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仇怨
八下童子順勢一招膝擊，卻又打了個空。
李飛硬是在這種情況下，借著包裹上烙下的內(nèi)力印記脫身而出。
他的身影從半空中的包裹上出現(xiàn)，手在包裹中一摸，同時翻身落地一掌遞出，直奔八下童子而去。
八下童子兩招落空，更是狂暴，轉(zhuǎn)頭奔著即落地的李飛就是一掌。
掌對掌。
并沒有想象中崩山裂地的轟擊聲，八下童子頭緩緩垂下，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動力，身上淡紅色的氣焰也消失了。
李飛長舒一口氣，面向七上。
八下童子還保持著伸著手掌的姿勢，手掌中心卻出現(xiàn)了一顆放著瑩潤光滑的“小石頭”。
“竟然連高僧的舍利子都能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p> 七上的聲音放冷，他把拂塵隨手放下，緩緩地把手伸向背后。
“嗆啷?！?p> 一聲劍鳴，劍已出鞘。
那柄道劍，劍身泛著暗淡的天光，如一泓秋水。
下一刻，大堂中寒風(fēng)凌冽，一股血煞之氣彌漫。
若不是悲極之人，怎么會有這樣的劍氣？
若不是悲極之人，怎么會有這樣的劍法？
七上道人以身御劍，舍身出擊，上來就是以命換命，以傷換傷的打法。
“天長地久有時盡！”
劍鋒已經(jīng)逼近了李飛的胸膛。
“此恨綿綿無絕期！”
七上道人這一招竟然把李飛當(dāng)胸而過，他口中喃喃念叨著詩句，手中劍也似乎發(fā)出了悲鳴。
“這么快，怎么可能?！?p> 李飛感到一股無力感吞沒了自己，渾身的氣力都仿佛消失。
“不對，是幻象！”
李飛一咬舌尖清醒過來，他背后已經(jīng)滿是冷汗。
他悚然抬頭，但是這次，七上道人實打?qū)嵉囊呀?jīng)沖到了他的面前。
避無可避！
李飛勉強(qiáng)抬起手中短刃護(hù)在身前，但七上道人的劍卻只是和他輕輕一碰。
一聲嗡鳴。
七上道人矮身旋轉(zhuǎn)，手中道劍從半空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穿過七上道人的腋下，從下至上直奔李飛頭顱。
這一劍，是他為李飛準(zhǔn)備的殺招，就如同毒蛇終于張開了他的毒牙，這劍招乃是必殺。
李飛一步慢，步步慢。
面對這一招快若閃電的劍法，他已經(jīng)無計可施。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劍身倒影出閃電的影子。
劍身上，一面是七上道人決然的目光，一面是李飛毫無波動的眼神。
“退不如進(jìn)！”
李飛的心中一個聲音大叫道，他面色決然，干脆主動迎向了劍鋒。
“噗呲。”
劍鋒劃肉體的聲音，在風(fēng)雨中是如此的刺耳。
李飛十指死死捏住了七上道人的劍，他面色蒼白，卻在微笑。
劍并未如七上道所想，刺入李飛的咽喉或者頭顱。李飛主動迎上，提前改變了劍招的軌跡，讓劍刺入自己的右胸。
劍鋒遇到胸骨，微微一頓。
但就是這微微一頓，讓李飛終于找到機(jī)會，死死的捏住了七上的劍。
“咳咳，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真的練成了這一招“仙人赴冥幽”?！?p>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捌呱系廊苏f著，再次用力前刺，想要把李飛捅個對穿。
“拜我所賜？“李飛皺著眉，”好一個拜我所賜，難道你那道觀之中有人修習(xí)邪功，還叫我放他一馬！”
“那又何故殺我觀內(nèi)上下老少七十八口！就算置你我往日兄弟情誼而不顧，也不必下如此狠手吧?！?p> 說到激動處，七上道人額頭青筋綻出，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我那蒼老的師傅，和兩個童子，和徒弟又犯了什么錯！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李飛沉默。
