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周矗立著幾棵千年松柏,枝繁葉茂,留下了這上為數(shù)不多的空間。
莫云上前一步,一道寒光從身后拉出,幽蘭劍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吟響。司空摘星依舊平靜,因為,他對自己的輕功足夠自信。寂靜,出奇的寂靜。莫云和司空摘星面對面地站著,靜靜地,似乎都在等著機會。
寒光一閃,莫云的進(jìn)攻開始了,在劍揚起的寒霜中,偶爾能看到莫云的身影,他就似一團(tuán)光霧將司空摘星團(tuán)團(tuán)圍在當(dāng)中。
莫云的劍如光環(huán)一般將司空摘星環(huán)繞其中。而司空摘星卻只有招架之功,他的折扇顯然要比莫云的劍慢得多。
莫云一劍直刺司空摘星前胸,司空摘星縱身一躍,閃了開去。“錚!”寒光陡起,司空摘星掌中的折扇脫手飛出,“當(dāng)啷”一聲重重地落在了莫云的腳前。
司空摘星冷冷的看著莫云,眼中帶著一絲忌憚:誰能想到這小子竟以劍使刀招,險些陰溝里翻船。
司空摘星手中空空如也,莫云長笑一聲幽蘭直奔司空摘星胸前襲來。
眼看這一劍避無可避,司空摘星急中生智,身體從絕不可能的方向彎過來,從莫云腋下鉆過。
驀地里一道黑光自莫云衣袖中射中,“噗”,一只短箭射進(jìn)了司空摘星的左臂。司空摘星驚呆了,望著莫云,眼中盡是疑惑之色。
莫云露出了笑容,司空摘星問:“為什么?”
“祥和二十三年,你從京城興王府偷走了一樣?xùn)|西,這件東西不用我多說吧?!蹦瓶粗究照墙忉專骸半m然你將它還了回去,但你終究偷了不該偷的。六扇門和廠衛(wèi)諸多密探,早就得了必殺令,如有可能,司空摘星殺無赦!”
司空摘星,苦笑:“因為一封信你就要殺我?”
莫云搖頭:“我只是想去黑市換點賞金而已?!?p> ……
江輕霞咬了咬牙,突然輕叱:“看暗器!”
陸小鳳立刻后退了七八尺,江輕霞并沒有暗器發(fā)出來,可是她的人卻已凌空翻身,倒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陸小風(fēng)突又出手,閃電般抓住了她的鞋子。
只抓下了她的鞋子,并沒有抓住她的人。她的青布鞋里面,果然還有雙紅鞋子——繡花的紅緞鞋。她的人卻已消失在黑暗里,霎眼就看不見了。
陸小鳳并沒有追。薛冰當(dāng)然更不會追,她已怔住。
江重威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里,面如死灰,忽然:“她已走了?”
陸小鳳:“她走了!”
江重威握緊了雙拳,眼角不停的跳動,使得他那雙漆黑空洞的眼睛,看來更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陸小鳳:“那繡花大盜穿的也是紅鞋子?”
江重威的神色更痛苦,遲疑著,終于勉強點了點頭。
陸小鳳:“你為什么一直都沒有說出來?”
江重威:“我本來也只不過有個模糊的印象而已,你一說,才提醒了我!”
就在尖針的光芒已閃到他眼前時,他才看見了那雙紅鞋子,紅得就像是血。
薛冰忍不住嘆了口氣:“你的眼睛真毒,我就沒看出她鞋子里有條紅邊?!?p> 陸小鳳:“我也沒有看出來!”
薛冰怔住。
陸小鳳:“我只不過覺得她鞋子的顏色跟衣服不配,而且太大了些,就像是臨時套上去的!”
薛冰:“所以你就故意試她一試?”
陸小鳳點點頭。
“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實在危險得很!”薛冰又不禁嘆了口氣:“我也有件事想不通,司空摘星既然要我將東西送來,為什么自己又將你帶來?”
陸小鳳嘆:“這種人做的事,本就沒有人能想得通的,你最好連想都不要想?!?p> 江重威黯然:“我更想不通,輕霞怎么會做這種事?”
陸小鳳:“你也不必想了!”
江重威:“為什么?”
陸小鳳又笑了笑:“因為她本就沒有做這種事?!?p> 江重威也怔?。骸八龥]有?那繡花大盜不是她?”
