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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呀出征去

第七十六章 查案

走呀出征去 久安昭陽 3525 2020-10-26 10:31:00

  “言棠,你等一下。”邵闔叫住她。

  “邵闔,你怎么來了?剛才……”想起剛才和薛將軍的親密舉動,李言棠臉上燒了起來,她不知道邵闔來這里多久了,許是他們兩人吵架與和好的過程,邵闔是撞見了。

  “你們小兩口吵架而已,我見多識廣,有什么好奇怪的?!?p>  邵闔越是顯得坦蕩,李言棠越是羞紅了臉。邵闔沒管她有多不自在,拉著她到河邊,找了處干草,兩人席地而坐。

  “我其實找你,是有話要告訴你?!鄙坳H嚴(yán)肅地說。

  李言棠見他的神情,腦子立刻清了清?!笆裁词??”

  “我之前告訴你,我這次出門,是要去滇中查案的,還記得嗎?”

  “記得。你以前不也經(jīng)常出門查案嗎?我記得在燕赤關(guān)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去那里辦案呢。”

  “對。那年我在燕赤關(guān)見過你,當(dāng)時,與你在一起的,還有位叫浣?jīng)V的姑娘?!鄙坳H語氣沉著地說。

  “是啊。不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浣?jīng)V已經(jīng)死了?!?p>  “我知道?!?p>  “你怎么會知道?紅袖告訴你的?”李言棠記得她只對紅袖和弟弟談起過浣?jīng)V的死。

  “不是。是我這次要去查案搜人,就是關(guān)于浣?jīng)V?!?p>  “?。磕悴榘负弯?jīng)V有什么關(guān)系?浣?jīng)V的死,是自盡,沒有什么嫌犯才對。雖然司空老將軍算是罪魁禍?zhǔn)?,但他并非有殺她的心思。你查的什么案?”李言棠心中升起疑云?p>  “我此次奉命前去滇中尋人,是搜尋浣?jīng)V的父母,也是你姐姐的干爹干娘?!?p>  “什么?你說什么?我姐姐的干爹干娘就是浣?jīng)V的父母?怎么可能?那對老夫妻看上去沒有八十也得有七十了呀?!?p>  “但從目前的人證和物證來看,確實是這樣?!?p>  “什么人證和物證?”

  “殺害商潭的人證和物證?!?p>  “商潭死了?”

  “對。就在浣?jīng)V故去的半年后?!?p>  “那都過去快兩年了,你怎么才要抓人?而且,為什么要抓姐姐的干爹干娘?”

  邵闔緩了口氣,給李言棠講了浣?jīng)V父母的故事。

  在滇南生活著一對黃氏夫妻,他們被世人成為“毒王毒后”。他們夫妻二人一直隱居在世人找不到的一處紫藤谷。那里據(jù)說一面臨著瀑布,三面是懸崖,懸崖上被毒王夫婦種上了帶有毒性的紫藤花。所以,那里無人敢靠近,也沒有人知道這谷中的夫婦是如何出入紫藤谷的。夫婦兩人在谷中種滿了毒草,養(yǎng)了無數(shù)毒蛇毒蛙毒蟲。他們兩人既是制毒高手,也是解毒神醫(yī)。因為常年試毒,他們本來以為這輩子便不可能懷孕生子,就收了三個徒弟。這三個弟子,最早入門的大弟子是最聰慧,也是最得毒王夫婦器重的,此人醫(yī)術(shù)精湛,又制毒解毒無雙。二弟子和三弟子不若大師兄那般全能,但一個專門鉆研醫(yī)術(shù),一個潛心練毒用毒,兩人之力,倒也能和大師兄一人平齊。

  這毒王夫婦行事詭異,雖然擅于解毒,但并不是誰的毒都幫忙解。后來,大弟子二十出頭就已能獨當(dāng)一面。不過,這大弟子仁慈心腸,不顧師門規(guī)矩,私自給外人解毒,被毒王夫妻毒死了。從那以后,就只有兩個徒弟流傳于門下。