“你說啊！”七上道人怒喝一聲，全身力道頂在劍柄上，逼得李飛噔噔噔向后退去，一直把他推到墻壁上進(jìn)無可進(jìn)才停下。
“當(dāng)年白門有弟子被你道門偷偷擄走，經(jīng)多方打探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們道觀中有人把他練成了邪派傀儡?！?p> 李飛苦笑。
“你明白我當(dāng)時的的地位，這種派外的臟活，都是我?guī)巳プ?。?p> “等到了目的地，我才發(fā)現(xiàn)經(jīng)是你出身的道觀，可那時，我已經(jīng)無法停手了?！?p> 七上道人道：“李飛，你好狠的心??！若是我當(dāng)時在觀內(nèi)，是不是也要成為你李飛的劍下亡魂？”
李飛只能苦笑了。
有些話，沒辦法說。難道他能直接說，白門當(dāng)時盯上那個道觀，就是為了找出這門功法化為己用？
他當(dāng)時沒能找到，但如今看來，七上道人手中的傀儡，便是傀儡之術(shù)的成果。
難怪當(dāng)時門主他……
李飛長嘆一口氣：“當(dāng)初那件事，我對不起你?！?p> “可你如今肆意殺戮，掀起多少波瀾？若是報復(fù)，這些年白門的分堂，毀在你一個人手上的就有多少？我自覺欠你的，可你在復(fù)仇中殺了我多少手足同僚？”
“若是說我欠你，這些年白門針對你布下了多少次殺局，不是我在其中策應(yīng)，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拿著劍，站在我面前？”
七上道人嘴角抽動了一下，道：“欠你的命，殺了你，滅了白門后，我自會還你?！?p> “你已經(jīng)入魔了，到底是邪派功法，影響了你的心智?！崩铒w搖搖頭。
“我的信仰，我所愛的人，我的家，都沒了，都被你們白門毀了！”
“現(xiàn)在我還活著的意義，只有復(fù)仇，不擇手段的復(fù)仇?！?p> “站在你面前的是七上道人，不是龐靜元，你還不懂嗎！”
七上道人一聲冷喝，雙手松開劍柄。右手并起劍指，直戳李飛咽喉。
李飛也不敢貿(mào)然把劍拔出，他左手捏住劍身不讓它滑落，右手護(hù)在身前，勉力抵擋。
“也是，做了那么多年殺手，我早該看透了?！?p> 李飛右拳假意打出，趁機(jī)一腳把七上道人蹬飛出去。
“誰還沒點(diǎn)苦衷，對錯誰說得清？到最后，還不是要手底下見個高低？”
七上道人落地，轉(zhuǎn)身就跑，李飛一愣，就看他快步?jīng)_到八下童子面前，把李飛摁在童子掌中的舍利子取下。
一瞬間，八下童子恢復(fù)過來，再度向李飛奔來。
而李飛此刻想要阻止七上道人，卻因為身受重傷才剛剛沖到他的身后。
李飛一劍刺出，還未刺出一半就停在了半空。
八下童子的手如同鉗子，死死扼住了李飛的手腕。
七上道人轉(zhuǎn)過頭：“你已經(jīng)輸了?！?p> 李飛苦笑著說道：“放下吧，靜元。你還在，就能重新建立道觀，傳播道統(tǒng)，不要讓仇恨吞噬了你的內(nèi)心?！?p> “在死之前說這種話，我是該說你虛偽呢，還是虛偽呢？”
李飛只是長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p> 一聲刀鳴！
凄厲的嗡鳴足以讓任何人頭皮發(fā)麻。
李飛手中的短鋒倏然伸長，刀身粗糙，如同石質(zhì)。
而那尖鋒已經(jīng)穿透了七上道人的胸口，血液順著刀背部的血槽緩緩滲出。
“你輸了。”
七上道人看著胸口的刀刃，不敢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這一刀，直接絞斷了他的心脈。
八下童子與七上道人性命交修，此刻七上道人即將死去，八下童子也同樣失去了力量。放開了手臂。
八下童子緩緩跪下，雙手?jǐn)堊∠蚝笏さ沟钠呱系廊恕?p> 七上道人看到八下童子的眼睛，突然愣住了，在那個瞬間他又好像回到了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