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之芳腿一軟,扯著辛云倒向沙地。
腹部的傷口血流不止,沙礫的摩擦更是刺激痛覺神經(jīng)。
之芳抹了抹額上狂流的冷汗,心中一陣暗罵北月上。
原來,在辛云丟出煙霧彈的時候,北月上一個反手就抓住了之芳,之芳反應(yīng)及時卻力道不敵,掙扎間被北月上一個勁扭刀劃傷了腹部。
虧得辛云反應(yīng)快,瞬間給北月上扎了一針,這才能以逃脫。
辛云緊皺眉頭,趕緊攙扶好之芳咬牙站起,目前的情況不容她們耽擱。
“再堅持一會兒?!?p> 辛云扶著之芳,不忍看之芳腹部的傷口?,F(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先到達(dá)安全的地方,不然連活命都是問題。
“姑、姑娘,我來!我背著她走會快些?!?p> 聽聲音大漢自然意識到兩人是姑娘的事實,但現(xiàn)在情況所迫,也不能在意那些虛禮了。
“汪汪!——”
鬣狗的吠叫聲隨著風(fēng)聲傳了過來,大漢更是沒等辛云發(fā)話,立即背過之芳,三人繼續(xù)向前奔跑。
“姑娘,我們要往哪?”
“往下風(fēng)口跑,氣味不會這么明顯?!毙猎莆嬷目诨卮?,氣息明顯有些紊亂。
之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腹部的疼痛讓她連說話的氣力都提不起來,可見對方下手之重?!爸髯印?p> “別說話,保存體力?!毙猎拼驍嗔酥嫉脑挘D(zhuǎn)而對大漢說道:“大哥,你看看哪里有火光?!?p> 大漢邊跑邊張望,愣是看不到絲毫火光,“沒有火光,我看不到!”
“。。?!?p> 好在月光亮眼,不然真的就是摸瞎在跑。
“汪汪!——”
鬣狗的吠叫聲越來越清晰,兩人的更是不敢松懈半分,只能一股腦的往前跑。
“主子,你們走,別管我?!敝嘉嬷鴤冢崞鹨豢跉庹f道。
她身上血腥味太濃,只要沒有她,主子定然能安全離開。
“別說話?!毙猎茰睾偷恼Z調(diào)不變,但氣息已越來越亂。
她在想辦法,想著怎樣甩開后頭的人。
之芳身上的血腥味如此濃烈,對方又帶了鬣狗,這種形勢下硬拼躲藏都沒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跑到另一方軍營。
她在賭,賭北月的敵營應(yīng)該離此地不遠(yuǎn)。
大漠雖沒有山川掩蔽,但自有易守難攻的地形。大漠有利的地段就這一處,附近極大可能有軍隊駐扎。
他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北月的敵營。
“在那!”
“汪汪!——”
“噠噠、噠噠——”
騎兵的喊叫聲從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大漢暗叫不好,又背緊了之芳幾分,腳步一刻都沒停。
辛云直接頭也沒回,使勁地看著模糊的夜景,希望能從中看出些許火光來。
可就算他們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四條腿的馬匹。
身后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響亮,眼看著就來到了眼前。
辛云將大漢推向一旁,趁著馬匹擦身的時候?qū)⑹种械乃幏郾M數(shù)散去。
馬匹立即發(fā)狂亂躥,拖著士兵一陣亂跑。
“你們先跑,我拖住他們!”
辛云看著后頭緊接趕來的騎兵隊,手中緊緊攥著藥粉,如今能跑一個算一個。
“主子——”
“姑娘!”
之芳和大漢同時出聲,明顯都不愿聽辛云的話。
就在辛云要開口之際,幾道黑影突然冒出,向著騎兵跑去。
電光火石間——
刀槍碰撞聲、鬣狗吠叫聲和重物墜地聲相繼想起,而后濃濃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汪、汪——”
鬣犬的吠叫聲逐漸遠(yuǎn)去,一時只剩下了凌冽的風(fēng)聲。
“。。?!?p> 辛云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臟狂跳不止,一時也沒了動作。
“姑娘,快到我身后!”大漢馱著身軀單手背著之芳,一手握著砍菜刀,擋在了辛云身前。
下一秒,那幾道黑影瞬間來到了他們面前。
大漢大氣不敢出,握著砍菜刀的手心滿滿的都是冷汗。
借著月光,辛云勉強看清眼前幾個人的打扮輪廓,不禁暗暗呼了口濁氣。
至少不是北月的士兵帶頭巾的打扮......
雖仍有危險,但至少已經(jīng)擺脫掉北月的追殺。
“將軍!”
五名士兵向著辛云一行人齊齊作揖,動作要多整齊就多整齊。
“。。?!?p> 大漢一驚一愣,手中的砍菜刀放不是舉也不是。
辛云也不知是怎么個情況,但手中藥物并沒有收起來的打算。
空氣靜謐了三秒,辛云只覺得背后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涼意,緩緩轉(zhuǎn)身看去——
“?。?!”
辛云驚退了幾步,滴溜溜的水眸在月光中顯得甚是明亮。
此刻,在這雙宛若碧波的眼眸中,正清晰倒映著一個人影。
男子身形高大,黑甲披身,暗紅色的角巾包裹著半張臉,眼中透出的凌厲之色讓人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怒自威,說的就是這種氣場。
“。。?!?p> 站定后,辛云暗撫心口,盡量使氣息穩(wěn)定下來。同時,腦子里開始一陣盤算。
“怎么回事?”
