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姜嵐跟隨潛鳴走進(jìn)屋里,入眼便看到一個面容憔悴的三十多歲的女子虛弱的躺在床上,她看起來很瘦弱,纖瘦的身子仿佛能看到里面骨頭的形狀,此刻她的眸間滿是溫柔,眼圈周圍有種病態(tài)的紅色,看樣子是個很和氣的女子。
她面前坐著一個人,是朝溪。這個小丫頭現(xiàn)在的眼圈也紅紅的,整個人像是哭過似的,正心疼著急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而祭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拄著拐杖,身子重重的彎了下去,仿佛不堪重負(fù)。
床上的女子正對著門口,自然看到姜嵐的到來,她一雙柔和的眼眸動了動,輕輕地拍了拍朝溪的手,說:“溪溪,別哭了,娘親會沒事的?!?p> 朝溪正抽泣,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忙的轉(zhuǎn)身,看到姜嵐,她的眼睛一亮,猛地沖到姜嵐面前,攥住姜嵐的手,有些執(zhí)拗的說:“嵐姐姐,你肯定有辦法救我娘親的,對不對!”
姜嵐一怔,看著朝溪眼中的光,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內(nèi)心突如其來的升起了幾分內(nèi)疚,看著往日活潑開朗的女孩變得痛苦,姜嵐有些后悔自己來到這里,不能給他們幫助,又何必帶來希望呢!
動作發(fā)生的太快,誰也沒有想到朝溪的反應(yīng),她還在不停地說著,仿佛只要不斷懇求姜嵐,就一定能救娘親。
突然,一聲重重的捶地聲音,是祭司長老。他抬起拐杖,用力的捶向地面,發(fā)出噔的一聲,打斷了朝溪的話。
“長老,”床上的女子溫柔地嗓音飄進(jìn)姜嵐的耳朵,她的嘴張開,仿佛要說點什么。
突然,女子的眼圈周圍的紅色開始變深,甚至在眼角蔓延來一條條細(xì)小的紅色花紋,她的整個眼睛慢慢變紅,額頭青筋暴起,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吼聲,整個人陷入癲狂。
“娘親!”朝溪眼睜睜地看著娘親的變化和痛苦,看著娘親雙手抱著頭,扶著額發(fā)出掙扎的怒吼,她急忙地竄到床前,有些無措和崩潰,“娘親,你怎么樣,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溪兒,溪兒來幫你?!?p> 這一突來的變故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祭司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他支起身子,快速上前,扭頭看著潛鳴說:“潛鳴,拉開溪兒?!?p> 潛鳴沒有說話,他聽從祭司長老的話,快速上前拉起朝溪,溪兒雙腿跪在床前,被潛鳴拉著一只胳膊,卻掙扎著說什么也不肯離去,潛鳴只好攔著她,不讓她上前。
祭司長老沒有管他們,他拿起拐杖,上面的熊頭正指朝溪的娘親,他嘴皮翻動,念念有詞,慢慢的,熊頭發(fā)出淡黃色的光芒,一股溫和的光束自熊頭射向朝溪的娘親,將她整個人覆蓋。
漸漸的,淡黃色光芒包裹的朝溪娘親掙扎幅度變小,甚至最后不再掙扎,安靜的躺在了床上。
祭司長老本就有些佝僂的背更加沉重,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猛然發(fā)出重重的咳嗽聲,咳的腰都難以直起,撕心裂肺。
潛鳴見祭司長老施法救了朝溪的娘親,也不再攔她,松開朝溪,轉(zhuǎn)而去扶祭司長老。
朝溪又撲到了床前,看著睡著的娘親,不敢再說話,只是心疼地看著,一副想動卻不敢動的樣子,最后只是給娘親蓋了蓋被子。
潛鳴扶著祭司長老到外室坐下,進(jìn)來對杵在一邊的姜嵐說:“神女大人,先出來吧。”
姜嵐目睹這一切的發(fā)生,說不糟心是假的,好歹也在這里生活了幾天,姜嵐對看上去很嚴(yán)肅實則很負(fù)責(zé)的祭司長老,還有活潑的朝溪印象都十分深刻,此刻看到兩人的狀態(tài),才真正體會到朝姒部落真正存在的困境和危機。
姜嵐和祭司長老在屋里,潛鳴去了外面安撫眾人。
祭司長老仿佛是嗓子漏了風(fēng),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一聲連著一聲,咳的姜嵐總懷疑他沒有空來呼吸。
姜嵐上前輕輕撫著祭司長老的背,祭司長老緩了好長時間才壓下咳嗽聲,他深吸幾口氣,說:“丫頭啊,難為你了。”
姜嵐鼻頭猛地一酸,她看著祭司鬢角又花白幾根的發(fā)絲,有些不忍,她知道祭司這是為讓她冒充神女大人,將她卷進(jìn)來而感到愧疚,可是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其實并沒有壓在她身上,而是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祭司長老身上,他才是真的為難。
于是,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不斷撫著祭司長老的背,即使姜嵐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冷漠,但實際上她很溫柔。
她的另一種溫柔,便是代表著她站在祭司長老身邊,堅定地守護(hù)著這群純樸的人們,這個世代守護(hù)大陸的朝姒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