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多數(shù)“影虎眾”成員已經(jīng)就位,但仍有幾人尚在移動接近之中。
影虎們此刻展現(xiàn)出了獵人該有的冷靜,只等全員就位再從所有角度一同殺出。
他們中的某些人會被對手的還擊重創(chuàng)甚至殺死,但必然也有人能夠得手,只要讓對手負傷,深陷重圍之下便再無生機可言。
而秦牧與高臺的距離雖然只剩百米,但那百米卻如同天塹般不可逾越。
虎嘯衛(wèi)隊沖鋒的勢頭再度攀升,壓制著秦牧再也無法再進分毫!
這時忽然有人注意到,那個黑發(fā)的唐國男人揮劍砸落一名騎兵,勉強阻擋住沖鋒之后,居然拖著重劍跪倒在了原地。
垂頭目視腳邊,衣衫在騎兵帶起的大風(fēng)中鼓振。
這是奇異的一幕,明明有刀劍組成的囚籠層層包裹,位于包圍圈正中的秦牧卻停下了全部動作微微低頭。
像是孩童蹲在地上觀察螞蟻似的。
下一刻,秦牧突然放聲咆哮,拖著比他身體更長的重劍箭矢般彈起。
周圍的虎嘯騎兵們只覺眼前一花,回過神來,竟發(fā)現(xiàn)秦牧已然瞬間躍上了十數(shù)米的高空,向前橫移近百米。
那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彈跳能力,簡直與一只跳蚤無異。
直接從虎嘯衛(wèi)隊的頭頂越過,鷹隼般掠向高臺之上的巴圖。
尚在半空他開始揮劍,劍刃上的繃帶隨風(fēng)急震,劃出周整的半圓。
那是凌厲到極致的跳斬,不帶一絲花哨,卻如同滾滾雷霆。
身在那雷霆正中的敵手只能如同羔羊一般,等著被斬成兩半。
面對這樣的斬擊,巴圖剛毅的臉上也不禁隱現(xiàn)懼意。
但他不能后退。
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作為草原鐵騎的領(lǐng)袖,他退了便是整個草原退了,他退了便是榮耀的蘇赫巴魯退了!
他可以死,蘇赫巴魯?shù)挠⑿壑麉s不可蒙羞!
于是他猛地咬牙,口中發(fā)出同樣雄渾的嘶吼。
雕琢著虎口的重劍出鞘,意圖向上揮斬。
但秦牧的來勢太兇,速度太快,虎口重劍只來得及出鞘卻來不及蓄勢斬出。
他只好橫劍護在身前,準備硬吃那記雷霆般的斬擊。
但那雷霆般的斬擊卻并未落在他身上,反而斬在了身旁的空處。
伴隨著一聲巨響,榆木搭成的高臺被這一劍斬地支離破碎,木屑飛舞的同時開始崩塌。
巴圖·蘇赫巴魯只覺世界突然開始傾斜,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跌落下去。
所有人都震驚了,連回援的速度都慢了半拍,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高臺轟然坍塌,濺起無數(shù)煙塵,眼底滿是驚愕與駭然。
這個來自大唐國的男人,居然一劍斬碎了高臺!
斬碎高臺后秦牧輕盈地落在了平地之上,雙腳穩(wěn)如泰山。
而巴圖的體重本就不輕,穿戴全套甲胄的情況下更是極重,這一下當真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而當他終于緩過神來,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巨大的重劍已然橫在了他的面前。
遠處的老者吹了聲清脆的口哨,色瞇瞇的老眸回過神來。
“破陣千軍斬,真是懷念,沒想到老朽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這樣的絕技,真是足慰平生啊?!?p> “沒記錯的話,破陣千軍斬應(yīng)該是折沖府的高階武決吧,莫非秦兄是折沖府弟子?”布衣年輕人隨口問道。
“何止,秦牧秦武陽,當年是官拜鏢旗將軍的高級將官,同時也是折沖府內(nèi)少數(shù)握有軍權(quán)的內(nèi)門弟子,在西北邊境一代戰(zhàn)功赫赫?!?p> 黑布蒙面的瘦削男子回答。
“握有軍權(quán)?”年輕人驚了一下,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出意料的話來。
“秦兄竟然是這么厲害的人物,那為何還要加入我們帝休呢?”
“阿彌陀佛,長安折沖府弟子,向來抱著濟世救國之決心,不以高居廟堂為喜,亦不以委身草莽而悲,秦施主當然也不例外?!?p> 位于最后方的,一名披著樸素袈裟的年輕僧人雙手合十,慢條斯理地低聲說道:
“帝休不為任何勢力所用,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開啟另一次人生的鑰匙?!?p> “每個甘于摒棄身份地位乃至信念加入帝休之人,必有其不可與人知曉的原因所在,東方施主你,應(yīng)該也是如此吧?!?p> 布衣年輕人摸了摸鼻子,露出有些訕訕的笑意。
“李大師……說的是啊?!?p> 群狼環(huán)伺之下,秦牧緩緩?fù)鲁鲆豢跐釟?,伸手將額頭上的一縷細汗抹去。
洛汗國精銳的虎嘯衛(wèi)隊確非等閑,做到這一步對他來說也是極限,若是巴圖所站的位置稍靠后些,結(jié)果便再難預(yù)料。
先前最險的時候,一把鋒利的環(huán)首刀已經(jīng)擦著他額角的發(fā)鬢而過,若不是及早察覺提前矮身躲過,那一刀便能直接削下他的天靈蓋來。
但他終究還是完成了這一壯舉,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不辱師門教誨。
遠端,沖在最前頭的草原騎兵們已然人仰馬翻,哀嚎與馬嘶聲響成一片,鮮血染紅了水草。
后方的騎兵們只能止住沖勢,不敢上前半步,眼中滿是驚恐。
他們甚至沒有看清自己的同伴是如何倒下的,仿佛在帝休七人的面前有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將踏入其中的一切活物絞殺殆盡。
背著青銅方匣的少年天天站在七人中的最前方,長衣在風(fēng)中輕擺,眼神平靜如水。
“嗯……我的洛汗語不是很流利,所以只說一次,你給我聽好了?!?p> 高臺之下,秦牧冷冷地說道,一邊用裹著皮質(zhì)靴子的腳踩住巴圖的胸甲,將他死死踩在了地上。
大劍則靜靜懸停在巴圖的頭頂,雖無一絲鋒銳,卻依舊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巴圖心生寒意。
周圍的虎嘯衛(wèi)隊成員與高階將領(lǐng)們迅速聚攏在已經(jīng)變成廢墟的高臺之旁。
卻因為主將受制于敵,一時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只能用洛汗語不斷發(fā)出無力度地威脅。
可眼前這個男人的下一句話卻讓巴圖寒意頓消,反而生出些荒誕可笑的滑稽之感。
“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交出來罷!”秦牧的身影背著陽光,義正言辭地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