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審訊

　　看著曹宏義臉上的微笑，老何突然覺得背后發(fā)涼，身邊隱藏起來的危險遠(yuǎn)比估計的多。不知道多少雙豺狼的眼睛正盯著司令，他心里暗暗為賀顯章?lián)摹?p>　　他決定繼續(xù)試探：“你知道的，我感染之后，接著做了警衛(wèi)。我沒有在外邊呆過，但是我估計對于感染者來說災(zāi)變過后生活不容易吧。”

　　“這么說吧，我們就像人群中的老鼠，瑟瑟發(fā)抖，人人喊打，我們比過的最艱難的民眾還要難上百倍。喪尸摧毀了他們的家園，于是他們將怒火發(fā)在了我們頭上，處處排擠我們，忘卻了我們也和他們一樣是活生生的人。群眾的惡意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反而是喪尸不會攻擊我們感染者。”

　　“我知道那樣的生活不能繼續(xù)，所以我隱藏了起來，偽裝了起來，裝作一個普通民眾悄悄地活著。生活雖然沒有盼頭，但也得繼續(xù)呀。我找了份碼頭的工作，和工人們一起卸貨，工作苦了點，還好感染了病毒之后我有了用不完的力氣?！?p>　　“生活就這樣平凡地繼續(xù)著，不過未來就像碼頭上的船只，你永遠(yuǎn)不知道接下來到岸的是什么?！?p>　　“那天，我遇見了一個女孩；那年，我二十四歲?！?p>　　“我在下船的人群中瞥到了她，一眼驚艷了我麻木的內(nèi)心。愛情像是閃電，像是火焰，像是所有迅速而急切的東西，在我看見她的一眼，就發(fā)生了?！?p>　　“女孩很單純很善良，她沒有在意我感染者的身份，五個月之后，我們結(jié)婚了。生活中我一直很注意，怕有一天把她也傳染上。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們一直沒要孩子?！?p>　　“雖然我失去了南方的家園，不過我在這找到了新家，生活一直都很美好，直到那些人找上了我。”

　　“哪些人？”

　　“對，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組織的，他們找到了我，我被帶走了?！?p>　　“后來為了保護(hù)她，我和她離婚了?！?p>　　“你不是說你們是因為想法不同離婚的嗎？”助手質(zhì)疑到。

　　“是啊，我想保護(hù)她，她想和我在一起，想法不同罷了?！辈芎炅x苦笑道。

　　“你被帶走之后去了哪里？”老何問道。

　　“喜馬拉雅山脈附近，具體是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地方很冷。”

　　“冬天很難熬吧?！崩虾握f道。

　　“是啊?！辈芎炅x吐出了一口煙，像是在嘆息一樣。

　　感染了zombie病毒的人都怕寒冷，這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常識了。以往的幾次尸潮都沒有肆虐到北方也是這個原因，相較于北方，喪尸更喜歡溫?zé)岬哪戏健?p>　　大約在喜馬拉雅山脈附近被關(guān)押了一年多之后，曹宏義被他口中的自己人救了出來，去往了南方生活。后來他在南部新城參軍入伍，等待執(zhí)行他的任務(wù)。

　　審訊也沒有得到什么更有意義的結(jié)論，也許正像曹宏義說的，他只是接了任務(wù)在執(zhí)行而已，很多事情他也不清楚。

　　早晨六點，老何來到了街市的米粉店，照常點了碗牛肉粉，抬頭看起了電視上的早間新聞。他有些累，盼著能早點回去補(bǔ)個覺，然后接著去審曹宏義，突然電視上的內(nèi)容吸引了他的注意。

　　“據(jù)可靠消息，南部新城何某是喪尸病毒感染者，有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展開調(diào)查?！崩虾误@愕不已，定睛一看，新聞上的照片正是自己。他急忙從店里面跑了出來，拐入了一條巷子，腦袋里昏昏沉沉的，只聽得見“嗡，嗡，嗡”的聲音。

　　今天是周六，清晨的街上沒什么人，車輛稀稀疏疏行駛在公路上，一輛貨車來到了城門前。

　　“送什么的。”負(fù)責(zé)檢查的士兵詢問道。

　　“送帳篷的，這不是在重建防線嘛。以前的帳篷也是我們負(fù)責(zé)運送的，這是我們公司的證件?！彼緳C(jī)說道。

　　“把門打開，我上去查一下?！笔勘鴮⒆C件還給了司機(jī)。

　　“誒，這不是黃師傅嗎，不用查了，我們物資一直都他們送的，老人了，靠得住?！币幻姽僮呱锨皝?。

　　車子朝南方開去，越過了最遠(yuǎn)端的防線，隨著一聲槍響，黃師傅從貨車的駕駛室摔了下來，翻滾了幾圈躺在地上沒了生氣。

　　接替他開車的是個年輕人，脖子上有紋身，手里的槍正冒著煙。

　　賀江月就在車廂里，她的眼睛和嘴巴都被蒙住了，她沒辦法看，沒辦法說，不過從剛才的對話中她知道自己出城往南方去了。

　　大約是同一個時間點，賀顯章收到了電報。內(nèi)容是：

　　賀江月在我們手上，切勿輕舉妄動，三天之后，蒼山鎮(zhèn)恭迎您的到來。

　　賀顯章正想去查蒼山鎮(zhèn)的位置，突然意識到陸一銘等人昨天剛到了蒼山鎮(zhèn)，他連忙讓人和特別行動隊取得聯(lián)系，可是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了。他接著撥通了老何的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電話關(guān)機(jī)了。

　　通訊一直是災(zāi)變之后重建的大問題，可能昨天的尸潮破壞了某些線路。

　　賀顯章摩挲著手里的煙，陷入了思索，他不知道敵方是誰，也不知道敵方的目的是什么。直到煙頭燙到了手，他才從沉思中脫離出來，煙灰落得滿床都是。

　　監(jiān)獄里的曹宏義終于如愿以償躺在了床上，僵化的關(guān)節(jié)一個個被舒展開來，麻木的感覺幾乎讓他沒法移動。他把被子捂在了身上，準(zhǔn)備睡覺了，對于他來說被捕之后反倒有一種解脫的輕松，他不用再帶著面具生活了。

　　他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大部分居然是災(zāi)變之后的，他想起了他的妻子，他的家以及他美好的愿景，他發(fā)現(xiàn)他最珍貴的回憶還是跟著她一起。如果說他的人生一直下著小雨的話，她的笑驅(qū)散了陰雨天的烏云，使得陽光也可以照在他的臉上。

　　槍聲響了起來，他從回憶之中驚醒過來，他抬頭看見了幾步外對著他的手槍，槍口的火焰印在眼角的余光中久久不能消散。

　　他接著將驚恐的眼神上移，他看清了那個人，一瞬間他愣住了，胸口的疼痛讓他平躺下去，血液浸濕了被子從床沿滴在了地上。

　　他臉上泛起了釋然的笑容，像是陽光照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