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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呀出征去

第三章 逃婚

走呀出征去 久安昭陽 3602 2020-08-25 08:55:52

  “我不嫁!爹,娘,我求求你們了!姐夫欠那盧七胖子好多錢,他這是拿我去抵債的!”

  李言棠如泣如訴,但爹娘絲毫不為所動。

  “誰說的?那大盧可是給我們送來兩頭牛呢,這聘禮夠豐厚的了?!?p>  聞言,李言棠心如死灰,原來自己和姐姐在父母眼里,不過和兩頭牛、三只豬一樣,低賤如畜牲,而弟弟卻衣暖飯飽,是爹娘的心頭寶。

  “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匆@樣輕視我和姐姐,不拿我們當(dāng)人看?”李言棠感到心堵得厲害,快喘不上來氣。

  爹娘卻很坦然地說:“農(nóng)家女子不都這樣么?你矯情個什么?”

  李言棠沒再說話。

  當(dāng)天夜里,她拿個小包袱,偷偷從窩棚里出來,跑離這個讓她受傷的家。她一口氣跑出好遠(yuǎn),遠(yuǎn)到感覺終于可以停下來舒口氣。還沒等她平靜下來氣息,后面忽然傳來馬蹄聲。

  第二天,李言棠被打暈送進(jìn)盧家。當(dāng)她清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被分別綁住。她無暇絕望,跳到桌子旁邊,用香爐里的香燒斷手腕上的繩子,手因此被燒傷,使不上力。在她還沒完全解開腳腕上的繩子時,盧屠戶卻晃進(jìn)屋來,強(qiáng)行要和她洞房。

  左躲右躲間,盧屠戶撲到香爐上,燙傷了臉,這下他火冒三丈,操起桌上的如意就往李言棠身上招呼過去。屠戶對李言棠又打又踹,出手毫不留情,將新進(jìn)門的新娘打得癱倒在地,絲毫動彈不得。因?yàn)槟樕献仆?,屠戶又將火氣都撒在她身上,一把將香爐砸到她頭上,原本被打暈的李言棠,又被燙得痛醒。

  像拖著死狗一樣的盧屠戶,將李言棠拖到李家院門口,要求退婚,牽回兩頭牛。李氏夫婦不肯,堵著門不讓屠戶進(jìn),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李言棠已經(jīng)不是自家的閨女了,趕緊領(lǐng)走。

  盧屠戶氣得要打死李言棠,被周老三攔住?!澳愦蛩浪鞘呛γ?,犯法,須償命,得不償失啊。不如,你把她賣了,得點(diǎn)銀子,省著處理尸首,晦氣?!?p>  這一提議正得屠戶的心,于是,他拖著李言棠到了城中的青樓。老鴇一看李言棠臉上是燒傷,容貌盡毀,根本治不了,況且人又是半死的,找大夫還得花銀子,關(guān)鍵是找來大夫也不見得能活下來,不劃算的買賣,她才不肯做。

  看著手上這個只有一絲游氣的喪門星,盧屠戶氣得不打一處來,想直接將她扔進(jìn)井里了事。但天色尚早,直接將她扔入井中,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他泄氣地坐在陰涼處,打算等天黑了再動手。

  在盧屠戶閑坐無聊間,他偶然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將軍府招募女仆的告示。他拎著李言棠來到將軍府,正門口的護(hù)院卻不讓他進(jìn),也不通傳。無奈,他又來到后門,后門的護(hù)院也坦言:這種半死不活的人怎么做仆人?下人都直接攆他走。

  屠戶失望地剛要離開,后門恰巧拐出來兩女子來。從這二人的言談中可知,她們似乎是要去寺廟求簽的。李言棠費(fèi)勁最后一絲力氣,喊了一聲:“救救我!”然后,她便又暈倒過去。

  其中,身著華麗錦衣的女子瞇起眼,警惕地問了句:“你這是要做什么?”

  盧屠戶連忙彎腰行禮,用虛偽卑微的口氣回答:“我們是來應(yīng)聘女仆的?!?p>  女子皺起眉。“這個樣子,怎么做女仆?”

