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自己的傳家寶?。?p> 它碎裂的那一瞬間,某個人的心也啪嗒一下,跟著碎成幾大塊。
良久,老頭嘴里發(fā)出一道被毒蛇躥了腚般的尖叫,一把揪住李一一的褲衩,一張臉擰成了麻花,嘴里喝道:“你……你居然毀了我的傳家寶!你今天要是不賠錢,我跟你沒完!”
李一一則是反手便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嘴里嚷嚷道:“你怎么回事?一個碗都接不???白長這么大一身膘了?我不管,你要賠錢!”
“關(guān)我毛事!”黑衣人氣得不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指著洛師師叫道,“你是個殺豬的嗎?使這么大勁兒,差點把我整嗝屁了都!”
洛師師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誰知道你身體這么虛來著?!?p> 虛?這婆娘居然說自己身體虛!黑衣人差點沒氣得背氣,要知道,自己可是平時干飯都要吃三大碗的猛人!這能虛?
老頭死死扯住李一一的褲衩不肯松手,嘴里叫道:“我不管那么多,今天不賠錢,我就送你們?nèi)ヒ姽?!?p> 李一一也抱住黑衣人的大腿不松,叫喚道:“你剛才說了,要幫我們付賬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趕緊給錢,我要回家睡覺了。”
睡你大爺?shù)南扇苏疲『谝氯藲獾闷吒[生煙兒,奮力踢了踢腿,嚷道:“你見過出來做賊,身上還揣那么多銀子的嗎?再說了,我要是有那銀子,我還用干這個?長沒長腦子?趕緊撒手!”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但李一一要是把他放了,又拿什么來賠給老頭?索性耍起了無賴:“那我不管,你不給我付賬,我就送你去見官!讓你吃牢飯!”
“你這是狗咬呂洞賓!你就是把我送去見官,我也拿不出那個錢!”
幾個人互相拉扯著,李一一用力過猛,啪嗒一下,黑衣人的腰間掉下一塊金燦燦的牌子來。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李一一一把搶在手里,看到上面的標(biāo)志登時一愣,如果沒有記錯,當(dāng)初在長毛鬼身上也搜到這么一塊,難不成,這家伙和那長毛鬼有什么淵源?
還沒來得及細(xì)想,老頭一把搶了過去,放在嘴里啃了一口,確定是金子之后,這才把手松開,嘴里道:“這還差不多!行,既然沒錢,就拿這玩意兒抵了!”
“那不行!快把東西還我!”黑衣人急了,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一腳將李一一踢開,便要去搶那塊牌子。
但老頭的反應(yīng)不是一般的快,嗖一下從地上爬起,二話不說轉(zhuǎn)身便跑。
黑衣人正要去追,那兩個士兵又追了過來,情急之下顧不得那么多了,閃身朝旁邊巷子奔去。
至于那塊牌子,暫時不著急,老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到時候再去找他要。
士兵追了上來,把刀尖朝李一一一指:“喂,裸男,剛才那個黑衣人去哪兒了?”
李一一對這個稱呼很是不爽,提了提褲子,拉長了臉道:“會不會說話?說誰裸男呢?”
那士兵一臉鄙夷道:“你自己瞅瞅,這附近除了你,還有人其他人一絲不掛?”
“你怕不是個睜眼瞎?”李一一猛地將褲衩子上皮筋一扯,啪地一聲彈在身上,嘴里道,“我這不穿褲衩子了嗎?你懂不懂什么叫行為藝術(shù)?”
“行了行了,少在那兒墨跡,老實交代,剛才那個人往哪邊去了?”
人家好歹幫了自己付了面錢,李一一要是再出賣人家,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隨手一指:“那邊。”
“下次機(jī)靈點!不然把你當(dāng)同黨抓進(jìn)去!”士兵威脅了一句,轉(zhuǎn)身朝黑暗深處追去。
僻靜的街道,很快就只剩下洛師師和李一一兩人。
“走!”洛師師自然也看到了那塊牌子,把李一一一拽,便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一一被她拉得東倒西歪,苦著臉道:“師姐,不是說好吃完面咱就回去的嗎?”
“吃飽了不得消化一下?”
我看您老人家是吃撐了吧?李一一不敢違逆她,只得緊緊跟隨。
路過一家人門口,洛師師取下人家掛在門口的蓑衣和斗笠,塞到李一一手中:“趕緊穿上!大晚上的,套著條褲衩子到處跑,你能不能要點臉?”
到底誰不要臉了?我之所以這樣,還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賜?要不是那莊家還算有良心,我怕是整個人都讓你輸出去了。
這蓑衣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滿是灰塵不說,上面還散發(fā)著一股霉味,穿在身上仿佛有一千只螞蟻在爬似的,癢得不行,那叫一個難受。
很快,兩人便發(fā)現(xiàn)了那名黑衣人的蹤影,此刻他正蹲在一顆樹下歇腳,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時,從黑暗里走出一名戴著面罩的黑衣男子,和他低聲說了兩句,接過一個小布包,四下里看了看,確定安全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而先前那名黑衣人則是轉(zhuǎn)身朝反方向走去。
眼看兩人消失在面錢,李一一一邊抓著癢癢,一邊問:“師姐,我們追誰?”
洛師師反手給了他一個暴栗:“笨!當(dāng)然是追那個戴面罩的家伙!他們一定有什么驚天的秘密!”
