要藏好,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怕你死?!?p>  “你怕我死,那你……喜歡我嗎?”洛思思睜著兩只靈動的美目急著問道。

  喻恒又喝了一口酒,說:“自從三年前在山洞的那個清晨,你不知羞恥地親了我的臉頰,你的唇碰到我的臉的一剎那,我心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后來在與你的相處中,每次看到你我只想著一件事?!?p>  “什么事?”

  “一種蠢蠢欲動的邪念,不好說。”

  “我要聽嘛,你說你說,我絕對不會嘲笑你的?!甭逅妓忌斐鋈种赴l(fā)誓。

  喻恒悶聲輕笑,湊近她的耳畔,說:“我想——把你變成我的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我的?!?p>  洛思思:“……”

  要不要這么撩?。∷男⌒呐K快炸了!

  喻恒這家伙也是夠悶騷的,心里有那種邪念,表面上還裝得好像對她一點都不感興趣似的。

  喻恒突然起身把洛思思橫抱起來,走到床邊把她放到床上,他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能攝魂。

  他認真地看著她,說:“思思,我愛你,好愛你,好愛好愛好愛,我都不知道哦啊該怎么表達這份心情,一想到你好想全世界都不存在了一般。

  “這三年對你的冷淡,是我裝的。我怕你跟著我會有危險,怕你被世人詬病,畢竟我是一個被玄陽逐出師門的不肖子弟。但我沒想到,你一直都不肯放手……

  “今天知道你娶了繡楠苑,我快氣炸了,當(dāng)時只想拿刀砍了那幾個白面小生,一把火燒了繡楠苑,然后把你扛回來,藏起來,誰都不給看。”

  喻恒撫摸著她的來臉頰,聲音越來越喑啞,“思思,我是個懦夫,但我想跟你在一起,這可能是我最需要勇氣的一次?!?p>  “思思,我想要你?!?p>  ……

  這段深情露骨的表白直接把洛思思送上了天堂,她感覺自己飄在云彩上,全世界到處都是粉紅色的泡泡。

  他想要她,她早就想要他了。

  她可是覬覦這個美男子的肉體有些年頭了。

  洛思思勾住喻恒的胳膊,小聲說:“你可要對我負責(zé)到底喲……輕點”

  “好。”

  ……

  窗外枝頭的黃鸝鳥互相依偎,原處池塘中的一對鴛鴦雙宿雙飛,春風(fēng)吹起河邊楊柳的枝條,搖搖晃晃。太陽漸漸西沉,月上柳梢頭,繁星逐漸增多,又逐漸稀薄,天空泛起魚肚白,迎來了第二日的第一縷曙光,從地平線上出現(xiàn),盈滿人間。

  洛思思醒來后,看到的就是那一縷曙光。

  *

  “夫君,你看我剪的這個喜字好不好看?”

  洛思思興沖沖地一個丑到讓人懷疑人生的“囍”字擺到喻恒面前,那一臉求夸獎的表情實在太過耀眼,讓喻恒一時間無法接話。

  說不好看,對不起思思的熱情;

  說好看,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喻恒愣了一會兒,然后木訥地點點頭,說:“好看?!?p>  “你竟讓遲疑了這么久!”

  “我、我在想怎么夸你的杰作,然后發(fā)現(xiàn)在它面前所有的詞語都顯得太蒼白無力?!庇骱阌X得自己瞎掰的技術(shù)又提升了。

  “既然這么好看,那我把它貼在大門上!讓左鄰右舍都瞧瞧?!甭逅妓伎砷_心,哼著小曲兒就去貼喜字了。

  喻恒:“……”

  左鄰右舍大概會以為他家進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需要避邪:)

  喻恒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這個小東西怎么可以這么可愛,這么可愛的小東西竟然是他的。

  “大師兄”

  喻恒他抬頭看見蕭子衿站在門口微微一愣,他眸中染上一抹復(fù)雜,過了許久,說:“好久不見,子衿?!?p>  “的確好久不見。”蕭子衿走到他面前,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喻恒,說:“這時師尊給你的,恭喜你大婚?!?p>  信封里是一些禮金,還有一塊玉佩。

  喻恒看到那塊玉佩,這是他小時候進入玄陽派是師尊親授的,背后刻了一個“恒”字。他閉上眼睛,低聲問:“師尊他……還好嗎?”

