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棲園十分安靜,晚山園也十分安靜。
棲園那頭,正如秦今所料,東風凜這脾氣一起來,不是打拳就是舞槍,后院的花花草草果然不是斷了就是殘了,秦今更是可憐能被罰對打,還沒幾個回合,人就趕緊裝死逃跑了。
再不跑,就真死了......來自秦今的畫外音。
直到天色翻黑,東風凜這才停下“施暴”,把自己關(guān)書房里,埋頭就處理公事了。
下人收拾滿院狼藉時,愣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畢竟秦今狼狽逃跑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看著都肉疼......
如果說棲園的安靜是暴風雨后的平靜,那晚山園則是暴風雨前的靜默
此時,晚山園所有的人都匯聚在大廳內(nèi),聽著鄭掌柜打探到的消息。
“三少谷主請看,這是懷王府這幾個月來對外采購的藥單?!?p> 鄭掌柜遞上藥單,繼續(xù)說道:“懷王府采購的藥物很多,也很分散,來楓林晚買的都是些少見的,買藥的小廝也不好套話。
我便一頭讓人跟蹤這些買藥的小廝,一頭去找各個藥鋪的掌柜探聽這些藥單,最終確認他們?nèi)チ耸寮宜幍?,由固定的八名小廝采購。
藥材沒有運進懷王府,而是一處偏郊的獨立府宅,錢掌柜查到那棟府宅是懷世子妾侍家弟名下的。
那里盤查嚴密,我們的人只能夜探。沒想到,這一探,便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鄭掌柜從懷中取出一折疊的手帕,放到桌面上便直接打開了。
“嘶——”之華捂嘴不讓自己驚呼出來。
“這是人皮!”之芳驚訝說道。
手帕上的,是一塊纖薄的皮,帶著干涸的血漬,上頭還有刺青,一看就是人皮。
辛云的眼神瞬間黑沉。
“正是,而且這皮還是我們的人冒險從他們要銷毀的廢料堆里拾的,不會讓他們察覺?!?p> 鄭掌柜將手帕合上,臉色很是凝重,又繼續(xù)說道:
“那個府宅根本就是個殺人作坊,我們的人探了三天,才摸清了里頭的情況。
他們的人經(jīng)常會神出鬼沒運入一批批女子,將這些女子迷暈,讓他們喊不出話,沒辦法掙扎。
然后生生抽血剝皮,皮用來做燈籠,做扇面,而且只用女子背部最完整細膩的膚塊,血用來煉藥,幾乎是把全身血液放干。
除了血和皮,其他一概不要??赡芘率俏兜来笠齺黻P(guān)注,尸體都是夜里運去山野的亂葬崗喂野狼了?!?p> “嘔——”之華再次捂嘴,不過這次是防止自己吐的。
“殺千刀的——”蒙阿飛似乎還有些不能信自己聽到的,他走江湖這么些年也沒見過這么變態(tài)齷蹉的行徑。
“那黃修陽連自己爹娘的尸骨都不放過,這種污穢骯臟也就他能做了?!泵砂w說道。
“這根本就是變態(tài)呀,用女子之血煉藥,他們也想得出來!”之芳道。
之華忍住惡心問道:“天子腳下一批批女子被殺害,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
這的確是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
鄭掌柜微睨皺眉解釋道:“我已派人去跟蹤這些女子的來源,目前還沒有準確的消息,但幾乎能肯定有一些是來自與妓院里頭的?!?p> 就算是在皇城,誰又會在意一個妓女的死活?更何況有懷王勢利在。
“女子性陰,用女子的涼血,加上這上面的齊術(shù)、栗根、吳寒子,煉的應是至寒至陰的藥,鄭理事可有頭緒?”辛云問。
鄭掌柜搖搖頭:“上行宮本就行事隱秘,便是在藥谷也見不能有多少記錄,更別提他們的秘藥了。
我已休書給還在東風游煉的管事,看看他們有沒有想法。”
辛云點點頭,將藥單合上:“黃修陽此番作為不知又在密謀什么,為防止他繼續(xù)殘害百姓,必須要想辦法除掉他?!?p> “少谷主三思?!编嵳乒褛s忙發(fā)聲,“目前除了黃修陽,我們并沒有找到其他上行宮人的下落,如果除得不干凈,定留后患?!?p> “我知道?!毙猎拼蜃∴嵳频膿鷳n,“先將斬斷他們的煉藥鏈條,途中截掉他們收集的女子,盡量收集到針對東風揚燁的犯罪口供。
另外,斷掉他們必要的五味藥材,先刺激黃修陽,看看他后面想如何,看會不會有人接應。
如果有,就說明是上行宮團體作案,如果沒有便是黃修陽的個體行動。到時候看結(jié)果,再決定如果除掉他。”
鄭掌柜點點頭,也同意先這樣做,畢竟這樣保險很多。
“少谷主為何要那懷世子的犯罪證據(jù)?而不是懷王的?”鄭掌柜問道。
“他曾表示過對我這身皮很感興趣,這個人皮作坊想必是他聯(lián)系更緊密?!毙猎频ㄕf。
“什么!”
“啥!”
“!”
“啪!”
蒙阿飛三人驚得張嘴,鄭掌柜直接拍案而起,辛云卻還是很淡定。
“就上次太后壽宴,我被皇上留席,東風揚燁用唇語對這我說了一句‘這身皮,甚好’。當時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不過現(xiàn)在,我懂了。”
東風揚燁不是在夸她的皮相,而是真的想要她這身皮。
之芳直接一個跺腳,地磚都陷了幾分:“該死的!竟敢打我們小姐的注意!看我不把他砍個稀巴爛!”