  盧屠戶連忙信誓旦旦地說:“她上山時摔了一跤,摔得重了些,但不礙事的,擦點(diǎn)藥就好?!彼D了頓,搜刮出能想到的所有好說辭?!斑@丫頭,可不一般!廚藝好,手工巧,干活麻利,還吃得少!買來絕對不虧。”

  女子湊近看了看李言棠,這一看不要緊,立刻心驚言棠的傷勢如此駭人。女子緩了口氣,低聲問:“多少錢買她?”

  盧屠戶一聽此言,樂得滿臉黃牙,說:“只要五兩!”

  因?yàn)橛憛捤?,女子后退一步,搖搖頭說:“二兩。”

  盧屠戶討價還價?!叭齼尚邪桑课覀円彩谴罄线h(yuǎn)來的?!?p>  聽完他的話,女子轉(zhuǎn)身欲走。

  屠戶連忙說“行行!二兩就二兩!”

  女子命護(hù)院取來一張賣身契,提筆要寫字據(jù)。“這丫頭叫什么名字?”

  屠戶想了半天,才說話。“叫李言棠,言語的言,海棠的棠?!?p>  錦衣女子警覺地追問一句:“你連她名字都想不起來,你是何人?同她什么關(guān)系?”

  沒想到對方會追問這些,屠戶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免得以后李言棠死在這里回頭找他麻煩,他急忙搶下賣身契,一邊嘴里回答是她的夫君,一邊在賣身契底下寫下自己的名字,蓋上手印。他按完手印,就從護(hù)院手里奪走那二兩銀子,逃也似的走了。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容人細(xì)問。

  第二天,屠戶洋洋得意地向周老三炫耀手里的二兩銀子。前來尋人的紅袖聽見盧屠戶的卑劣行徑,氣得要動手,被邵闔攔住拽走。

  “打不過的,不能打?!鄙坳H拽紅袖回到書院。

  正值午休時分,剛吃過飯的學(xué)生們都在院中玩鬧。憤憤不平的紅袖回來后,看到和同學(xué)一如往常說笑的李展鵬,氣得血往上涌,揮起拳頭就朝李展鵬沖過去,一邊打,她還一邊罵。

  “你父母簡直不是人!把言棠和千艷兩姐妹當(dāng)畜牲一樣賣,兩姐妹有什么錯,唯一的錯就是托生在你們李家!二姐被人拉去強(qiáng)行出嫁,讓人打得死活不知,長姐也因阻攔這荒唐婚事被打個半死,偏偏你還在這沒事兒人似的說笑,你還是個人嗎?”

  她連氣都來不及緩,又開罵:“最該死的人就是你!若不是處處為了你緊著你李展鵬,她們兩姐妹根本不用受如此痛苦!”

  她哭訴李家父母偏心得天地不容,李展鵬哪門功課及得上言棠,若言棠是男兒身,定要比他強(qiáng)一千倍!她說李展鵬和父母是始作俑者,若言棠此次喪命,她便要?dú)⒌衾钫郭i!若言棠留下任何傷痕,她也要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直到受傷程度和言棠一樣。

  這次,夫子、師母和小叔父都站在一邊,并未阻止,其他同學(xué)也不敢上前攔著。

  等紅袖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師母才將女兒扶起回屋,并未管李展鵬。李展鵬拖著一身傷回到家。爹娘看到他受傷,又生氣又心急,要去書院討說法,李展鵬卻堅(jiān)持說是自己摔的。

  他一個人坐在窗邊,陷入沉思,一夜無眠。

  躺在將軍府里的李言棠并不知道紅袖為了她會打人。

  此刻,李言棠被將軍府的女主人麗和公主安置在廂房中,公主還請來了大夫?yàn)樗\病。大夫無奈地?fù)u搖頭,說,多半是活不了了,身上不止是淤青那么簡單,肋骨裂了兩根,還傷了內(nèi)臟,頭上也被打得凹進(jìn)去一塊,更何況還有燙傷,天氣漸漸熱起來,這么多傷,極易潰爛浮腫,恐怕是救不過來了。

  公主望著床上昏迷的李言棠嘆氣,說:“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得救,活不活得下來看她個人造化了。”

