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頂著狂風(fēng)暴雨出門了,于昭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么艱難地出門到底是為了什么,但他毫無怨言地走在安格前面,陪安格踩過一個個水坑,當(dāng)車過來的時候,會下意識地走在她的外側(cè)。
“反正都濕透了,有什么好擋的?!卑哺翊舐曊f道,雨點噼里啪啦地敲在傘上,她必須大聲一點于昭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你說什么?”于昭瞇著眼睛吼道。
安格無奈地瞥了瞥嘴,一把把于昭拉進了自己的傘里,嫌棄地說:“你拿把這么小的傘有什么用?”
于昭嘿嘿地笑了兩聲,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心下想道:“你這不是拉我了嗎?”
臉上卻不動聲色,“大傘都被你和娜姐拿了嘛?!?p> 安格看著他那得意樣,心里頓時郁結(jié)成一團:“我她媽就是個傻逼。”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上雨沒有絲毫變小的趨勢,他們一到神廟,雨突然就停了,風(fēng)也小了。天卻完全黑了下來,是真正的夜晚來臨了。
大雨過后,神廟附近的雜草都濕答答的疊在了一起,偶爾有幾只小蟲從草叢間飛過。黑黢黢的他們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見聲音。
神廟的門是開的。據(jù)于昭所知,有神廟鑰匙的只有兩個人——安娜和洛西。
于昭看著安格,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但安格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告訴他要淡定。
于昭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一臉看戲的表情跟了進去。
之前外面的風(fēng)那么大,安格以為神廟里的帷幕和紅燭多少會受點影響,誰知它們自顧自的飄搖的飄搖,燃燒的燃燒,寧靜得與外面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安格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樓梯,心突然開始撲通撲通的跳。
也真是奇怪,洛西求婚,她緊張個什么勁?
她偷偷地站在門后,看著天臺上的兩人。
頭頂是熠熠星光,雨后的微風(fēng)不冷不燥。安娜的衣服都濕透了,身上披著洛西的風(fēng)衣。洛西穿了件非常居家的藍色線衣,下面穿了條很普通的黑色褲子。兩人坐在手腳架上,在………喝酒。
洛西居然是約安娜出來喝酒的!
安格提醒自己別著急別著急,這種事情要天時地利人和,喝點酒渲染氣氛更好辦事。
洛西的手拐子動了動,在安格的角度看不清楚,但她推斷他應(yīng)該是在掏什么東西。
安格急于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么,洛西在干什么,又怕被安娜發(fā)現(xiàn),脖子都快伸成天鵝頸了。旁邊的人突然擠了擠她,安格一個沒站穩(wěn),差點推開門就沖了出去,“別擠!”安格沉聲道。
“偷窺好玩嗎?”蘇里的手插在褲兜里,似笑非笑地看著安格。天臺上的星光剛好照亮了他的半邊頭發(fā),在他的另一邊臉上留下了一片陰影。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閃著淺藍色的光。
安格先被那低沉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眼前的人居然是蘇里,更是驚得腳下一滑,差點溜了下去。
“你怎么來了?于昭呢?”
蘇里往前走了走,露出了他后面的于昭。
于昭笑著朝安格搖了搖手,尷尬地笑道:“嗨~”
蘇里走到安格身邊,和她一起在門后躲了起來,朝天臺上的兩人看去。
事情已經(jīng)進展到關(guān)鍵一步了。
安格錯過了洛西掏出戒指的那一刻,她重新看過去的時候,洛西正準(zhǔn)備下跪,被安娜一腳踢在膝蓋骨,給踢了起來。
“跪什么跪!你是想找個媽啊還是想要個老婆?”安娜沒好氣的說。
洛西那張長滿了雀斑的臉憋得痛紅,眼鏡也有點搗亂,在他的鼻梁上滑滑梯,他吞吞吐吐地說:“我看別人都是這么做的?”
