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染了白雪,珠簾外雪飄落,翠幌隨風舞,紅泥小火爐梨香微擾人思緒。
唐府的麗景閣二層中獨坐一位清瘦的小女孩,少女發(fā)髻,只有栩栩如生的蝴蝶寶石簪子在微微昏暗的屋內發(fā)出點點微光。一側的知樂知安沉默不語。麗景閣的氛圍和溫度都微微發(fā)冷。
而隔壁的嫻凝堂是一片歡聲笑語,茫茫清冷的雪花依然止不住的愉快歡樂的氛圍,嫻凝堂中高貴典雅的的氛圍微微壓抑,可是有兩個稚嫩的面孔為這堂內增加了不少生動。
繁復花紋的黃花梨羅漢床坐著嬌俏的少女,少女面色微紅,許是屋內炭火映照,玫瑰紅萬字流云妝花小襖映出嬌艷的小臉,微有少女的秀麗面龐卻未褪去稚嫩。神情帶著一絲絲的高傲。金瓔珞上帶著翠粉色的珠玉。青蓮百褶裙上配著一塊半圓的粉晶玉禁布便也顯示出這位少女的尊貴地位,唐家的嫡長女,唐語錦。
坐在暗紅銀線錦墊上的女孩肉嘟嘟的臉,圓滾滾的身材,好像福娃娃一樣。這個女孩便是唐府的嫡三姑娘,唐語婉。西暖閣外,一華貴富麗的婦人身穿寶藍色牡丹紋長襖,端正的鵝蛋臉,通身的優(yōu)雅氣派。便是唐府的主母,鄭姝嫻。
忽而一高瘦的小廝來報,說:“夫人,老爺進了二進院,讓您準備一下迎接顧夫人?!?p> 唐府在這京城可謂是高門大戶了,唐府現(xiàn)在的府邸是皇帝賞賜的。雖然唐府有能力住更豪華的宅子,但是這是一份榮譽。
現(xiàn)在的唐府大概有兩千五百平方米,是一個典型的四合院,共四進,和同等大小的東跨院。進門就看到影壁,通過垂花門就進入待客的院子,這是典型的四合院模式,上房,東西廂房和耳房一應俱全。上房是待客的主要地方,上房匾額是凝輝院。
正巧唐夫人進入凝輝院的后門,唐老爺帶著顧府的夫人和老爺進入前門。唐夫人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優(yōu)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就掛在臉上了。
說起顧府大家都很羨慕,顧府只有一個獨子,顧書毅。之前顧府的夫人許菁好久都無法懷孕,顧夫人就為顧老爺納了妾,妾室李氏剛進門一年就有了孩子,整個顧府都很是照顧。在生下第一個女孩顧書雅兩年后,顧夫人就懷孕了,生下了顧府嫡子顧書毅。之后顧府就再也沒有新生兒的啼哭了。而且顧老爺也在沒有納過妾。京城都很是羨慕顧府夫妻恩愛。而且顧府對兩個孩子很是照顧,教育。顧府的唯一一個女孩子顧書雅才及笄就名滿京城了,而且顧書雅已經被記名到顧夫人的名下,是入族譜的嫡長女了。顧府夫人年齡稍稍大一點,但是氣質絲毫不輸唐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接下顧夫人的披織錦鑲毛斗篷,便看見顧夫人一身雅致,灰綠滾邊緞面花卉暗紋對襟襖子,絳紫緞面鴛鴦刺繡長裙,襯托顧夫人身形更加修長,且略顯嚴肅。
唐夫人讓身邊的流云為顧夫人上茶。而顧老爺和唐老爺進了西邊的書房談事情了。而婦人間的談論無外乎是家庭生活,兒女婚姻。
顧夫人和唐夫人是老相識了,待身邊伺候的人退下后,顧夫人就笑盈盈的開口道:“再過一年錦兒可就要及笄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唐夫人略微驕傲開口道:“是啊,書雅已經及笄了,書雅可是各大世家的第一人選啊,每天都有人上門提親吧?!?p> 顧夫人笑著開口道:“我們舍不得太早讓她嫁人,在留一兩年?!闭f完讓小廝帶上來禮物,“今年的年禮可得加重了啊?!?p> 府夫人笑著說道,而后一排的丫鬟和小廝齊聲說:“恭祝唐老爺榮升?!?p> 隨后一串串的禮物都涌進屋內,唐夫人對流云使了一個眼色,流云就帶著這些人去了后院的庫房。
顧夫人開口道:“今年老夫人還是不見客嗎?”
