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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光一如你在

第六十五章

舊時光一如你在 不可休思C 3565 2020-09-13 10:59:16

  作為火車的誕生國度,英國鐵路網(wǎng)四通八達,從謝菲爾德到倫敦,不過2小時16分鐘。

  夏成蹊坐在車廂內(nèi),打開手機,將系統(tǒng)時間設定改為了BJ時間。

  2016年2月7日,19:25。

  世界另一頭,早已經(jīng)是夜色朦朧,而在彼端,車上許多的乘客才開始吃著當做午飯的漢堡和三明治。

  東八區(qū)到零時區(qū),八個小時的時差。

  這樣普通尋常的一天,在遙遠的地方,卻是另一群人的狂歡之夜。

  空間與時間的差距,讓她有些錯亂的迷茫,

  走出火車站,手機上顯示已經(jīng)是21:57,而眼前卻依舊是白天,下著蒙蒙的細雨,打了傘的行人慢慢地沿著街道前行,樹木和建筑都在雨霧中越加清晰,像是洗盡鉛華素衣而歌的女子,積聚了歲月沉淀下來的滄桑與厚重。

  她坐地鐵到了萊斯特廣場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一出站就看到了“China Town”的指示牌。

  因為是除夕,唐人街內(nèi)到處張燈結彩,五光十色,中國紅隨處可見。她站在街頭望著頭頂那一盞盞鮮紅的大燈籠,忽然有了濃重的憂傷和思念,身邊不時有黃皮膚黑頭發(fā)的行人走過,那樣熟悉而親切的相貌,卻不是她認識的人。

  她忽然想吃中餐,在英國吃中餐,其實比國內(nèi)要貴很多,一個肉夾饃,就要七磅,折合人民幣將近六十塊,純屬搶錢。

  最后進了一家餐館,店里竟然有紅酒雞翅,只是價格貴到離譜,她想了想,還是點了。坐下來等菜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店里的電子時鐘顯示的時間和她的手機一致,時髦漂亮的老板娘注意到她的眼神,笑著和她解釋:“今天是除夕,我們習慣把時間調(diào)成中國時間?!?p>  她說的是中文,讓她倍感親切,于是沖她友好地笑了笑,也用中文問道:“您是上海人吧?”

  老板娘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口音,我聽得出來......我大學是在上海上的,身邊很多本地的同學?!?p>  其實認真說起來,和她比較熟悉的幾個人,陸黎,淺淺,還有他,都沒有多少上??谝?。

  老板娘似乎有些感慨,笑著說:“我都來英國十幾年......這是不是就叫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

  她但笑不語,在這樣的異國他鄉(xiāng),聽到這樣純正的中國詩詞,即便是一句透著滄桑的“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也依然讓她覺得欣慰和溫暖。

  其實她看起來年紀并不大,應該才三十多歲,只是眼神有些滄桑,像是經(jīng)歷過很多故事。

  不知道曾經(jīng)聽誰說過,判斷一個女人年齡最好的方式不是去看她的臉,而是看她的眼睛。

  容貌可以偽裝,而眼神不會。

  興許是兩個人都曾在上海生活過的經(jīng)歷讓老板娘覺得親切,于是禁不住和她攀談了起來,她已經(jīng)十幾年不曾回國,于是便問了她一些國內(nèi)的情況,她說了一些比較大的變化,她聽得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想不到中國現(xiàn)在發(fā)展的這樣好,真是了不起?!闭f完又有些無奈感傷的樣子:“我們在這兒不怎么能看到國內(nèi)的新聞,即便有,也都是不怎么好的?!?p>  上菜的時候,竟然多上了一份水餃,她正疑心是不是上錯了,老板娘已經(jīng)笑著解釋:“店里贈送的,今天過年,中國人過年當然要吃餃子。”

  她禮貌地道謝,覺得有些感動,老板娘卻不以為意,揮揮手去忙別的去了。

  雞翅燒的很好吃,看來沒有偷工減料,真的用了紅酒腌制的。

  這是他很喜歡的一道菜,他們第一次一起做飯的時候,就做了這道菜,只是那人吃東西實在挑剔,嫌棄超市買的一兩百一瓶的紅酒燒出來的雞翅味道不好,最后一整盤雞翅幾乎一大半都是她吃掉的。

  其實他是個克制的人,即便再喜歡吃的東西也會適可而止,不像她,喜歡一樣東西就恨不得一次吃個夠。

  或許也是生活環(huán)境的不同所致,他從小生活富裕,從不會有什么得不到的東西,自然不會像她那樣,有著把每一次都當成是最后一次來放縱的習慣和念頭。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一直不相信他也會有失控的一天,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

  她在ICU呆了三天,不吃不喝,誰跟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像是抽離了靈魂的木偶,但是她知道她不是木偶,因為木偶不會心痛。

  一直到進了醫(yī)院,她依然不相信他真的出了車禍。

  她自欺欺人,用所有的理性和邏輯來判斷,試圖推翻這個不得不正視的事實。

  宋玨帶著她進醫(yī)院的時候,正好下了病危通知書,葉清站在ICU外,一下子癱軟在地。

  宋玨迅速走過去扶起她,她臉色蒼白的像是大病之人,看到宋玨一下子就痛哭起來,幾乎喪失了理智:“你為什么不把他帶回家......在警察局為什么不把他帶回家......那么晚了,還讓他一個人開車亂跑......”