  誰都沒想到,黃氏娘子在五十歲那年,忽然感覺身體不適,讓黃先生一診脈,發(fā)現(xiàn)居然是懷孕了!十月懷胎后,一枚軟糯粉嫩的小丫頭就降生了。毒王夫婦老來得女,對這女娃是異常疼愛。可是,就在孩子兩歲時,毒王的小徒弟抱著孩子離開了紫藤谷。黃氏夫婦發(fā)瘋了一樣開始尋找寶貝女兒。不久后,兩人找到了徒弟,但那徒弟說已經(jīng)把女娃賣給了人販子。黃家娘子氣極,將徒弟的手腳砍斷,扔下了紫藤谷。隨后,另外的那個徒弟救回了那無手無腳的師弟一命。這兩個徒弟就在師傅出谷尋找女兒時,在谷內(nèi)相依為命。

  黃氏夫婦并沒有放棄尋找女兒,他們只偶爾給紫藤谷的二徒弟寫封報平安的信。從那些信中,他們的徒弟得知這對夫妻走南闖北,到了無數(shù)個地方,只為尋找女兒。黃氏夫妻離開紫藤谷三年后,他們寫信給徒弟說,他們找到女兒了,因為女兒已經(jīng)習(xí)慣了淮南的生活,他們要留下來陪伴女兒。之后,這對夫妻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杳無音訊,再沒有同徒弟聯(lián)絡(luò)過。

  他們消失痕跡的十年后,忽然有一天,又飛鴿傳書給紫藤谷的徒弟,說女兒被歹人設(shè)計擄走了,他們要繼續(xù)尋找女兒。黃氏夫妻又開始了大江南北尋人的旅途。有一天,他們在信中說,找到了女兒的音信,女兒被賣進了軍妓營,然后,他們要在京城附近住下,等著女兒回來。因為軍妓營一般都隨軍營走,黃氏夫妻并不知道女兒會在哪里,但軍隊總有班師回朝的那一日。

  再后來,這對夫妻寫信給他們的徒弟說,他們的女兒死了。他們找到關(guān)押女兒的軍妓營,頭目是商潭,但商潭卻說他們的女兒已經(jīng)被除名了。軍妓身份永世不能更改,妓籍除名只有一種可能——她死了。

  黃氏夫妻料定商潭就是殺害他們女兒的兇手,他們要報仇,奈何他們年紀(jì)大了,若是失手了,他們在信中要求徒弟也要殺掉商潭。

  之后,商潭就去世了,毫無征兆地去世了。仵作驗尸說是自然死亡,像是老死般,沒有病痛也沒有兇殺的痕跡,但無論是商潭的家人還是他手下的人,都說商潭身體一向很好,并不可能突然暴斃。后來,換了刑部的仵作仔細(xì)檢查,發(fā)現(xiàn)商潭耳后有一根極細(xì)的針,許是他死亡的原因。但是何人所為,并沒有人查得出來。

  直到幾個月前,京城里來了一位神醫(yī),他擅于解毒療傷,凡是病患到他那里,無人不痊愈的。邵闔因為一樁案子和這位葉神醫(yī)相識,一見如故,成為好友。葉神醫(yī)自述是毒王的二弟子,他之前數(shù)十年來如一日地在紫藤谷研習(xí)醫(yī)術(shù),那失手失腳的師弟研究毒物,他便也跟著學(xué)習(xí)解毒之法,加上之前毒王夫婦和大師兄留下了幾百本醫(yī)書藥典和草藥經(jīng),他逐漸習(xí)得許多奇特的治病救人方法。后來,師弟去世,葉神醫(yī)才從紫藤谷出來。邵闔同他講起商潭這樁奇案時,葉神醫(yī)一驚,讓邵闔給他看那根針。

  誰知,葉神醫(yī)看到這針,便幾乎快痛哭起來。他說,這針天下別人根本無法扎進人腦的,只有毒王黃先生才能做到。而且,這針并非尋常的針,短短三寸的針,要比尋常針細(xì)上兩倍。葉神醫(yī)拿出自己的針灸長針,和那兇案遺物一模一樣。他說,這針是毒王親自淬煉的,雖細(xì)卻堅硬,又帶著特有的金石,在太陽光下閃爍獨特的暗金光芒。

