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你別說話,”柳星名一張口,卻忍不住的帶了哭腔,一米八幾的個子,是實在是不適合哭,“你沒事的?!绷敲难蹨I卻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嘩嘩的流。
陳然輕輕的笑了笑,“認識你這快二十年了,第一次見你哭,值了。”話語里待著戲謔和調(diào)戲,仿佛又回到了兩人打打罵罵的時候,誰也不讓誰,卻又是彼此的依靠。
柳星名一下子哭的止不住,費庭嚴在一旁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害怕陳然不讓兩個孩子認你舅舅,故意哭成這樣,真是沒出息?!?p> 陳然聽了,臉上的笑更大了,費庭嚴有的時候還真的像是個老頑童,想必真正的靈魂,也是個段子手吧。
“外祖父?!标惾坏难凵窨聪蛸M庭嚴。
“哎?!辟M庭嚴一個手拄著拐杖,另一只手抓住了陳然的手。
“外祖父,這次你不用擔心了,費家有后了,”陳然攥著費庭嚴的手,這似乎是兩個人第一次這么親近吧,陳然的印象里,費庭嚴從來都沒抱過她,“哥哥姓費,算是當年還了我的賬吧?!被蛟S是體力的原因,陳然說話很慢,又很輕。
“傻孩子,”費庭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念叨著陳然“傻孩子?!币婚_始知道陳然胃癌要去美國治療的時候,費庭嚴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費氏怎么辦,而是陳然,畢竟是血脈相連,陳然還是他的親外孫女啊,那一刻,他終于意識到,沒了費氏又如何,還能再起來,可是沒了這個外孫女,可就真的沒了啊。后來知道陳然懷孕的時候,他也是生氣的,他動過打掉孩子的念頭,但是又看著陳然這么可憐的求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根本就沒盡到一個外祖父的責任,所以,他立刻讓費雯先來了美國,好好照顧著陳然,外孫女和重外孫,他都想保。
這幾個月看著陳然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勁,除了肚子上,身上的其他地方,都迅速的瘦了下去,費庭嚴請過好多醫(yī)生來看陳然的病情,但是無奈,這個地方已經(jīng)是全世界醫(yī)療水平最高的地方了,他還能再去哪里找,除非是神仙下凡。
“還請外祖父,讓兩個孩子快樂長大?!标惾贿@句話,是她最后一次懇求費庭嚴了。她想讓孩子快樂長大,不過是希望不要像她一樣,成為費庭嚴壯大費氏的工具。
費庭嚴自然知道陳然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不會了,不會不顧親情只有利益了,活了這么多年,總算活出點道理來。
“然然,兩個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費雯在旁邊,說道。
陳然聽了,閉上眼睛,似乎是想了想,才回答,“哥哥費晨,妹妹秦九,母親,您看呢?!?p> 費雯聽了,點了點頭,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兩個孩子,一個姓費,一個姓秦,卻少了陳氏。她這一生,到死,都沒想過自己。
費雯看著陳然,自己這個閨女是有多任性,舍了自己保住了兩個孩子,卻是一個還給費庭嚴的親情,一個還給秦旭的——能說是愛情嗎,兩個人之間,恐怕陳然也說不清楚吧。
陳然說完,似乎又累了,閉上眼沉沉的睡去。
六點多的時候,太陽準備落山,費石想推門問問陳然晚上吃什么,一開門,就看到了儀器的顯示屏正退成一條橫線——“醫(yī)生!醫(yī)生!”費石大喊著,跑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病房里,陳然已經(jīng)毫無生命特征——
她終于和太陽一起,退回了地面之下。
此刻的秦旭,正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待會還有個晚宴,他需要給自己提提神。只是不知道手滑還是剛剛走神了,剛接好的咖啡“啪”一聲掉在了地上,杯身碎的不成樣子。
秦旭剛準備彎腰撿碎玻璃渣,助理就進來了,“旭哥,劉姐說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秦旭的手一頓,直起了身子,“奧。”
說完,就抬腳去了門口。
那一地的碎渣,還是讓清潔人員處理吧,秦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