  蕭子衿搖搖頭,“他不好,他恐怕沒有時間了?!?p>  喻恒心中一驚,握著玉佩的手猛地用力。

  蕭子衿繼續(xù)說:“師尊他這次恐怕?lián)尾贿^去了,我想,你應(yīng)該回去見見他。雖然師兄你已經(jīng)離開了玄陽,也不管你有多不喜歡玄陽一派,但師尊畢竟對你有恩,待你如父?!?p>  喻恒沉默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摩挲著那塊玉佩,久久凝視。

  蕭子衿走后,洛思思從外面進來,說:“喻恒,你要回去嗎?”

  “你都聽到了?”

  洛思思點點頭,她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想去就去吧,擎凇長老畢竟是你師父,你是被他帶大的,也要盡盡孝才行。我在家等你回來。”

  “思思,”喻恒起身轉(zhuǎn)過來將她擁進懷里,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說:“謝謝你的諒解,此生有你,別無他求。”

  “我等你回來,回來我給你下蛋?!甭逅妓夹χf。

  *

  擎凇長老并沒有病危,他活得好好的,不過是閉了關(guān)。

  高義長老派蕭子衿去傳了假話,目的就是要把喻恒騙回來,因為他知道,擎凇長老對于喻恒來說很重要,即使他不贊同玄陽的做派,也不會因此不顧養(yǎng)育自己的師尊的死活。

  他們真的成功了。

  喻恒見到擎凇長老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被騙了。他嗤笑一聲,說:“師尊這是做什么,千方百計把我騙回來有什么好處?我已經(jīng)不是玄陽弟子了。”

  擎凇長老飲了一口茶,說:“恒兒,其實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會背叛師門,離師父而去,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師尊不必說這些,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p>  “但有些事,我不強求你不行?!?p>  擎凇長老眸色一凜,一揮衣袖擺出法陣將喻恒困住。喻恒心里一驚,吼道:“師尊!你這是干什么?”

  “云音魔女害了你,我要救你?!鼻孚≌f著便反掌用法術(shù)奪了喻恒的靈脈,喻恒倒在地上身體動不了。

  擎凇長老蹲在地上把喻恒扶起來,幫他理了理額間的碎發(fā),嘆了一口氣,說:“恒兒,只能委屈你了,為師也沒有辦法。云音魔女洛思思,她是上古神鸞鳥夢羽的一魄結(jié)魂轉(zhuǎn)世而成,為了這天下的太平,我必須斷絕夢羽復(fù)生的可能。”

  洛思思因為不放心喻恒,還是偷偷跟到了玄陽派,她追著喻恒的氣息,最終,卻追到了地牢。

  喻恒……在地牢?

  洛思思頓覺腦袋“嗡”的一聲,她隱藏自己的氣息躲開所有的看守,不顧一切地沖進地牢,找到了正躺在牢房中奄奄一息的喻恒。

  “喻恒!”

  洛思思感覺世界猛地震了一下,她沖過去跪在地上抱住他,低聲喚著他的名字,身體顫抖。

  “喻恒,喻恒,你醒醒,我是思思啊……”

  怎么回事?她竟然感覺不到他身上有靈脈的氣息在,他的靈脈呢?

  喻恒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他看了洛思思一樣,眼睛一橫,說:“你怎么來了!你快走,玄陽的人會殺了你的!”

  “你的靈脈呢?”洛思思帶著哭腔問。

  “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你讓我去哪兒?我說過只跟著你!”

  “思思,師尊他不會殺我,他的目標是你,你明白嗎?”

  “我當(dāng)然知道他的目標是我,但我不能看著你有事,即便有這種可能性也不行,而且你的靈脈都沒了,都沒了……”

  洛思思越想越害怕,她眸中閃過一道寒光,說:“喻恒,你等我回來,我去找那兩個老頭理論?!?p>  *

  洛思思只身一人來到見擎凇長老,她推開門,室內(nèi)的兩個人已經(jīng)在坐好等著她了。

  “洛掌門光臨玄陽,我等有失遠迎,還請見諒。”高義長老用鼻孔看人,官腔倒是說得一溜一溜。

  洛思思沒搭理他,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擎凇長老身上,冰冷如寒冬般凜冽的雙模帶著幾分殺氣,一步一步靠近兩人。

  “擎凇長老還真是德高望重,用自己快死了這種瞎話欺騙喻恒,他是因為關(guān)心你、對你還有那么一絲絲師徒之情才回來的,你竟然狠心奪了他的靈脈!”

  洛思思揮動著九星戟騰起一躍,朝擎凇長老刺去,指向擎凇長老的額心。

  “老頭,把喻恒的靈脈交出來!”