  “所以,我可以推斷,這浣?jīng)V的父母,就是殺害商潭的人。但我對商潭這人也沒什么感情,本來沒有當(dāng)一回事,也不想去再細(xì)查這樁懸案。但不知是誰把我動了刑部的證物——細(xì)針一事給走漏了風(fēng)聲,牟大人聯(lián)合我的上峰要求我必須查找出兇手,為死去的商潭討個說法。你也知道,牟大人可是皇上的老丈人,上頭也壓著我,我只好就來查這案子了?!?p>  聽他講述了許多,李言棠思想很多。

  “你說那女孩被人賣掉時,只有兩歲,三年后找到的,也就是五歲,這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子,那對老夫妻怎么可能找到女兒呢?就算找到了,怎么可能認(rèn)得出就是自己的女兒?”

  邵闔為她解疑,說:“因為據(jù)葉神醫(yī)所說,那孩子自出生不到滿月時,手腕后面就被她父母種了一顆藥朱痣,因為那老夫妻每日練毒,谷中養(yǎng)了太多毒草毒蛇蝎,他們怕孩子被這些毒物所害,自孩子出生起就練就那藥朱痣。那顆痣是朱色,顏色鮮艷,而且與普通紅痣大不相同,它可以解百毒。因為有這么明顯的標(biāo)記,若是真見到那女孩,也很容易就能識別出來。”

  “藥朱痣?”李言棠喃喃吟出這三個字,浣?jīng)V手腕處的確有這么一顆明顯的紅痣,這個她記得很清楚?!澳阋惨娺^那顆痣,所以,你才敢肯定他們是浣?jīng)V的父母?”

  “沒錯。我記得當(dāng)時見到浣?jīng)V姑娘手臂上的朱痣時,我還以為她是受傷出血了?!?p>  想起姐姐同干爹干娘一起消失的時間,恰是浣?jīng)V去世后的一年內(nèi),難道黃氏老夫妻是為了躲開商潭兇殺案的追查才離開的?

  他們?yōu)殇經(jīng)V報仇,雖然是報錯了仇,但浣?jīng)V的悲苦也的確是商潭鑄就的,他也的確該為此付出代價。仔細(xì)想想,所有細(xì)節(jié)和因果都對得上,李言棠心里不覺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她知道,黃氏老夫妻就是浣?jīng)V的親生父母,但浣?jīng)V至死都不知道親生父母十年如一日地尋找她,更不知道父母竟然真的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浣?jīng)V每年祭拜的養(yǎng)父母,竟真的是她的親爹娘啊。

  淚水肆虐,李言棠想擋也擋不住。浣?jīng)V真是太命苦了,自幼就顛沛流離,有化毒的痣又如何?化不去人心的險惡。浣?jīng)V生得太美,可美貌卻害苦了她一生。

  邵闔看李言棠默默流淚,靜靜陪在一旁,沒有安慰她。

  薛將軍在馬車旁苦等李言棠也不見她回來,就往回走尋她,發(fā)現(xiàn)李言棠正和邵闔坐在一起。薛將軍剛要拔腿走過去,卻被錢伯?dāng)r住。

  “邵公子和言棠只是朋友,似乎在說很重要的事,你別去打擾他們了?!?p>  “夜都深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說?”

  “你還知道夜深了?那你和人家妹妹卿卿我我的時候,想沒想過李言棠作何感受?”

  “我……”理虧的薛將軍一時語塞,反駁不了錢伯。

  “你啊,別小孩子氣。你看,那邵公子站起來了,好像要走了?!?p>  河邊的李言棠低低地對邵闔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邵闔知道這個時候,李言棠需要的是發(fā)泄,不是勸慰。他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坐在草地上的李言棠,抱著膝蓋啜泣起來。她低頭間,看到自己腳上的鞋,還是浣?jīng)V為她親手縫制的夏鞋,不知為何,滿腔的思念和痛苦竟然無處宣泄,只有靠眼淚。她大聲哭了出來,哭嚎聲一浪高過一浪,響徹樹林。那哭聲的悲痛和哀傷,讓眾人聽了都不覺黯然神傷,想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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