  她泣不成聲,把所有的情緒都發(fā)泄在這個最愛他的男人身上,不管不顧,聲嘶力竭。

  宋玨一言不發(fā),只是緊緊摟著她,似是已經(jīng)習慣性地包容她的一切。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荒謬,她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會突然變成這樣了,明明不久前他還給她打電話,他跟她說“那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不管多晚。”

  她覺得自己在做夢,她想趕緊醒過來,然后回到學校去,她覺得他一定就站在自己宿舍樓底下等她,一如過去每一次,長身玉立,身影修長,夕陽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可是周邊有許多人在說話,那樣清晰,刺痛她的耳膜,她依舊醒不過來。

  “情況很不穩(wěn)定,現(xiàn)在我們也沒辦法保證......”

  “傷勢太嚴重了......我們已經(jīng)盡力.”

  “你們親屬可以進去看看他,和他說說話,或許能激發(fā)他的求生意志?!?p>  ......

  宋玨走到她的面前,他的目光平靜從容得像是一部機器,語調(diào)冰冷簡潔:“換衣服,去看他?!?p>  她被人拖著去消毒,換上了無菌服,然后才被帶進了ICU,在門口的時候她僵硬著不愿意挪動腳步。她始終不愿意相信他就躺在里面,他怎么會躺在這樣冰冷而沒有人氣的地方呢......她一遍遍地想,為什么這個夢這樣長,為什么她還不醒過來。

  最后是被人推進去的,差點摔倒,她如夢初醒,卻又像是陷進了更大更深的夢魘里。

  周圍都是冰冷單調(diào)的機器聲,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人,竟然和他長得那樣相似,從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唇,每一處都相似極了,只是臉色比他蒼白那么多......真奇怪,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相似的人呢。

  她看著床上的人,看了許久許久,周圍的人進進出出,有護士,有醫(yī)生,還有一些她看不清模樣的人,沒有人管她,也沒有人和她說話,所以她就一直看著。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第一次在警察局見面,他出現(xiàn)的時候明明是白天,她卻覺得他身上像是披了月光,想起去年的跨年夜,在外灘的璀璨燈光下,他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睜著眼睛數(shù)他的睫毛,一根,兩根,三根......然后又想起他在新年嘈雜的煙花爆竹聲中隔著時間與空間的差距對她說:“記住這一刻,接下來一年都要像現(xiàn)在這樣開心?!?p>  她一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直到宋玨再次來到她面前,如果剛才他的聲音是冰冷的,那么這次就只能用殘忍來形容。

  “和他說話!不管說什么,必須讓他撐下去,我兒子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p>  他沒有提高音量,甚至連情緒都沒有一絲起伏,可是她完全不懷疑他的話,于是她想,那不如就讓她死了吧,她死了,也挺好的......

  不過她到底還是開口了,她不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什么,但是她記得她一直在說,她好像給他念了許多古詩詞,又跟他說了笑話,然后還念了英文......可是說的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她一點也記不得。

  后來終于有人來了,跟她說話,可是她只能看到他們嘴巴在動,聽不到聲音,于是她不理他們,她繼續(xù)和他說話,不管他們,然后他們就開始拉她,她剛想反抗,就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沒有了。

  再沒有人吵她,也沒有人拉她......然后她竟然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很小的時候,可是很奇怪的是,夢里竟然有他,他看起來也不大,小少年的模樣,但是個子卻已經(jīng)很高了,她只能仰著頭望他,像是在仰望月亮。

  她夢見他抱著自己,喂她吃巧克力,真的是好奇怪的夢,她小時候怎么會認識他,就算認識,他又怎么會給她吃巧克力,他最討厭她吃沒營養(yǎng)的東西了。

  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清晨,淺淺坐在旁邊,眼睛通紅地看著她,像是熬了很長的夜,又像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看到她醒來,淺像是松了一口氣,連忙告訴她:“小蹊,宋二哥沒事了,情況穩(wěn)住了?!?p>  哦。

  他本來就沒事啊,那個人又不是他,只是跟他長得像而已,她想這些人都被騙了,其實那個根本就不是他。

  可是跟他長得像的人,她也不想他出事,于是她終于松了一口氣,回了學校。

  她沒有再去過醫(yī)院,每天上課吃飯睡覺,除此之外哪也不去,公司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下,就沒再去上班了。

  淺淺也搬回了宿舍,每天都盯著她,像是怕她會丟掉一樣,有時候還會偷偷打量她。她覺得她是閑的沒事干了,很不爽地問:“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打轉(zhuǎn)做什么,你不是要拍戲嗎?還有,你不用陪你家林一深?”

  淺淺撇撇嘴,很淡定地說:“拍完了啊,至于林一深,我和他分手了?!?p>  她愣住了。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們是和平分手,我好得很,才不會跟你一樣,分個手就要死要活的?!?p>  她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比淺淺拿得起放得下,一直以為自己對待感情遠遠比不上她執(zhí)著,也比不上她奮不顧身......可是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放不下的是她,執(zhí)著的也是她。

  陳阿姨每天都準時不誤地來送中藥,已經(jīng)快一個月,她每次都什么也不說,她送來了她就喝。

  她從醫(yī)院回到學校第十天的時候,她就開始繼續(xù)每天來給她送藥。第一天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句話過來,信息量很大。

  “宋先生已經(jīng)醒過來了,他讓我跟你說,你先前跟他提的事情他同意了,不過他有個要求,希望你能把最后兩個療程的藥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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