蒙阿飛摸上腰間的流心短刀,面色兇橫:“算上我一個,你砍,我剁,骨頭都給他拍碎了?!?p> “。。?!?p> 辛云相信,如果東風揚燁就在這,這蒙阿飛和之芳真會把他剁成餡包餃子喂野獸。
但這事也讓辛云想起了北月嫽嫽給她的提醒。
難不成北月嫽嫽指的就是東風揚燁?辛云心想,卻沒下定論。
“胡鬧!”鄭掌柜怒斥,卻是對著辛云的,“簡直胡鬧,這么危險的事少谷主怎能現(xiàn)在才說?!?p> “我也是沒想到,東風揚燁背里會做這等事?!?p> “。。?!编嵳乒裆顕@了一聲,眉頭緊睨。
“既然如此,這個懷世子定是留不得了。罪證之事便由我搞定,保準將他的罪行查個清楚。
你們切要保護好少谷主,莫讓那懷世子有任何可乘之機,如有疏忽,我必讓二少谷主重罰爾等?!?p> 這話是鄭掌柜對之芳蒙阿飛他們說的,幾人自是鄭重應下。
“對了少谷主,錢掌柜托我告訴你,你前些日讓他探查云氏的人近期有沒有探查你的事有結(jié)果了?!?p> 辛云目光一轉(zhuǎn):“如何?”
“最近的也是大半個月前的事,的確有人刻意探聽了你的底細,尤其是在春江花月和地下的交易行,不過應該探聽不到什么,那些人很快便停了打探?!?p> “小姐一向不出藥谷,自是不會探到什么?!敝A說道。
辛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她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對方是打探不到才停止的,在東風打探不到,在別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大半個月前,不正是太后壽宴那段時間?
如果真是云辰打探她,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就是壽宴上懷疑他的?還是可安生辰?
思來想去,辛云還是不想了。只覺得有些累。
鄭掌柜又叮囑了些事項,才放心離開。
鄭掌柜一離開,之華就忍不住開口了:
“小姐,這事必須要告訴凜世子。懷王父子權(quán)勢滔天,要想除掉東風揚燁,少不了凜世子的幫助?!?p> “自是要說的,畢竟這與皇上種蠱之事有關(guān)。黃修陽收集這么多人血藥材煉藥,像極了在青陽鎮(zhèn)收集尸油一般。
煉這么多藥,應該不是給懷王用的。或許,他與懷王的交易,便是這些煉藥的材料。”
之華一拍手圈,頓時領(lǐng)悟:“小姐是說,黃修陽幫懷王下蠱控制東風皇,然后讓懷王用他的勢利幫他收集這些女子,神不知鬼不覺地煉藥?”
“。。?!毙猎撇徽f話,并不否認這種推測。
“我的天爺,他們這是互贏互利??!”之芳震驚。
辛云又想起了拍賣會上的雪女:“也許,他們的交易,不僅這些?!?p> 但不管他們背后還有什么陰謀,只要不觸碰到藥谷和云家就行。
“那我們快告訴將軍吧?!泵砂w說道。
“不急,明日出門再說吧,今天晚了?!?p> 一想到東風凜今天那發(fā)怒的樣子,辛云只覺得頗為無奈。
這將軍看著在氣頭上,還是別往槍口上撞比較好。
隨便他吧,反正他護著云辰的本意也是好的。
云府不管是在朝堂還是江湖,身處的地位都十分敏感。
如今她這個藥谷中人和云辰結(jié)識,如果被有心之人發(fā)現(xiàn),云辰這個皇商可免不了又要被皇上多盯幾眼了。
但至少在離開東風前,她還需要和云辰多接觸些,盡量找回之前的記憶。
也算是,不為這一世留遺憾吧。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辛云本想兩人一起去皇宮的路上再同東風凜說此事,但出乎預料的是,她早上并沒見到東風凜。
直到抵達宮門口,辛云還是沒見著東風凜的身影,就連秦古、秦今都不見。
“小姐,今日怎不見凜世子他們?”之華問。
“許是有事吧。”
辛云一邊說著一邊在蒙阿飛的攙扶下下車。
蒙阿飛左右看來一番,在栓馬停車處也沒見著平時一眼就能瞄到的烏緋:“要不我回去問問周伯?”
“不用了。”辛云擺手,“也不是什么急事,說不準他是在處理什么急事,還是不要打擾為好?!?p> 辛云都這么說了,蒙阿飛和之華自是不會想著去問了。
辛云做好登記踏入宮門,不出意外又見到了已經(jīng)候在一旁等她的點梅。
見到辛云,點梅如常走上前迎她。
“晚山姑娘安好?!?p> “安好?!?p> 見東風凜沒在,點梅也不多問,只是照常恭敬地給辛云帶路。
“姑娘,云司樂讓我告訴您,太后昨日派人來傳話,說是看了昨日同皇上觀賞了小貞、夏荷、月娟表演的《絨花》,非常喜歡。
但她今日要禮佛,沒得空閑,便讓你明日下學后前往朗坤宮與她探討一二。”
“皇上會去嗎?”
“這個奴婢不知?!?p> “好,我知道。”
辛云點頭,不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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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談一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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