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正在雪山腳下狩獵,他用如鷹一般的雙目靜靜注視著遠處的半山腰,在那充滿冰雪的陡峭山坡上,一小群野生高山羊正在縫隙中尋找草根。
馬上就要入冬,山羊必須盡快讓自己儲存到足夠多的營養(yǎng),而這時期的羊肉也最為肥美,在人類無法立足的陡峭石壁上,山羊卻可以游刃有余的蹦蹦跳跳。
伯尼一動不動的趴在雪堆里,從上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這位年輕的獵人猶如一塊被積雪掩埋的巖石。
他正在分辨遠處羊群中最年老的那只,因為從小時候起蠻人族長就告訴他們,要對自然擁有敬畏之心。
每一個生靈都是女神的子民,所以捕獵時只允許捕捉老羊和病羊,這是自然的法則也是一代代蠻人總結(jié)出來的規(guī)律,蠻人之所以對自然有敬畏之心是源于一個古老的傳說。
蠻人最開始是人類中天生的王族,力量強悍堪比野獸,因為他們是最初沐浴龍血的屠龍者,可是被孱弱的人類集體放逐之后,蠻人慢慢體會到自己與其他種族沒什么不同。
蠻人與高山羊也是如此,大家只是語言不通罷了,因為古老的蠻人先祖曾做過實驗,高山羊也可以產(chǎn)下蠻人的后代。
聽族長爺爺講,傳說中由高山羊誕生下來的那支蠻人就是如今庫塞凡帝國的祖先,因為他們的外表像山羊那樣柔美,一時之間成為很多蠻人酋長的伴侶。
聽說還有蠻人私下里與大陸內(nèi)部的魔法師勾結(jié),想要研究出讓男人可以產(chǎn)下后代的可怕魔法,因此那些柔美的蠻人集體出逃,跑到大陸的西海岸建立了帝國。
伯尼的眼睛注視著山腰處的山羊,他的腦子里卻開始幻想起亂七八糟的形象,作為一個從來也沒有走出過冰原的年輕人,他對傳說中離開的那支蠻人充滿好奇。
“不知道長得像山羊的男人會是什么樣子?!?p> 就在他嘀嘀咕咕的時候山羊們開始轉(zhuǎn)移陣地,似乎這處山坡上沒什么食物,它們打算換個位置。
高山羊通體雪白,如果讓它們繞到山體背面,伯尼將會失去獵物的蹤跡。
伯尼還只有十四歲,但是作為一名蠻人他已經(jīng)是位可以獨立活動的獵人了,在年輕一輩中他的箭術(shù)值得稱道,因此伯尼才能隱藏在距離很遠的山腳下觀察獵物。
羊群在轉(zhuǎn)移的時候更能顯示出身體能力的不同,有一只山羊很明顯落在其它羊的后面,伯尼將目標定在它身上,他準備趁山羊通過最陡峭地點的時候射出手中的利箭。
這樣做有幾個好處。
即便是高山羊,在攀爬陡坡的時候也會出現(xiàn)遲疑,這一刻射出箭矢最容易命中,還有山崖下的積雪會接住掉落下來的獵物,保護羊皮不至于被石頭撞擊出現(xiàn)破損。
今年冬天伯尼就能為家里多添置一套衣物。
伯尼的母親最近剛剛產(chǎn)下小妹妹,喜添新丁讓全家人高興得合不攏嘴,可是家里健壯的爸爸和叔叔們?nèi)寂苋デ熬€打仗,這也是伯尼一個人前往山崖附近打獵的原因。
“平時他們早就應(yīng)該回來了?!?p> 蠻人每年都會翻過山脈去攻擊靠近邊界的王國,這已經(jīng)是蠻人傳承多年的傳統(tǒng)節(jié)目,但是近幾年歸來的戰(zhàn)士們說圣堂研發(fā)出了新式武器,所以掠奪行動變得非常困難。