  “妖女!你把兵器放下!”高義長老說著也拔出了劍,但被擎凇長老一個眼神制止了。

  擎凇長老一臉平靜地盯著洛思思,說:“我勸洛掌門冷靜,先把九星戟放下,恒兒的靈脈的確被我拿走了,也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我若毀了它,喻恒必死無疑?!?p>  “你!”洛思思氣得渾身顫抖,但也只能默默放下九星戟,她赤紅著眸子盯著擎凇長老,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樣?!?p>  “如果洛掌門真想救他,我愿意和洛掌門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自毀神鸞鳥的那一魄,讓她永遠消失?!?p>  洛思思心里一震,雙瞳焦距拉短,眼前有些模糊。

  擎凇長老繼續(xù)說:“一般人只有六魄,而你有七魄,其中一魄便是上古神鸞鳥夢羽。神鸞鳥夢羽如果重生,只會給人間帶來災(zāi)難,所以她絕對不可以復(fù)活?!?p>  洛思思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擁有神鸞鳥的那一魄,但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她自小便招來無數(shù)暗算和殺戮,都因為她體質(zhì)特殊而躲過。

  中原人懼怕神鸞鳥的力量,然后將它妖魔化。

  到底誰正誰邪,又有誰能說得通呢?

  洛思思沉默著不說話,擎凇長老又補充一句:“你還要讓恒兒心甘情愿回到玄陽派,讓他忘記你和他之間發(fā)生過的事,從今以后,你只是他的仇人?!?p>  轟——

  仿佛有一道天雷劈在洛思思頭上,讓她六神無主,讓她失了方寸。

  “這、這是為何?”

  “你不覺得是你把恒兒帶入深淵的嗎?”擎凇長老逼向洛思思的雙眼,壓緊了一根弦,“如果不是你,他怎么會背叛師門,怎么會離開玄陽、又怎么會連師父都不要!”

  “恒兒他始終是玄陽的人,自從他四歲時入了玄陽大殿便是,你與他的孽緣,該結(jié)束了,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后,如果你依舊執(zhí)迷不悟,我就只能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一個徒弟了?!?p>  *

  洛思思這三天一直沒睡,瘋了一樣到處尋找喻恒的靈脈,所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找過了,恨不得掘地三尺,可是根本沒有一點用。

  怎么辦,還是找不到,喻恒就要死了。

  不行,他怎么可以死?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無論怎樣,他都必須活下去,因為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洛思思走投無路,回到了關(guān)押著喻恒的地牢,喻恒已經(jīng)陷入昏迷。

  她鼻子一酸,眸中泛起層層波浪搖搖欲墜,她看著他的樣子,心里仿佛有一萬字蟲子在嘶咬。

  她走過去將喻恒從地上扶起來,讓他靠在她的肩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哽咽著說:“喻恒,你可不可等我?guī)啄?,然后我們再一起去浪跡天涯行俠仗義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喻恒已經(jīng)沒了意識,他聽不到洛思思的話。

  “喻恒,我有了身孕,你知道嗎,我們有寶寶了……”

  “喻恒,你聽我說,我們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真的不長,就一段時間?!?p>  洛思思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有一個叫念念的姑娘,她是云音魔女洛思思的侍女,你去殺洛思思的時候見到她,然后她對你一見鐘情,她纏著你帶她離開云浪派。她粘著你整整三年,然后你們終于在一起了。”

  洛思思深吸一口氣,她扯著嘴角,繼續(xù)說:“然后,念念被洛思思抓回云浪,你追到云浪派,親眼看到洛思思殺了念念。洛思思殺了你最愛的人,她是你的仇人。”

  說著,洛思思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指尖血在喻恒的手心寫了個“封”字,一道紅光乍現(xiàn),充盈著整個牢房,又漸漸消失。

  喻恒掌心的字也消失,洛思思在他的唇上留下深深一吻。

  她帶著喻恒走出牢房,他們沒有被阻攔,她扶著他走到外面開闊的地方,今天陽光很好,卻讓人覺得冷的刺骨煞人。

  她扶著他走到玄陽大殿外,將他留在了那里,然后轉(zhuǎn)身,看向天空。

  她拿出九星戟,將它扔向天空,九星戟在空中打了個彎后按照原來的軌道朝著洛思思的方向而來,洛思思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讓九星戟直直的射中她的心臟,從她單薄的身體穿過。

  鮮血,濺到喻恒身上。

  ……

  喻恒,我是你的思思,也是你的念念;

  對你的萬千思念,我不敢說,但一直記在心里;

  你放心,我不會死,因為我還要等你;

  等你來找我為念念報仇,

  就像當(dāng)初你來殺洛思思,卻愛上了她一般;

  我相信,無論未來會經(jīng)歷什么,你終究會再次愛上我。

  你這是我這輩子,下過最大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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