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白衣少年此刻已穿回了女兒裝,一襲淡墨色長衣寬松下墜,青絲束帶纏在腰間,其上仍舊系著那精致小巧的銀鈴。
修長的烏發(fā)披拂在兩肩,眼眸、眉宇間多了一分清純的氣息。
在一片聲威震天的激吼聲中,少女腳踩著紅布,緩緩踏上了木臺,站在那老舊木桌旁。
青年漢子面色沉毅、眼眸中充滿了鎮(zhèn)定,直到吼聲逐漸小去,才沉聲道:“這一屆酒神爭霸賽,獲得酒神稱號者—辰林?!?p> 隨即將紫檀木盒雙手抱起,鄭重地遞給了少女辰林。
辰林表情略帶一分遲疑,不過,很快從背后摸出一塊方布,鋪開在桌面,在大庭廣眾之下,三下五除二便將紫檀木盒緊緊裹好。
弄完這一切,回頭朝著眾人點頭客氣笑了笑,絲毫不在乎現(xiàn)場尷尬的氣氛,甚至裝作完全沒有察覺一般。
一手拎著布角,飛跳下木臺,便往山坡下沖去,生怕半道兒有人沖出來把那木盒搶了去。
紅裝青年漢子低喘一口氣,眼神中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眾人摸不著頭腦,又讓人哭笑不得。
半山坡上,黝黑領隊望著往山坡下直沖的那道背影,哈哈一笑,拿起酒壇子往嘴里猛灌。
幾位久經(jīng)風霜的老隊員也是爽朗一笑,笑影酒醉間,仿佛憶起了自己初入江湖。
年少無知的伙伴們,靠著一腔熱血,滿懷著對江湖快意人生的期待,闖入了西漠。
....
不一會兒,半山坡又熱鬧了起來,平日里吹牛的本事仿佛得到了完美展示,一壇又一壇老酒就這么咕嚕下肚。
又過了會兒,青年漢子終于輕嘆一聲,從木臺階上走了下來。
按照原來的流程,接下來本該他發(fā)言贊頌詞,可是辰林直接拎著獎品跑路了,一下子打斷施法,他也只好直接下來了。
不過也不妨大礙,酒賽最后的酒會仍舊火熱無比,各大商隊將囤積地窖多年的老酒搬到山坡,架起大鍋煮著干肉、菌菇和干菜,吃得不亦說乎。
黝黑的領隊脫去了往日夜不離身的鐵絲軟甲,卸去了沉重的擔子,輕松悠閑地躺在草地上,手邊拎著一壇渾厚的烈酒,撇頭看著身旁的隊員們歡鬧一片,各自皆是敞開心扉,無所不談。
大鍋邊上,胡三兒呈好一碗肉湯,一口便喝了個干凈,閉眼回味著齒唇間留余的清香,一臉享受美味的神情。
一旁,瘦高青年手捧著酒壇,面色微醺,臉上已有些許醉意,直接干脆地倒在了草地上。
壓著嫩草,瘦高個子眼神迷離,模模糊糊地瞥向了馬三的腰后。
突然,只見他猛地睜大了眼睛,盯著胡三兒的身后看了許久,復雜神色間浮現(xiàn)一絲疑惑,掙扎起身,拉著胡三兒的胳膊,凝聲問道:“你那暗金匕首呢?平日里可從沒離過身,你不是說那是你唯一的寶貝嘛?!?p> 胡三兒眼眸一凝,神情略微有些意外,掙開了瘦高個兒的手臂,仰頭狠狠悶了口老酒,不耐煩地道:“你小子那管這么寬,喝你的酒,我的匕首自然是放得好好的。”
瘦高個子神情緊張、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胡三的眼眸,表情逐漸陰沉下去。
雖然胡三兒極力的掩飾,但他還是很快想通了一切,狠狠地灌了口烈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眶直發(fā)紅,氣息起伏不定。
瘦高個子再說話,聲音已變得嗚咽起來,低聲吼道:“是不是當賠禮.....賠給人家了?”
胡三兒低喘一口氣,臉上浮現(xiàn)一絲不悅,卻沒有反駁什么,只是低頭咕嚕地喝著老酒。
突然,瘦高個子大吼一聲,猛地站起身便奔下山坡,眼眶中的熱淚像是有些止不住,在風里灑落出來,飛濺在草地上。
胡三兒想起身追去,可一瞬間,瘦高個子便隱沒在黑夜里,半山坡上各大商隊雜亂分布,遍布山坡。
幾乎在那一瞬間,瘦高個子便溜沒影了。
胡三兒面色一沉,正欲往山下追去,卻聽見黝黑領隊一聲吼住了他,:“三兒,讓他去,小海子愿意幫你去要回來,那是他自己的事兒?!?p> 被這么一吼,胡三兒有些出神兒,整個人屏住呼吸,愣了許久,面色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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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沿著沙丘直道,不出半日,便會走出西漠,到時候便再也無跡可尋。
辰林一手拎著紫檀木盒,悠閑地往前方踱步而行,微風吹起銀鈴,發(fā)出一陣叮當脆響聲,黑衣少年牽著只駱駝,緊緊跟在身后。
瘦高青年隊員一路狂奔,直到辰林跟前,神色略顯緊張,但目光卻是堅毅無比,仿佛沒有什么可以動搖他的決心。
輕皺了皺眉,辰林下意識將紫檀木盒往身后藏,輕聲問道:“你是誰?想干什么?”
瘦高青年隊員低喘幾口氣,突然捏緊了拳頭,像是使出全身力氣一般費勁兒,淡淡道:“姑娘......你可以把三哥的胡刀還給他嗎?”
?。骸笆裁矗。?!”辰林面帶疑惑,下意識地說出口。
瘦高隊員沉沉吐了口氣,沉默了小會兒,漲紅著臉道:“就是那把暗金匕首,那是三哥唯一的寶貝!”
這一次,辰林算是明白了,臉色似乎有些意外,只是腦子里一想起那副畫面,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這是他的賠禮,而且是他自愿的,我可沒強求什么!”
瘦高青年一聽這話,臉色逐漸低沉,眼眶中干涸的淚水又涌了出來,抽噎一聲,道:“可那是三哥唯一的寶貝了,算我求您了,還給他吧!”
辰林低嘆一聲,似乎有些猶豫,愣在原地許久,就這么過了許久。
最終,黑衣少年輕嘆一聲,上前一步,道:“二姐,要不還給人家吧,人家已經(jīng)賠罪了,即是珍貴之物,何必奪人所愛!”
冷哼一聲,辰林幾步從駱駝背的包裹中摸出了那把匕首,接著一把塞在了瘦高青年的懷里,不屑道:“我可沒有奪人所愛,是他自己塞給我的,還給你。”
說完朝黑衣少年遞了個眼色,又朝著沙丘直道緩步向前。
后面,黑衣少年輕笑一聲,牽著駱駝的韁繩,追了上去。