陸小鳳:“絕不是,她武功雖然不弱,但卻還休想能在一招間刺瞎常漫天和華一帆這種高手的眼睛!”
江重威:“你看得出她不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武功?”
陸小鳳:“我看得出!”
江重威長長吐出口氣:“所以你才讓她走!”
陸小鳳并沒有否認(rèn),假如他能抓住一個人的鞋子,他就能抓住這個人的腳。無論誰的腳被抓住,都是再也走不了的。
江重威沉吟著,又皺眉:“她若跟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要走?”
陸小鳳:“因為她也有個不愿讓人知道的秘密!”
江重威:“什么秘密?”
陸小鳳:“紅鞋子的秘密!”
江重威慢慢的點了點頭:“那繡花大盜也穿著雙紅鞋子,莫非跟她是同一個組織里的人?”
陸小鳳:“很可能是的,也很可能不是!”
他自己也知道這實在是句廢話,但是他只能這么樣說。
“那繡花大盜是個武功極高、扮成個大胡子,卻穿著雙紅鞋子的女人。”這就是他們現(xiàn)在惟一知道的事,但他們卻并不能確定,更沒法子證明。
江重威的神色更悲傷,凄然:“她本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女孩子,本可以做一個男人理想中的好妻子,難道現(xiàn)在竟真的變了?”
陸小鳳忽然:“你已有多久沒見過她?”
江重威:“并不久,每年我過生日時,她都會去看我!”
陸小鳳:“你的生日是哪天?”
江重威:“五月十四日!”
陸小鳳:“劫案是哪天發(fā)生的?”
江重威:“六月十一日。”
陸小鳳不說話了。江重威仿佛想說什么,又忍住,只長長嘆息一聲,垂著頭,摸索著走了出去。
薛冰看著他孤獨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也不禁長長嘆息:“我想他現(xiàn)在心里一定難受得很!”
陸小鳳點點頭。
薛冰:“江輕霞五月十四日還去看過他,不到一個月,王府中就出了劫案?”
陸小鳳:“也許這只不過是巧合!”
薛冰:“但王府的寶庫警備森嚴(yán),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那繡花大盜是怎么進(jìn)去的?”
陸小鳳:“你說呢?”
薛冰眼睛里閃著光:“我想,也許是有個人先到王府里去,替她看好了地勢,又想法子替她將寶庫的鑰匙打了個模型?!?p> 陸小鳳:“你說的這個人,當(dāng)然就是江輕霞!”
薛冰并不否認(rèn),嘆息著:“只有她才能接近江重威,只有江重威身上才有那寶庫的鑰匙!”
陸小鳳:“你是說她偷偷將鑰匙打了個模型,然后才同樣打造了一把,交給了那繡花大盜?”
薛冰:“不錯!”
陸小鳳:“那繡花大盜就拿著這把鑰匙,開了寶庫的門,所以才能進(jìn)得去?”
薛冰:“我想一定是這樣子的!”
陸小鳳:“這想法也不能算太不合理,只可惜你忘了兩件事!”
薛冰:“什么事?”
陸小鳳:“那寶庫的門前,日夜都有人守衛(wèi),一個長著大胡子的人,怎么能當(dāng)著那些守衛(wèi)面前開門走進(jìn)去?難道他會隱身法?”
薛冰說不出話了。
陸小鳳:“何況,那天江重威進(jìn)去的時候,寶庫的門還是從外面鎖住的,那繡花大盜開門進(jìn)去了之后,又怎么能再出來鎖上門?”
薛冰的臉又紅了:“我這想法既然不通,你說她是怎么進(jìn)去的?”
陸小鳳:“我想她一定有個很特別的法子,也許跟江輕霞根本就沒有關(guān)系!”
薛冰冷冷:“只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特別的法子,究竟是什么法子?”
陸小鳳:“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去試試!”
……
五羊城
月圓,霧濃。圓月在濃霧中,月色凄涼朦朧,變得令人的心都碎了。
莫云臨窗而坐,看著明月好不悠哉。
老婆婆就好像幽靈般忽然間就在濃霧里出現(xiàn)了。
她背上仿佛壓著塊看不見的大石頭,壓得她整個人都彎曲了起來,連腰都似已被壓斷。
她手里提著個很大的竹籃子,用一塊很厚的棉布緊緊蓋住。
莫云饒有興致的問:“籃子里裝的是什么?”
“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