去年父親還給自己展示過前后通透的可怕傷口,希望今年他們的行動能夠順利。
伯尼來到的狩獵地點非??拷矫}邊緣,山峰的另一面就是圣堂掌管的區(qū)域,只有溫暖的環(huán)境才會存在植物與獵物,所以蠻人們想要打獵都會非??拷唤缣幍纳矫}。
有些人甚至會翻過山脈去獵取對面人類王國飼養(yǎng)的牛羊。
伯尼并不知道就在他狩獵山羊的不遠處,一個狂風呼嘯的山口里,一對年輕男女正在此處發(fā)愁,他們在為如何尋找到蠻人而絞盡腦汁,然后其中腦袋缺根筋的男人想出了一個倒霉主意。
噗的一下伯尼從藏身的雪堆中跳出來,遠處山壁上的山羊在同一時刻發(fā)現(xiàn)威脅,可惜它的足蹄正踩在一塊陡峭的巖石上難以發(fā)力。
眼睜睜看見威脅它卻無法躲避,同伴都跑遠了只剩下老弱的山羊站在石頭上躊躇。
藏在冰雪里的時候完全注意不到,跳出來這一刻才能見到伯尼所使用的武器,這是一張材質(zhì)獨特的巨弓。
弓臂是某種動物的彎曲骨骼,而弓弦則是手指粗的動物筋健,這東西被稱作弓都十分勉強,可是伯尼用兩根手指就把弓張開了。
一支同樣由動物骨骼制作的箭矢搭在粗粗的弓弦上,這把武器與其說是弓箭不如說是重弩,攻城用的弩車恐怕都沒有這張巨弓可怕。
被粗大箭矢瞄準的山羊更是瑟瑟發(fā)抖,被這支箭直接命中的話死活先不論,能不能保留全尸才是問題。
為了不損壞獵物的皮毛,伯尼瞄準的是旁邊的山壁,箭矢命中石壁后產(chǎn)生的巨大沖擊力會將巖石崩裂,附近的山羊就會像被鐵砂霰彈槍命中那樣全身骨折摔下山崖。
就在伯尼打算像之前常做的那樣松開弓弦,讓骨箭離弦飛出的前一刻,砰的一聲怪響傳入他的耳朵。
只見遠處雪山上冒起一朵奇怪的閃光,伯尼在冰原上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光景,疑惑導(dǎo)致遲疑,在他走神的時候山羊已經(jīng)逃跑,伯尼丟掉了今天的獵物。
松開弓弦卸下可怕的力道,還沒等伯尼露出喪氣的表情,轟隆隆的響聲緊跟著閃光響起,這次的聲音伯尼非常熟悉,因為每當出現(xiàn)這種聲音的時候就是可怕的訊號,人們必須有多快跑多快。
雪山上的白色帽子向下一落,緊跟著半座山的積雪都滑落下來,積雪形成滾滾雪霧沖天而起,邊緣就像海浪一樣不斷向前推進。
雪崩發(fā)生了,而伯尼距離這座發(fā)生雪崩的山峰并不遠。
如果是普通的雪崩伯尼還用不著如此大驚失色,可是此時正在他身后發(fā)生的雪崩是女神之怒,這個地點的雪崩非常可怕,因為它會產(chǎn)生連鎖反應(yīng)。
隔離北境與南方溫暖氣候的連綿山脈就像一堵人工制造的城墻,山峰之間的距離非常接近。
所以當一個山峰出現(xiàn)雪崩之后兩側(cè)的山峰會像多米諾骨牌那樣不斷傳遞振動,最后山峰附近十幾公里的范圍都會被厚厚的積雪覆蓋。
蠻人們將橫斷山脈上的雪崩稱為女神之怒,因為被卷入雪崩之后沒有生物可以存活下來,伯尼已經(jīng)顧不上獵取山羊了,要不是巨弓非常稀有他連武器都想扔掉。
“呃,莎拉屏住呼…”
還沒等馬琳把話說完,無情的冰雪就將兩人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