“回將軍,是一般的騎兵,帶著鬣狗應(yīng)該是在追人?!?p> “。。。”
來人身形不動,看著眼睛瞪得大大的辛云,眉頭間升起了不悅之色。
這貨色在瞪他?
明顯感受到對方不悅情緒的辛云立即垂下眼簾,壓粗嗓音說道:
“小民三人本是躲避戰(zhàn)事的難民,今日下午被北月軍隊虜獲,方才逃出,多謝將軍救命之恩?!?p> 說完,辛云俯身跪下,大漢見此也趕忙收刀下跪。
“帶回去,嚴(yán)加盤問。”
“是!”
黑袍一揮,卷起的沙塵迷得俯在沙地上的辛云睜不開眼。
離去的黑影越來模糊,辛云這才松開了緊握的拳頭,里頭的藥粉早已被汗水浸濕了大半。
“走!”士兵一聲冷呵,辛云立即起身,給大漢和之芳一個安心的眼神,三人很是聽話地跟了上去。
她不怕盤問,就怕不能去軍營。
之芳傷口需要盡快處理,而且他們需要軍營的庇護(hù)來躲避北月軍隊的追捕,更重要的是還能擺脫那些煩人的殺手。
一舉三得,這個軍營,她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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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軍營內(nèi),巡夜的士兵整齊邁著步伐,見到走回的人立即精神十足地行禮。
“將軍!——”
“守好了!”
“是!”
說完,人就徑直走了。隨從的士兵將辛云三人交給接頭的士兵后也跟去了。
“。。。”
看著某位將軍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辛云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繼續(xù)默默跟在士兵后頭,全聽安排。
士兵將三人帶到一處火堆旁,地點明顯是軍營的邊角落,四周堆著不少雜物。
但好在還有半個帳篷架子,能擋擋風(fēng)。
“你們先在這待著,過會兒會有人來審訊你們?!?p> 士兵說完,便手握長槍佇立在一旁,一言不發(fā),明顯是負(fù)責(zé)看守他們的。
辛云見對方?jīng)]有綁他們的意思,立即讓大漢把之芳放平在地。
大漢的砍菜刀和之芳的流風(fēng)軟劍在路上就被收了,三人身上沒有武器,一個還負(fù)傷,構(gòu)不成威脅。
辛云知道,在這士兵眼中她們連被綁的資格都沒有。
“士兵大哥,我表哥被那北月之人傷得很重,再不處理可能就撐不下去了,請大哥給點水救救我表哥的命?!?p> 辛云略略側(cè)開身形,讓士兵看清之芳浸滿鮮血的腰部。
真是要多血腥就多血腥。
士兵瞄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將腰間的水囊扯下扔給了辛云。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大漠滴水如金,辛云不感激是假的。
打開水囊,辛云立即轉(zhuǎn)身,背對著士兵給之芳處理傷口。
盡管水不多,但足夠清洗傷口救命了。
大漢見此,識趣地將自己的衣擺撕下,撕成條狀給辛云備用。
辛云用銀針悄然無聲地止住了血,隨后又默默收回銀針,不讓士兵發(fā)覺。
好在之芳把小包裹綁在身上,里面重要的應(yīng)急藥物都沒丟。
辛云找出金瘡藥,往傷口一撒,原本已經(jīng)暈過去的之芳愣是被疼醒了過來。
辛云見之芳意識恢復(fù),立即出聲:“表哥,沒事了,我們逃出來了,很快便好?!?p> 之芳雖然還沒完全緩過神,但憑借多年的默契,也后知后覺明白了辛云的意思,于是干脆不開口,默默配合辛云。
在大漢的協(xié)助下,辛云很快便處理好了之芳的傷口。
但不出她的預(yù)料,之芳的傷口已經(jīng)感染,身體有了發(fā)燙的跡象。
默默尋出藥丸給之芳服下,熬過今夜應(yīng)該就沒什么大事了。
大漢坐在風(fēng)口,給辛云和之芳擋風(fēng),之芳迷迷糊糊地躺在辛云懷中,不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松懈下來后,辛云只覺得腿軟得不行,抬手的勁都沒有,大漢在一旁也是一臉余悸之色,癱坐不動。
兩人左等右等直到子時都沒等到審訊他們的人,疲憊之下便都睡了過去。
直到天際泛白之時,辛云才被士兵響亮的操練聲猛然驚醒。
伸手探了探之芳的額頭,又檢查了傷口,確定燒已退、傷口沒惡化后辛云忍不住吐了口濁氣。
看守的士兵還在原地站著,雖然沒有什么精神勁頭,但身板還是直挺的。
辛云小心翼翼地將之芳挪出懷中,用包裹給她墊頭,拿起空水囊站了起來。
“大哥,謝謝你的水。你要不把我們綁起來,你歇歇?”
士兵姿勢不變,單手接過水囊揣回腰間,依舊一言不發(fā)。
辛云見此也沒說什么,乖乖坐了回去。
大漢睡得那叫個死,打鼾聲重得不行,辛云心中一陣服氣:
這情形下還能睡得如此香甜,難怪有膽子和那個絕王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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