安娜直直地盯著洛西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了,“蠢貨!別人是別人,你是你?!?p> 洛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此時此刻,安娜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要思量萬分,但偏偏腦子在這種時候卡機了,他只能迷茫地看著安娜。
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最蠢的時刻了。
安娜卻一改之前的急脾氣,看著洛西手里的戒指,提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我要……”洛西吞吞吐吐的,從安格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兩塊凸起的顴骨,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要娶你,這么簡單的話就這么難說出口嗎?”安格氣憤地說??粗逦鬟@吞吞吐吐的樣子,真是把她心臟病都要急出來了。
聞言,專心看戲的蘇里低頭掃了安格一眼。
他占據(jù)了最有利的觀賞位置,安格只能委屈地蹲在他身下,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一顆流星從安娜的身后飛過,紫色的光在洛西的眼中一閃而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大聲吼道:“我要你!”
安娜笑了,但又故意憋了回去。她突然朝洛西靠了過去。外面的溫度很冷,安娜的體溫卻很高,她溫?zé)岬暮粑p輕地掃在洛西的臉上,一股暖流立馬從他的身體深處涌了出來。
她彎了眉眼,好笑道:“怎么個要法?”她的聲音很輕,像風(fēng)一樣繞來繞去,勾得人的心越來越緊。或許在安娜的心里,她只是想取笑洛西;但在洛西的眼里,這卻是最致命的調(diào)情。他想,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拒絕安娜的靠近。
他突然大起了膽子,凝視著安娜的雙眼,但由于他有點用力過猛,本應(yīng)該是含情脈脈的注視變得有些決絕。
“我想要你,想要和你一起生活,想要起床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你,想要隨時隨地抱你,親你,想要成為你受傷后可以第一時間照顧你的人,想要把你留在身邊……我,想要娶你?!?p> 安娜重來沒聽洛西說過這么肉麻的話,一時間竟然怔在了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洛西一鼓作氣,堅定地看著她,“你,愿意嫁給我嗎?”
安靜,詭異的安靜,連啤酒瓶在地上翻滾的聲音都消失了。安格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安娜,等著她的回應(yīng)。
但安娜仿佛一個斷了電的機器人,卡在了那里。
半天沒有等到安娜的回音,洛西的心漸漸沉到了湖底。
就在他在湖底暢游了兩圈之后,領(lǐng)子突然一緊,緊接著嘴唇一熱,安娜的氣息撲面而來。
安娜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他身體的人。甚至有時候,她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她知道怎樣才能挑起他最強烈的欲望,可是,就在她點火成功后,她卻突然松開了洛西。
意亂情迷中,洛西嘴唇一痛。
安娜離開的時候把他嘴唇給咬破了,血腥味立馬灌進了他的嘴里。
安娜還故意舔了舔嘴角,像只狐貍一樣瞇著眼睛。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對于現(xiàn)在的洛西來說,是比凌遲還要痛苦的極刑。
“蠢貨?!卑材葞еp佻的笑意罵道,“老子還以為你到死都不會娶我呢?!?p> “什么?”安娜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劈在了洛西的頭頂。她一直在等他娶她?
安娜知道洛西在這方面腦子不太好使,于是話不多說,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朝洛西點了點下巴。她不知道洛西怎么突然想起向她求婚了,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她要不抓緊時間,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不知道……還等不等得到。
洛西這次可反應(yīng)過來了,他立馬把戒指從戒指盒里拿了出來,因為手抖,戴了好多次才戴上,大小剛剛合適。
“還挺好看的。”安娜看著她無名指上多出來的那個銀圈,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洛西也笑了起來。
兩人突然對視了一眼,一秒鐘過后,爆發(fā)出一陣比星球爆炸還響亮的笑聲。
蘇里看得正起勁,突然手心一熱,他往下一看,是安格抓住了他的手。
她一臉姨母笑的看著天臺上的兩人,身體不自覺地往他的方向傾斜。
安娜和洛西又在接吻了,蘇里瞟了一眼安格專注的神情,突然抬手,拎著安格的領(lǐng)子,把她從樓梯上拎了下去。
于昭的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幫安格,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默默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