  大夫開了藥,連連晃著腦袋走出門。

  一連四天,李言棠一直發(fā)燒,之后清醒了片刻,又昏睡了近半個月,麗和公主的貼身侍女明枝都勸:“還是將她送出府吧,免得死在將軍府,晦氣?!?p>  公主搖了搖頭?!霸趺凑f也是一條命,再等等看吧。你也知道,我們守在這宅子里也沒什么事做,不差幾天等候的時間?!?p>  當(dāng)天夜里,李言棠醒過來。侍女小梅聽見廂房的動靜,進(jìn)來查看,一見李言棠迷蒙地睜開了眼,驚喜地叫來麗和公主。

  麗和公主身側(cè)的明枝告訴李言棠,她如今身在振威將軍府,是公主買下了她,才救她一命。

  李言棠要行禮致謝,但無法起身。

  “你不必拘禮。感覺如何?”麗和公主的關(guān)切神情讓李言棠很感動。

  “感覺,感覺……有點(diǎn)餓……”李言棠小聲地回答。

  麗和公主笑說:“知道餓是好事,那說明你沒事了。明枝,去拿點(diǎn)飯菜過來。”

  一個月后,李言棠能輕輕下地走動了。

  “公主殿下,我能走路了,但也走不遠(yuǎn),一直躺在床上又覺得無聊,能不能借我?guī)妆緯窗??”李言棠說起借書請求。這一個多月來,她發(fā)現(xiàn)麗和公主平易近人,也不拘禮,自有別樣的風(fēng)度,很好相處。

  “哦?你認(rèn)得字?”公主的目光從手中的賬本抬起,打量了一下李言棠?!耙搽y怪,我看你行為舉止和送你來的那莽夫相差甚遠(yuǎn),應(yīng)該不是同一路人。你去書房瞧瞧吧,將軍的書房就在你那廂房的隔壁,要不然你搬進(jìn)書房???免得你來回走了,我看你腿腳還是不太靈便?!?p>  于是,李言棠搬進(jìn)了書房。公主見她日夜不離書,枯燥的兵書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便和她攀談起來。得知她上過六年學(xué),還會武功,麗和公主笑著說,我只花了二兩銀子就買來個天大的寶貝啊。得知言棠的志向是去邊疆殺敵報國,公主更是對她刮目相看。

  這一日,李言棠出門活動,見府內(nèi)很是冷清,便問一位老嬤嬤其他人都哪里去了。老嬤嬤回說公主回皇宮了,得住上幾日。除了五六位護(hù)院和做飯洗衣嬤嬤,只有李言棠一人。

  一下子冷清了,太過無聊,李言棠便在將軍府里轉(zhuǎn)悠起來。

  李言棠發(fā)現(xiàn)靠近膳房的地方有間兵器庫,里面刀劍甚多,看上去都是做工精良。她猜測這些應(yīng)該是將軍收藏之物。李言棠力氣仍未恢復(fù),拿起一把窄劍都覺得吃力。看到這銀光閃閃的劍,她心癢癢得很,吃飯前便讓嬤嬤多做點(diǎn)肉,她吃了才有力氣。

  嬤嬤有點(diǎn)為難,說:“你這丫頭,大夫都說了啊,要飲食清淡,以粥湯為主,我這可不敢亂給你做吃的。”

  “黃阿嬤,我真的餓啊,你看我都能走動了,再不吃點(diǎn)干貨,會餓死的?!?p>  阿嬤笑說“你啊,凈會貧嘴了,都被打成那樣還不死,餓是餓不死的。這樣,折中一下,給你做肉湯。”李言棠聽罷開心得點(diǎn)頭。

  黃阿嬤看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被人打得半死呢?臉都?xì)Я?,真是可憐?!?p>  李言棠聽到了她的感嘆,回屋拿起鏡子照了照,也嘆了口氣。左半邊臉還好,淤青消散后,已恢復(fù)原樣,右半邊臉,卻被燙得紅印一片,凸凹不平,甚是駭人。來將軍府已經(jīng)多半年了,她有點(diǎn)灰心,怕是這張臉,以后就這樣了。不過,好在做下人也不用長得好,李言棠愿意留在將軍府,做苦力都行,能留在救命恩人公主身邊,她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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