唐夫人道:“是啊,老夫人最近搬到跨院了,不讓人打擾,我也很少看見呢?!碧品蛉烁胶偷狞c點頭,唐夫人邀請顧夫人移步后院。
剛剛進入嫻凝堂,就看見唐語錦拿著秋香色的手帕在掩面而笑,而唐語婉在吃著炕幾上糕點??匆娺M屋的兩位夫人,唐語錦就從暗紅銀線的軟墊上下來。
“給顧夫人問安?!碧普Z錦溫柔的問候道。
顧夫人忙牽起唐語錦的手說:“錦兒出落的更加美麗了啊,快來讓我看看?!彪S后的倆個丫鬟就奉上一對禮盒,時興的雕花,打開盒內有一層紅絨布,映襯出兩個紅白雙姝的珠玉海棠簪和梨花簪。
顧夫人解釋道:“這是江南的一個老匠人打造的一對姊妹簪,說是國公府的姊妹兩個在閨閣時一同打造的簪子,可是啊,簪子過于少女,兩姊妹現(xiàn)在嫁人了,簪子才打造好啊。看看這精致的做工,國公府又放出話來說,家中有姐妹的,可以來買去討一個好彩頭。兩姐妹嫁人了,而且嫁得好。大家都紛紛去競拍,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啊?!?p> 唐語錦聽后微微一笑,唐語婉看著沒有太大的興趣,還略微撇撇嘴。她不喜歡梨花,也不喜歡海棠。顧夫人看出來了,隨后又有兩個木盒送上來,一個是桃花的玉流蘇簪,一個是紫丁香的玉流蘇簪。
顧夫人道:“這四個是送給府上的四位姑娘的,既然大姑娘的三姑娘在就自己先選擇吧?!碧普Z錦當然選擇了最出彩的棠簪,而且也只有她可以選擇,唐語婉選擇了桃花玉流蘇簪。唐夫人對流云說:“把這給兩位姑娘送去吧。”
唐府人口眾多,唐府的當家主母是鄭姝嫻,生了嫡女唐語錦,唐語婉和嫡子唐齊簡。
唐府中有杜悅熙(良妾)生下了庶二女,唐羽傾。貴妾陳氏生下庶三子唐琪文。庶夫人何氏生下了庶二子唐琪武和庶四女唐羽橙。和現(xiàn)在最受寵的貴妾賀氏。
在丫鬟把姊妹簪中的梨花簪送到麗景閣二樓后,唐羽傾從自己的沉思中走出來,一旁的知安和知樂忙把室內的燈點燃了。麗景閣終于有了一點點人間煙火氣息了。唐羽傾冷冷的眸中在看到精致的梨花簪后終于有了一絲絲溫度。
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這簪子好生精致啊?!?p> 而后一旁的知樂憤憤不平的開口道:“還不是三小姐看不上這個梨花簪子,聽說是國公府的姊妹簪就不要了?!?p> 知安面上一驚,而后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因為這個簪子雖然說是姊妹簪,可是國公府的二小姐是庶出,雖然記到國公夫人的名下,想來三小姐也是看不起庶出吧。
而知樂看到二小姐面上淡淡一笑也就知道了。況且三小姐不喜歡梨花。而后唐府拿到姊妹簪花的姐妹日后命運仿佛和這簪子的前主人命運似乎也有點點關聯(lián)。
凝輝堂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府中仿佛放松下來一樣,各房各院都開始忙活起來了,白雪在溫暖的燈光照射下似乎也溫柔起來了。
麗景閣的知安輕輕問道:“二姑娘,咱們要去看看杜良妾嗎?”唐羽傾想了想就準備去蘅玥軒了。
在夜色中行走,輕輕的走過老夫人院里,走過院廊,到了妾室居住的蘅玥軒。走到蘅玥軒最暗的屋子內,就是唐羽傾的生母杜悅熙的住處。
唐羽傾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唐羽傾看見眼前只有她的生母和一個貼身丫鬟在屋內。
試圖開口道:“娘,您冷嗎?”
而杜良妾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就是無言相對。唐羽傾也是一個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情的人,也就坐下聊了一會就離開了。
對于杜良妾對親生女兒冷冷的態(tài)度,之前唐羽傾也曾經問過知安,為什么自己的母親不愛自己,而知安也找不到理由,只是說:“姑娘生下來就離開杜良妾,養(yǎng)到主母身邊。”
其實唐夫人也沒有那么大度,她只將自己的女兒養(yǎng)在自己的院子了,其他的庶子庶女在主母院的跨院養(yǎng)著而已,不缺吃穿和教育但是也沒有過多關愛。
其實杜良妾對女兒沒有愛可能是天生的。在那個禮教森嚴的年代,女人沒有好家世,就只是一樣物品一樣。到了年歲就結婚生子,自己可能都只是一個孩子,而且有些人就沒有天生對孩子的喜愛。
對于孩子也是不冷不熱的。況且自己天生就是一個冷性子,也沒有人教她如何去愛自己的孩子。
結果就是唐羽傾也是對事情沒有任何欲望,對任何事情冷冷的,而且和她母親一樣長著一副清冷的面龐??赡芩彩堑侥隁q被主母嫁出去,然后自己再過著自己母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