李一一心里有點打怵,拉著她的衣裳道:“那個……師姐,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叫點人吧?你看你兵器也沒帶,這萬一……”
“萬一什么萬一?你以為老娘的手和你一樣是張來吃飯的?”洛師師毫不客氣地譏諷了他一句,一把將他拽起,“快走!一會兒跑沒影兒了。”
煙云府。
李莫狂再次酒醒,扯著嗓門朝外面大喊道:“輕柔!你去哪兒了?酒,我要喝酒!”
聽到他的聲音,獨孤輕柔推門而入,端著一碗燕窩粥走了進(jìn)來,面無表情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一口酒喝?!?p> 李莫狂臉色一變,喝道:“不讓我喝酒?你瘋了是吧?不喝酒我還能做什么?你告訴我!”
獨孤輕柔坐到床邊,輕聲道:“師師姐給我介紹了一名神醫(yī),在去看病之前,你必須把身體調(diào)理好?!?p> “師師姐?什么師師姐?你什么時候又認(rèn)識這么一號人物了?”
“她是輕舞的師姐。”獨孤輕柔沒有和他解釋太多,上千把他扶起,將枕頭墊在他身后,然后端起燕窩粥輕輕攪拌一會兒,用勺子舀起一勺,遞到他嘴邊。
李莫狂賭氣一般直接側(cè)過頭去,嘴里道:“拿走,我只想喝酒!”
“你別想了,我剛才說了,不會再給你酒喝。”
李莫狂頓時怒了,咆哮道:“那你就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滾!”
獨孤輕柔頓時臉色一寒,站起身來,大聲道:“李莫狂!要是你還想重新站起來,還想撐起這個家,還想為李家遮風(fēng)擋雨!就不要再提那個酒字!”
“我想!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可想了有什么用?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不還是像條狗一樣躺在這里茍延殘喘?你知道每次心中燃起希望,又徹底絕望,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嗎?”不甘的淚水從男人眼角流下,很快便浸透了枕頭。
“是,我知道你心里苦,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心里苦不苦?李家的上上下下看到你這個樣子心里苦不苦?”
李莫狂沉默了。
她說得不錯,自從五年前那一戰(zhàn)之后,整個李家的人再也沒有露出過笑臉。奶奶瘋了,母親和幾個嬸嬸天天以淚洗面,這座煙云府仿佛被一張無形的悲傷大網(wǎng)籠罩,讓人喘不過氣來。
獨孤輕柔拉著他的手,柔聲道:“所以,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好嗎?聽我的話,這段時間先把身子調(diào)理好,等你好起來,我陪你喝個夠!”
見他還是不張嘴,獨孤輕柔把臉一沉:“你不相信我?”
“我信!”
這世上,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不能不信這個摯愛之人!
自從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后,她不離不棄,任勞任怨,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即便是自己以性命威脅讓她離開李家,她依然無動于衷。
“那你不張嘴是幾個意思?”獨孤輕柔有點生氣了。
“這,看起來有點燙的樣子,要不涼會兒再喝吧?”
“涼什么涼?張嘴!”
喂完粥,獨孤輕柔給他擦洗了一遍身子,收拾好一切后,關(guān)門走了出去。
路過中午吃飯的亭子前,忽然看到一把一把劍斜靠在石凳子旁。
她記得很清楚,這把劍是獨孤輕舞帶來的,走的時候居然忘了帶走。
暗自搖了搖頭,嘆道:“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丟三落四的,改明兒給她送過去好了?!?p> 拿起那把劍的瞬間,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仿佛這不再是一把劍,而是一個等待了自己許久的老朋友一般。
身為獨孤家的小姐,功夫自然是會的。
獨孤輕柔沒能忍住心中那份沖動,撫摸了一下劍鞘,握住劍柄,輕輕往外一拔。
“嗆”一聲,奇跡出現(xiàn)了!
這把李一一和獨孤老爺子使出擼管的勁兒都拔不出來的正一劍,居然被她輕輕松松拔了出來!
寶劍出鞘的瞬間,四周忽然狂風(fēng)大作,一道白光直沖上天!照亮了整個天穹,只那么一剎那,很快四周又恢復(fù)了平靜。
獨孤輕柔頓時嚇壞了,趕緊把寶劍入鞘,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到倉皇失措六神無主的她,李莫狂皺眉道:“輕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沒有?!豹毠螺p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走到他身邊,一臉認(rèn)真道,“我……我好像闖禍了?!?p> “闖禍了?”李莫狂急忙追問,“發(fā)生了什么?”
“是這把劍!”獨孤輕柔將正一劍放到桌上,然后把剛才發(fā)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李莫狂沉默片刻道:“看來這把劍不是凡品,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p> 獨孤輕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懊悔道:“看樣子,很快便會有人找上門來!哎……都怪我!一時好奇,早知道這樣,說什么我都不會去碰它的!”
“沒事,不要慌,這里是煙云府,我不信還有人敢硬闖進(jìn)來!”
獨孤輕柔搖了搖頭,一臉苦澀地道:“莫狂,你錯了!如果有人想要進(jìn)來,他們可以找一百種理由,并不是非要硬闖的?!?p> “誰敢進(jìn)來,我和他拼……”說到這里,李莫狂眼神瞬間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